針對謨涅摩敘涅技術的解碼已經迫在眉睫。
如果張黎明已經成爲了蘭石計劃的目標，那麼很可能，這個計劃已經擴展到極度危險的程度。
受害者不可能只有阿米爾，也不可能只有大衛、張黎明。
更多學者、研究員，也可能在這個計劃的打擊範圍之內。
他們必須受到保護——但問題是，在不搞清楚謨涅摩敘涅技術基本原理的前提下，連對他們的保護都是空談！
阿米爾到底是怎麼受到影響的？
他是怎麼被.精神控制的？
林序沒有耽誤一分一秒的時間，他首先通知國安把張黎明帶到南京保護起來，隨後便直接帶着大衛，來到了阿雅娜的審訊室外。
“這個人，就是謨涅摩敘涅技術的關鍵。”
“謨涅摩敘涅技術？”
大衛略微一頓。
“你指的是.阿米爾遭遇的那種精神控制技術？”
“沒錯。”
林序點點頭，大衛眉頭緊皺道：
“我不能理解。”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一種技術，能夠精準地干預一個人的記憶？”
“記憶印跡技術。”
林序開口說道：
“操控NMDA受體，對記憶過程中的稀疏編碼進行解碼，解碼後通過特殊手段干擾相應突觸，並進行精準修剪，以達到影響記憶的目的。”
“啊？”
大衛傻了。
不是，你真懂啊？
你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那還找我來幹嘛？？
看着眼前的女人，大衛先是沉默，隨後突然開口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邏輯那我們首先就需要找到一個能夠被解碼的標準被試者。”
“比如，一個競爭性抑制作用相對較低的個體。”
“但這樣的個體.不太好找。”
“現在有研究證明，在人格分裂症患者中，記憶印跡的競爭性抑制作用確實較低，但還沒有低到擾動低於可研究閾值的程度。”
林序微微點頭。
“如果是一個人格分裂症的極端個例呢？”
“比如，她體內有超過10種不同人格，並且每個人格之間都能達到相應的平衡呢？”
“那這確實是個有利因素。”
大衛若有所思地看着單向鏡後面的阿雅娜，突然再次搖頭道：
“但這還是沒辦法解釋阿米爾遇到的問題。”
“他不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影響——這些技術必然是需要通過複雜的手段達到的。”
“後續，需要藥物、設備的多重配合，干涉的週期也不可能短。”
沒錯。
這正是林序現在最大的問題。
如果謨涅摩敘涅技術必須藉助設備和藥物，那這些“初始受害者”，到底是怎麼被影響的？
通過高維通道？
可高維通道的影響力是具有限制性的，很簡單的道理，你不可能通過高維通道，去對一個從未進入過高維通道的人造成影響。
答案只能從阿雅娜身上找。
想到這裡，林序開口說道：
“如果你願意接受合作，我們會向你開放權限。”
“你將與我們最優秀的腦科學專家一起，對這個叫阿雅娜的女人進行研究。”
“她是一個難得的、甚至是獨一無二的樣本。”
“這也正是你來到華夏的初衷，對吧？”
“.這是不是也意味着，我將徹底失去自由？”
大衛的眼神有些閃爍。
直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自己的命運在60歲這年發生了扭轉。
以一種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推到了一條自己從未設想過的道路上。
而眼前的年輕男人，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一樣，規劃着自己的命運，提出一個看似有選擇、實際上完全不容置疑的“建議”。
所以他到底是誰？
——
不管他是誰，他代表的顯然都是這個國家最高權力的意志。
在他們面前.
自己是沒有反抗餘地的。
大衛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
他看着林序，開口說道：
“我接受。”
“我接受合作。”
“但我有一個問題。”
“爲什麼一定是我？”
“你們並不缺比我更優秀的腦科學專家，在已有信息的前提下，他們的研究或許會比我.更快吧？”
“這是個保底措施。”
林序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我們已知在20年後，你已經成爲了謨涅摩敘涅技術的核心人物之一，並且是重要操作者。”
“那很可能，你身上確實有某種特質，是能夠驅動這項技術快速發展的。”
“無論這種特質是什麼-——或許只是一個靈光一閃的思路。”
“但，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對吧？”
這句話用英文說出來帶着一種獨特的喜感，大衛哭笑不得。
應該怎麼來形容眼前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的態度呢？
輕蔑嗎？
倒也不是。
他實際上還是相當重視自己的。
準確地說，那是一種.
強烈的自信。
他願意爲了自己的目標去做一定的妥協。
但如果你不願意合作，他也無所謂。
因爲他明確知道，哪怕靠他們自己，也能夠做得到.
