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官員聽了之後,當即附和,楚易入城後,看起來很好說話,可實際上卻是處處刁難,讓他們很是惱火。
張茂才當即做了個割喉的手勢,道:“大人,要不然派人直接將他?我這裡有可靠的人選,正好夷族的那位大人還在揚州。”
“不妥。”徐毅搖了搖頭,冷道,“冠軍候初來乍到,若是遭遇刺殺,恐怕就有了由頭,那一萬神策軍,不像是普通的神策軍,還有,我總感覺那騎着荒神馬的少年不好對付,先靜觀其變……”
說到這裡,徐毅頓了頓,繼續道,“另外,通知那位夷族的使者,把神策軍駐紮位置的周邊地形告訴他,讓他們去探一探神策軍的虛實。”
“可是,那位夷族的大人不一定就願意冒這樣的風險吧,好歹神策軍也有一萬人,沒有個一倍以上的兵力,夷族不可能去招惹神策軍啊。”張茂才擔憂道。
“哼哼,夷族這些年在海疆鬧出這麼多亂子,還不是因爲有我們撐着,但他們卻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借冠軍候的刀,懲治一下夷族,到也未嘗不可。”徐毅微笑道,“如果能夠把冠軍候這尊大佛送走,到也省了許多麻煩,反正他在這裡最多隻有三個月。”
見識過楚易厲害的張茂才也不想跟他正面硬剛,這對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好處,畢竟楚易背後還有一個天書院。
但如果迫不得已,他們也只能這麼幹,畢竟天書院那邊,是山高皇帝遠。
聽到徐毅這麼一說,他張茂才點了點頭,道:“看來只能有激將法了,不過,夷族會過去多少人,就不清楚了。”
“呵呵,夷族的使者,肯定也聽說過冠軍候的傳聞,這些傢伙已經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了,我想他們此刻恐怕也打着踩着冠軍候造勢的念頭呢。”徐毅微微一笑。
“夷族亡我之心不死,萬一讓他們成功了,到時候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們,最近海上越來越不太平,這些傢伙要的提成也變得越來越高了啊。”張茂才擔憂道。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再不行,大不了改朝換代,到時候咱們或許還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徐毅陰沉的笑道。
張茂才聽到這想法,大吃一驚,即便他們身爲地方上的土皇帝,可也沒想過要造反的事情,李家的江山坐了三千年,經歷過無數次的腥風血雨,卻依然屹立不倒,這可不是說改朝換代,就能夠改朝換代的。
在天下大勢下,衆生都是螻蟻,可這種想法,只要出現,便開始瘋狂的滋生,起初張茂才還有些害怕,可過了一會,他便有些興奮起來,當然這興奮是隱藏在心底的。
“屬下這就去辦。”張茂才轉過身,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說道:“正好杜東明在此,要不然讓他去探探冠軍候的口風,他們畢竟是故交。”
“嗯。”徐毅點了點頭,道,“杜東明還在府衙內?讓他立即過來見我。”
楚易和李純坐在刺史府中喝着小酒,府內的護衛,全都由神策軍的人接管了過來,楚易在周圍,佈下了符紋陣勢,以防止別人偷聽。
李純愁眉苦臉,到了揚州他才知道,這形勢到底有多嚴重,看到楚易心情暢意的喝着小酒,有些急躁:“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情喝酒?”
“不喝酒還能做什麼?”楚易笑着道,“我們是小看徐毅了,沒想到我今日那般刁難他,他竟然也能忍得下來,確實有些定力。”
“距離你大婚,這都半個月都快過去了,你就一點也不着急?”李純知道,三個月過去,楚易肯定會回長安的。
至於朝堂上立下的軍令狀,恐怕楚易壓根就沒在乎過,畢竟即便他收拾不了夷族回去,他也可以躲到天書院裡,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不是還有兩個半月嗎?”楚易可是真不着急,看到李純的臉色,他趕緊安慰道,“你放心,徐毅不會讓我這麼好過的,用不了三日,他就會派人試探我,到那時候就是我們反擊的機會,攘外必先安內,要是沒有百姓的支持,我們可能連夷族的蹤影都找不到,而這次出來,我們必須給夷族一個教訓,否則等我們走了,他們還不又得捲土重來。”
“你有辦法了?”李純問道。
“有。”楚易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不過,先容我保密,其實在陸地上,夷族並不難對付,難對付的是這些地頭蛇。”
就在此時,有軍士前來回報,說杜東明求見,楚易微微一笑,道:“看吧,探口風的人來了。”
李純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回避一下?好歹你們也是朋友,敘敘舊?”
