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
“通天石柱怎麼動起來了，是因爲我們捕捉了太多的記憶之靈？”
“這第二關難不成還有隱藏關卡？”
“這下子姜炎應該坐不住了吧？”
“……”
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自然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但他們都站在白玉臺階上，並未受到影響。
心想這應該是大量記憶之靈被煉化之後，觸發了秘境的機制。
難不成還有更恐怖的魔靈隱藏其中？
就在衆人思索之際，趙陰嫚卻果斷轉身，“噠噠噠”地跑回通天石柱之上。
展現出了老搭檔的素養。
雙不組合，一個都不能少。
包括她自己。
“要出大事了！”
蚩心幽道基之中的靈光一閃蠱也是瘋狂示警，果斷返回通天石柱，並且大喊道：
“哥哥，還有諸位快回來！”
蚩阿寶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主打一個聽勸，放棄了自己辛苦打造的十級白玉臺階。
反正他也沒有能力登頂第一。
其餘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要不要聽蚩心幽的提醒。
“這是在做什麼？”
澹臺明月皺眉，但看着持續震動的通天石柱，停下了捕捉記憶之靈。
李不負思索片刻，選擇往下走幾步，臺階越往上，只是能遇到更強大的記憶之靈，並不能增幅悟性和效率。
他已經抓了幾隻記憶之靈，只要能成功煉化，依舊可以繼續疊加白玉臺階。
雖然不知道姜炎在做什麼，但那血條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
而且……這些記憶之靈不知爲何，格外狂躁。
“一羣膽小的傢伙，不過是區區空城計嗎？我可不會上當！”
陸之青只是冷笑，四目繼續環視四周，並沒有感覺到秘境記憶之靈變得危險，只不過沒了競爭對手，數量也更多了。
他也不是司馬懿，而且也沒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困境。
姜炎想要戲耍他……
可沒這麼簡單。
轟隆隆！
但下一秒，腳下的白玉臺階開始劇烈晃動。
“什麼鬼！？這秘境難不成還有第二階段？”
他擡起頭，卻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無數的記憶之靈匯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堆疊在一起，化作了吞沒世界的陰影浪潮。
整座漂浮在無底深淵上空的記憶之海，瞬間決堤，洶涌而來。
“艹！”
與這宛若天災的景象相比，陸之青渺小如塵埃，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明明自己的瞳術沒有看到任何異常，也沒有發現問題，爲什麼……
記憶之靈會突然發狂？
但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跑！
否則……必死無疑！
這一刻，陸之青也顧不得風度，因爲無法飛行，只能連滾帶爬地跑下臺階，狼狽不已。
逃走之後，他原本所站的位置瞬間被記憶之海吞沒。
只差一點點，就會被淹沒，甚至被沖刷進無底深淵之中。
其餘人也是轉身就跑，喘着粗氣，心有餘悸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好在他們聽了蚩心幽的話，再加上臺階也不高，否則就得吃席了。
陸之青喃喃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然而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問題。
因爲澹臺明月、李不負等人都在看着遠處吞沒秘境的記憶之海，或者說……
那孤身垂釣深淵的姜炎。
因爲這浩瀚的記憶之海正是衝他來的！
這傢伙，到底做了什麼！？
轟隆隆！
洶涌的海嘯在衝擊通天石柱，引發劇烈聲響，顫動不止，彷彿要將天給捅破。