大衛向着林序伸出手。
“那就，合作愉快？”
“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研究？我的家人怎麼辦？”
“我們會盡力。”
林序回答道：
“除非你做好準備用自己的命去換你家人的命，否則，保持沉默就是你最好的選擇。”
“你越是保持沉默，你的家人反而更安全。”
“明白。”
大衛不再多說。
他轉頭看向單向鏡裡的阿雅娜，開口說道：
“如果所謂的‘精神控制’，或者說‘神經木馬’必須通過她來實現的話”
“那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樣本。”
“她應該是某種‘中介’，甚至可以說，是實驗中的一個催化劑。”
“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從這方面啓動研究。”
催化劑？
中介？
從謨涅摩敘涅技術現有的信息來看，阿雅娜似乎確實發揮了這樣的作用。
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不管怎樣，先找張黎明聊聊吧.
兩個小時後，張黎明從蘭州飛到了金陵。
下飛機後第一件事，他便被帶到了林序的辦公室。
他仍然是一副華夏風的清爽打扮，不像是個搞高能物理的研究學者，倒像是短視頻平臺裡宣揚中醫養生的那些所謂的“世外高人”。
當然，張黎明跟他們還是不一樣的。
嚴格來講，他確實是個世外高人。
見到林序後，他笑容滿面地迎上來握手，隨即說道：
“福生無量天尊，林工，你費心了。”
“我前兩天就聽保衛科的同志們說最近安全形勢不太好，猜到有可能會波及到我們這一批人。”
“沒想到今天就收到消息，要求轉移過來了。”
“怎麼樣，現在還好嗎？”
“應該還算可控。”
林序點點頭，回答道：
“要求你過來主要也是出於穩妥考慮——直接的安全威脅應該是不會有的。”
“我就擔心，他們會用什麼我不知道的手段，來影響到你。”
“什麼手段？”
張黎明好奇地問道：
“開壇發兵馬嗎？”
“.那是什麼玩意兒？”
林序莫名其妙。
張黎明哈哈一笑，回答道：
“就是一種道家手段，通俗解釋來說就是驅使一些神秘力量在神秘學領域來攻擊某個目標。”
“比如我要是看老美的大頭領不爽，我就發一批兵馬攻擊他，讓他精神失常啥啥的。”
好傢伙.
這算什麼？
中式謨涅摩敘涅技術？
什麼殊途同歸啊？
不是吧，高維通道出現之後，連這種東西都要變成現實了？
眼看林序的表情有些一樣，對面的張黎明連忙解釋道：
“發兵馬屬於封建迷信了，其實無論從宗教理論、還是從量子物理學上，它都是找不到任何可信依據的。”
“我就這麼說一樂，你就聽一樂得了。”
林序這才放下心來。
——
要真道家法術成真，那自己的世界觀也真要坍塌了
“所以國安的同志跟你說了具體情況嗎？比如，會有什麼樣的危險之類的？”
“說了。”
張黎明點點頭。
“阿雅娜，記憶女神，高維空間，精神控制，大概就這些。”
“所以我之所以這麼快過來，也是想見一見本尊。”
“阿雅娜，她在這裡嗎？”
“在。”
林序略微一愣，反問道：
“現在就要見她嗎？”
“我想見見。”
張黎明回答道：
“我總感覺，見到他之後，我們會有不一樣的突破。”
“這像是一種.靈覺？”
“當然，我說的不是那種玄學概念。”
“我隱約感覺到，我已經想通許多線索了。”
“但現在，這些線索還只停留在我的潛意識裡，必須等見到她之後，才能串聯起來。”
“那就去！”
林序果斷點頭。
隨後，兩人沒有任何猶豫，上車便直奔審訊室而去。
這是一天之內林序第二次帶人來到審訊室，裡面的阿雅娜已經躺下休息了，張黎明站在單向鏡後觀察片刻，隨後說道：
“我要進去跟她直接交流-——面對面交流。”
“沒問題。”
林序示意秦風打開審訊室的門，隨後，兩人一起走進審訊室。
“阿雅娜。”
林序開口招呼，阿雅娜懵懵懂懂地坐了起來。
“你好，阿雅娜，我是張黎明。”
張黎明主動開口。
阿雅娜的表情隱約變了一變。
隨後，她站起身來，開口說道：
“你好，阿雅娜，我是張黎明。”
？？？
林序迷惑地看着對話的兩人。
張黎明似乎對此並不意味。
“你是張黎明。”
“那我是誰？”
阿雅娜的聲音和語氣都發生了變化。
“我是張黎明。”
“那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