“不必,他心底早就不把我當朋友了。”楚易笑着道,“如果他把我當朋友,應該在我回到刺史府內,便直接過來,而不是到現在,受人所託,勉爲其難的過來。”
一開始李純不理解楚易的意思,等到杜東明進來,李純明白了,那一臉不情願的表情,顯然是不想過來的。
“見過燕王殿下,見過……侯爺。”杜東明始終低着頭,連正視楚易的勇氣都沒有,此刻的杜東明跟楚易當初遇到的杜東明,完全是兩個人。
這讓他心底有些難受,他不明白自己跟杜東明爲什麼會走到如今的地步,但他心底依然感激當初杜東明對他的幫助。
“坐吧。”楚易說道。
“小人不敢。”杜東明低着頭說道。
“讓你坐你就坐,哪來這麼多矯情,想當初在梁山學館,我依然記得你帶我去吃雜碎面的事情。”楚易說道。
杜東明擡起頭,心底微微一動,看了楚易一眼,便立即收回了目光,然後又低下頭,但這回他卻坐了下來。
“是徐毅派你過來探我的口風吧?”楚易當即問道。
杜東明一聽,擡起頭驚訝的看着他,臉上露出了幾分慌張,沉默了片刻,便點了點頭,道:“我不想參與你們之間的事情。”
“那你爲什麼要來揚州?”楚易問道。
杜東明被楚易逼的有些惱火,擡起頭慍怒道:“我承認我杜東明沒侯爺那麼有本事,但侯爺也沒必要這麼侮辱我。”
“我侮辱你,還是你自取其辱?”楚易冷道,“如果你心底還把我當朋友,就不應該是現在過來,很遺憾,我在你心底已經是敵人了吧?或許說,是你想要超越的對手?呵呵,如果這就是我當初認識的杜東明,那我實在對你太失望了。”
“你……”杜東明面紅目赤的看着楚易,眼中全是怒意,但很快他便平靜了下來,低下頭再也沒有多言。
楚易嘆了一口氣,他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其實是想激一下杜東明,如果杜東明願意袒露心扉的跟自己談下去,這個朋友他便還沒有失去,可他最後卻沉默了。
“你走吧,回去告訴徐毅,就說我一定會剿滅夷族,海疆之內,膽敢與夷族勾結者,殺無赦!”楚易冷冷的說道。
看到杜東明離去,李純奇怪道:“你跟他不是朋友嗎?爲什麼我感覺他對你有這麼大的成見和敵意?”
“你問我,我問誰去?”楚易無奈的端起了酒杯,在嘴邊停了一下,一飲而盡,道,“但我心底,依舊把他當作朋友,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無論他是否認我這個朋友。”
李純沒想到楚易竟然會有這麼真摯的一面,心底有些觸動,沒有再說話。
杜東明離開刺史衙門,便怒火中燒,他感覺楚易實在是欺人太甚,心底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要幫助楚易。
“你真是眼瞎啊,杜東明,你看看你交的什麼朋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簡直是一無是處!”杜東明心底惱怒楚易的同時,卻也惱怒自己。
徐毅很快便從杜東明那裡,得到了楚易的心意,隨後便沉默了起來,思忖了許久,一眼便看穿了此刻杜東明在想什麼,說道:“曾經一起患難的朋友,突然間攀上高枝,甩了自己十條街,這種滋味我很理解,你現在心底,一定非常難受吧。”
杜東明擡了擡頭,又低下了頭,道:“首座若無吩咐,東明先告辭了。”
“呵呵,急什麼。”徐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可知道,爲什麼我會升任你做縣令?”
杜東明沒有說話,但他很清楚,不是因爲他父親的關係,而是因爲楚易的關係,他只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楚易的情況。
“你想的不錯,我確實是想利用你從楚易這裡,得到我想知道的事情,不過,也並不完全是這樣。”徐毅說道。
杜東明狐疑的擡起頭,道:“首座難道還有其它目的?”
他根本不會相信徐毅,他知道楚易剛纔的那些決定,把徐毅逼到了一條必須跟楚易衝突的地步,所以現在自己地位,在徐毅心底就顯得更加重要。
“我看重你的才華,你是文狀元出身,我是武狀元出身,說起來咱們還是有些緣分的,我不明白杜相,爲什麼放着好好的節度使不做,偏偏要去朝中做這個勞什子的宰相,但我很清楚,如今杜相在朝中的日子恐怕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過。”徐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