但很快就被平息，屹然不動。
姜炎擺動金光魚線，浩瀚的記憶之海也隨之撥動，被他戲耍於股掌之間。
姜炎釣魚，願者上鉤！
只不過來的不是魚，而是海！
“如我所料。”
姜炎嘴角微微上揚。
實際上，他掛上了魚餌，只不過一般人看不到。
因爲，那是一份由心猿手臂從他記憶深處提煉的記憶。
裡面安置着與【舊天京】的未知病變有關的信息，甚至是與古老仙神有關的秘密。
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都是劇毒，是不可言喻的污染。
之前看到魔靈喜歡吞噬記憶，姜炎就知道，它們繼承了吞天道人追逐超凡知識的野心和慾望。
但卻沒有思維，只有追逐的本能。
吞天金蟾的話語也佐證了這一點。
它們，渴求着超凡知識。
所以，根本沒必要去主動狩獵，只要拿出記憶就能吸引它們。
等級越高，吸引的數量越多。
而與仙神相關的秘密，很顯然讓它們陷入了瘋狂之中。
至於衆星斗母、械神、這些記憶姜炎沒放，一是因爲夠用，二則是擔心吞天道人記憶扛不住，萬一被污染變成大恐怖就麻煩了。
沒有足夠的位格，知道的太多隻會引來在災厄。
這一刻，記憶之海涌入深淵底部，追逐着那根繩子。
數以萬計的記憶之靈轉而開始爭奪那沒有魚餌的釣線，不斷地廝殺、互相吞噬。
這一刻，所有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再也不敢說釣魚效率低了。
因爲姜炎差點給他們全變成“魚”食了。
仔細想想，這人還怪好的，獨吞前還能讓他們吃點邊角料。
這麼一來，
姜炎豈不是自動贏下第二關的傳承？
一旦連續兩關第一，第三關基本上也很難彎道超車了。
衆人心中腹誹，難免有些不滿。
吃相太難看了。
而陸之青直接站出來，沉聲質問道：
“姜炎，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但你一個人獨佔如此諸多的記憶之靈，也無法全部煉化，未免過於浪費和自私了吧？”
“還是說，你擔心在悟性方面不如我等？”
這一刻，陸之青說不清是嫉妒還是忍無可忍。
至少得公平競爭啊！
嗖！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吞沒世界的璀璨金光。
黃金樹的一根金色枝椏如柳條般抽來。
“狂妄！”
陸之青怒喝一聲，就算你血條長的嚇人，那也是生命力強大，打不死，也不代表隨便一道法術可以越級碾壓自己啊？
“四目瞳術，開！”
他眼中四目交疊，能夠看清萬物本質，包括法術的構造，尋找其弱點！
這也是他戰鬥中無往不利的決勝底牌。
然而當陸之青一眼望去，看到的卻是……
圓滿無缺！
哪怕竭盡全力，都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弱點！
尤其是靈能浩瀚如海，根本看不到盡頭，
想要從正面擊潰……
就像是螞蟻說要搬走高山一樣可笑。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完美無缺之人！”
陸之青心中咆哮，自身道基【三洞靈寶島】道基浮現，倒映出一片神秘仙島虛影，亭臺樓閣林立，金玉爲基，神聖璀璨。
‘三洞法脈——瀛洲召來！’
他全力以赴將全身靈力灌入其中，這是先祖根據傳說中的三座仙島，創造出的特殊法門。
其中瀛洲主防，遠離人世，練到極致，可隔絕來自於紅塵的傷害。
哪怕是法種高階，都無法輕易突破他這一招。
到時候就可以從容撤退，然後開始游擊戰術，以雷法轟擊。
咔咔咔！
想法很美好，然而瀛洲虛影與枝椏接觸的瞬間，轟然破碎。
瀛洲坍塌，萬法潰散。
一個照面就化作了飛灰，再次歸於傳說。
轟！
枝椏輕輕揮下，捲起粗線金芒，落在陸之青的肩膀上。
這一刻，他彷彿壓着一座金山，不斷地下沉，雙腿一點點彎曲。
“給我起啊啊啊啊！”
陸之青咆哮，面目猙獰，但哪怕用上了全身氣力抵抗，卻依舊無法撼動一絲一毫。
轟隆隆！
他雙腿一彎，直接跪倒在地上，讓地面震顫不止，只能艱難地擡起頭，看向姜炎垂釣的背影。
依舊平靜垂釣，甚至都沒在意身後的挑戰者。
這種極致的差距，讓他近乎絕望。
“好強！”
這一幕，讓衆人忍不住吞嚥口水。
陸之青，雖然並非全場最強，但也是最有希望奪得傳承的幾人之一。
