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雨做了一個夢,夢見白吟風帶着自己去了遊樂場,他們坐在摩天輪上,在高空中飈轉,大聲地尖叫歡呼着。白吟風忽然轉過頭來,對自己說了句什麼,她湊過去,想聽清楚一點,卻驀然見他絕美的臉變成了獰笑着的展俊惟,秦詩雨嚇得“啊”地一聲大叫,卻被他伸手從摩天輪上推了出去。在無止境的下墜中,她看到白吟風挽着許滌嫿的手,從自己身旁掠過,他們面上冷笑和鄙夷,彷彿一對神仙眷侶,從高處冷冷地看着自己往下落去……
她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醒了?”比劇毒的蜈蚣還讓人發麻的幽冷聲音響起,秦詩雨全身緊跟着一顫。
她慢慢擡起頭來,看着他脖子上臉上幾條清晰的血痕,似乎是自己抓出來的,她正想伸臂看看自己的手,卻發現他竟然和自己躺在同一條被子裡,而且肌膚相接,未着寸縷。
展俊惟本以爲這個腦袋只有一根筋的女人會尖叫、會怒罵、甚至會跳起來跟自己拼命,誰知道,她只是虛弱地問了一句:“白吟風,他來過了?”
展俊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他當然來過了,他一開門看到我們倆火熱的樣子,竟然甩門就走,我還以爲他性格有多強悍會上來把我打一頓呢,誰知道他竟然像個窩囊廢一樣,滿臉害怕和恐懼逃之夭夭了……”
“啪——”展俊惟捂着瞬間泛起火辣
疼痛的臉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詩雨,她竟然敢刮自己耳光?卻見她目光冷然無畏,語聲冰寒絕然:“你再侮辱他一句試試。”
“別懷疑,我會跟你這人渣拼命。”她目光中帶了一絲不屑和嘲笑。
展俊惟低低吼了一聲賤人,捂着自己的臉冷笑道:“我侮辱他怎麼了?你以爲他有多聖潔嗎?跟你在一起之前,他還不是每天晚上找一個不同的女人上牀?你剛纔那副浪蕩樣子他全看到眼裡了,你以爲他還會爲你守身如玉?哈,哈哈哈……”他仰起頭,不可遏制的狂笑起來。
笑完,他伸手猛然將秦詩雨甩到牀上,扔了一套衣服在她身上,冷笑道:“白太太要是忘不了我的銷魂滋味,可以隨時找我啊!”說完,揚長而去。
秦詩雨抓起那一套衣服往他的背影狠狠砸去,她的眼淚現在才滾落下來,一次傾泄,沒個止息。她縮在那個讓她覺得骯髒而恥辱的牀上,無聲抽泣着——她本以爲,從前每晚那個江邊的人影是她的夢魘,可現在,她知道,這纔是真正的夢魘……這是真正比夢魘更可怕千萬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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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華燈初上,照在這座現代化的城市裡,車輛已經漸行疏稀了,遠遠看去,卻仍似一條條蜿蜒未斷的長蛇,與路燈輝映着,閃爍着絢爛的光芒,在立交橋和公路上馳騁。不少高樓大廈的外飾燈亮着,將這城市的
夜空裝點得華美而不那麼漆黑,彷彿是由一顆顆團簇的星星組成的座標,燈塔一般在黑暗中爲迷途的人指引着方向……
可是,迷途人的尚能找到回家的路,那心呢?若是心迷了路,卻又要去哪裡迴歸最初的起點?
……
秦詩雨踉踉蹌蹌地走出那棟奇怪的別墅,一搖三晃彷彿隨時都會在倒下,她趿着自己那雙白色的漆皮中跟鞋,垂頭看着腳下的石子路,抱着雙肩獨自慢慢向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往哪去,下一刻又該如何去面對什麼人,她什麼都不想想,只想這樣慢慢地走下去,一直走,就這麼一直走到天荒地老,形銷骨殞,她也希望像這樣獨自地,慢慢地,走下去。在轉過街角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那棟讓她害怕的別墅,它英式的勾角檐頂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正在狂笑着嘲諷着自己。
她嘴裡嗡嗡嗡地哼起不知道是什麼曲調的歌,以便讓自己不至於塌落下去。那曲調亂得像她鬆鬆散散的頭髮,理不出個頭緒。接連遇到的路人,都繞着她走過,她聽到那女孩子對身旁的男孩子說:可惜,這個姑娘還算秀氣,穿得也還整齊,怎麼就成了個神經病。
她一邊的嘴角翹起,笑了起來,是啊,神經病,神經病。她這樣一笑,就更像了。
而神經病變態小白,你又在哪裡……
“姑娘,你沒事吧……咦?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