擁有四目瞳術和雷法傳承的他，擁有最強的機動性和弱點攻破手段，哪怕是法種巔峰一時不慎也會被找到機會貫穿。
但沒想到，被姜炎頭也不回地鎮壓了。
差距之大，令人無法理解。
“嘶嘶！”
澹臺明月肩上的小蛇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腦袋，感覺要是壓在自己身上，大概率會變成小蛇醬。
至於澹臺明月，看着那黃金樹陷入沉思。
“好強的辛金之法炁！”
李不負神色凝重，其實陸之青太過於頭鐵了，四目瞳術看不到弱點就該放棄硬抗的。
唯獨辛金性柔，可使金玉融化，鋼骨如玉瓷，高山崩塌。
直接從內部瓦解。這威能至少應該是極品法炁，但他卻認不出屬於九道辛金法炁中的哪一道？
難不成還有堪比極品的特殊上品法炁？
他倒是能通過體魄扛下這一擊，甚至再多幾根枝椏也不慌。
但……
這顯然不是那株黃金樹的全力。
“陸之青……不會道心破碎吧？”
衆人心中浮現這個念頭，畢竟竭盡全力，被人隨手鎮壓。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
完全無視了他。
這不是變相的……＃放置、羞辱play！
趙陰嫚的聲音響起：“他不是不理你，只是不愛聽狗叫。”
姜炎不說話，就得她跟外人解釋具體的原因。
不至於輸的不明不白。
“好壞的女人！”
然而這幅好心的模樣，在蚩心幽眼中卻是極致的腹黑。
明明對方都輸了，還要進行羞辱。
萬一以後自己搶男人失敗，不會也被這麼對待吧？
甚至是壓在自己身上，倆人日擊月累。
想想還有點小刺……噁心！
堅決抵制不讓我加入的行爲！
蚩心幽心中暗暗想到。
“……”
至於陸之青保持沉默，因爲抵抗這根枝椏，已經用上了他全身的力氣。
就在他以爲自己要被碾碎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吞天金蟾的聲音：
“弱者的第一堂課，要學會敬畏強者，慶幸你們都來自於現世，要是放在病域之中，早就屍骨無存了。”
吞天金蟾伸出爪子拂去了陸之青身上的金色枝椏，心中嘖舌。
‘難怪感覺這麼眼熟，果真是黃金竹法炁，竟然逆反先天，朝着西王母的那棵樹演變了，還有龍虎氣的痕跡……’
不僅體魄強大，還有頂級法炁，這要是凝聚舊籙，還不得三品起步，有望二品啊！
哪怕是吞天道人，也只是三品舊籙，但卻縱橫數百年。
二品，有希望誕生神通種子！
掌握真正的神通之力。
至於一品……
哪怕是在深層病域也是傳說，至於是否存在也是個未知數。
或許只有那些大神通年輕時，能夠達到這一成就吧？
此刻，姜炎獨佔了記憶之海，相當於成爲了所有人的對手。
他就不怕在吞噬記憶之靈的時候，別人聯合起來討伐他這條“惡龍”嗎？
“每一次煉化記憶，就像是水沖刷河岸，會帶走些許泥沙，時間久了，地形也就改變了，估計攀登到最後，就已經變成了別人的形狀。”
姜炎頭也不回地說到，目光看向無底深淵中那浩瀚的記憶之海，輕笑道：
“金蟾閣下，我說的沒錯吧？”
“確實。”吞天金蟾點頭承認。
衆人皺眉，他們也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但這神秘的禁空之力已經限制了一切飛行手段。
想要通往天蟾傳法殿，就必須煉化記憶之靈。
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隔一段時間休息，防止自身意識被沖垮。
“我爲什麼會如此衝動？”
跪在地上地陸之青也反應過來，冷汗涔涔。
往常的他哪怕心中再不滿，也能保持冷靜，不至於暴躁易怒，更別說跳出來當出頭鳥。
大概率就是受到了吞天道人幼年、青年時期的狂傲性格干擾。
自己的意識，已經被影響了！
若非姜炎點醒，他很可能成爲吞天道人復甦的媒介之一。
他看着姜炎，神色變換，最後還是開口道：
“多謝。”
他雖然高傲，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
更何況，形勢比人強。
萬一沒說好話，再來個大逼鬥，到時候再被按着腦袋感謝對方就太丟人了……
蚩心幽湊過腦袋，對着姜炎笑意盈盈地說道：“姜炎哥哥既然這麼說了，說明是已經找到了方法。”
姜炎輕笑道：“你還真是個小機靈鬼。”
嗡！
他手中的黃金釣竿微微顫動，輕笑道：
“大魚來了。”
蚩心幽疑惑，這不都釣上記憶之海了嗎？
難道還有比這更大的“魚”？
轟！
然而當她低頭望去，卻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記憶之海中，倏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那釣線的末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金色光團，不斷地吞噬四周的記憶之靈。
後者卻像是飛蛾撲火般不斷涌入其中，不斷使其壯大。
很快，浮現了一個模糊的小人，外形和姜炎有着幾分相似。
“這是……”
蚩心幽本就聰慧，很快反應過來，
“姜炎哥哥的記憶之靈！”
話音落下，全場皆驚。
姜炎又不是天官，怎麼會誕生記憶之靈？
難不成他是吞天道人轉世嗎？
秘境之外的金婆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歎道：
“這份洞察力果真敏銳，既然自己吞噬容易被吞天道人的記憶侵蝕，那麼就換做自己的記憶之靈來。”
“傳承第二關所在的區域，可以將自身記憶賦予靈性。”
“這份規則，吞天金蟾就已經告訴了他們，但卻沒有人想到這一點，唯有姜炎，看穿了一切。”
衆人也是嘖嘖稱奇，哪怕是他們這些老輩子都沒想到這一點。
然而姜炎卻跟回了家似的，輕鬆查找到了漏洞，加以運用。
彷彿這秘境是他開的。
難怪最初的病域能夠獲得甲上評價。
這妥妥的秘境戰神啊！
金婆婆目光越看越欣賞，讚歎道：
“這孩子，只要不貪功冒進，未來必成天官，聖者也有機會。”
對於這份評價，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爲常人之所不能。
這纔是豪傑異於普通人的地方。
巴烈也是有榮與焉，這可是自己帶出來的孩子。
這份傳承，應該穩了！
“原來如此。”
澹臺明月、李不負等人亦是恍然大悟。
度慧和尚欽佩道：“施主真乃大智慧者！”
只可惜這樣的天才並非佛門中人，否則可以抵足而眠，日夜討論禪機。
陸之青沉默不語。
此刻，他突然理解了狄聖一和張觀心爲什麼會如此推崇姜炎，並且選擇擺爛了。
因爲跟這種掛逼一起闖關秘境，
確實毫無遊戲體驗。
“太狠了！”
葛賢藥看的瞠目結舌。
既生藥，何生炎！
總不能自己出生是爲了給後者當大藥的吧？
這也加不了多少血條啊！
其餘人也是明白過來，這相當於在他們還在辛辛苦苦闖關的時候，姜炎已經摸清了底層代碼，
直接把傳承秘境給牛了過來。
吞天金蟾？
不過是個牢弟罷了！
最爲恐怖的是……
姜炎的記憶之靈，比起吞天道人的記憶更加殘暴。
哪怕是魔靈在它面前，都像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傢伙，還會被當作小零食隨手啃了。
它貪婪地掠奪記憶之海，身軀不斷暴漲，身上長出了破碎的光影羽翼，縈繞着黃昏光輝。
很快，它振動羽翼，立足於無盡深淵半空之中，呼吸之間捲起風暴，仰天咆哮。
“吼！”
吼聲所至，傳承秘境顫抖不止，彷彿隨時會被它撐爆。
所有人看着那宛若魔神的身影，目光震撼。
“這樣的傢伙，真的能煉化嗎？”
吞噬如此之多的記憶，憶靈狀態下不會被反噬，但如果歸於人身，將會面對更恐怖的記憶洪流沖刷。
大河決堤，可以創出一個雲夢澤。
這相當於直面一尊半步天官的意識奪舍。
修行者會被直接粉碎意識，只留下一個身軀作爲容器。
但如果不修煉成功，也就沒有白玉臺階。
似乎開啓了死循環。
但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它不斷攪動這片記憶之海，捲起了洶涌的海嘯。
然後……
伸出手，將姜炎託舉。
就在所有人以爲他要進入天蟾傳法殿之時，黃昏憶靈卻一頭扎進憶海之中。
蚩心幽趴在地上大喊：“哥哥，走錯方向了！”
身後響起了吞天金蟾的聲音：
“不，他沒走錯。”
它目光幽幽。
此刻，記憶之海翻涌巨大海浪，吞沒一切，直接撞上了天空中的傳法殿，竟然將其……
捅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