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面聽到這話後,眼神黯淡了。
夜晚,上陌讓膳廳準備了豐盛的晚膳,將楚暮阿瑤以及管家都請上了桌。
執起一杯清酒,望着那清澈的酒底陷入沉思,隨後深吸一口氣,揚聲道:“今天在此,我敬大家一杯,若是我真的去了北辰,待容齊回來,幫我好好——照顧他。”
“小姐……”阿瑤蹙着小眉頭,帶着哭腔:“小姐你可別說了,你要是去北辰的話,我也是要跟去的,還是讓楚公子照顧姑爺吧!”
楚暮一聽不對,“喂!她要是去的話我自然也是要去的,我的命可在她的手上。”
阿瑤一怔,隨即改口道:“那就讓銀面公子去吧!”
衆人:“……”
“做什麼非要認爲自己定去北辰不可?難道就沒有辦法不讓你去了麼?”銀面不悅開口,低沉的眸讓氣氛有些壓抑。
上陌嘆氣道:“除了容齊,這世上哪還有能保住我的人?”想了想,覺得不太對,又改口道:“不是,除了容齊,還有那個能保得住我的願意出頭?”
此言一出,衆人皆陷入沉思。
“哐當——”突地這時,外面傳來一道花瓶破碎的聲音。
銀面頓時警覺,執劍就要出去,上陌從髮髻上掏出幾根銀針,跟隨銀面而去。
只見夜色中,一道白影跳躍着朝府外的方向而去,銀面劍未出鞘直接朝那人扔去,上陌手中的銀針也跟隨而去,只聽得風聲劃過,耳邊傳來一道慘叫聲,白色身影‘啪’的掉落在地。
“是誰?”上陌飛身跟上銀面,落於那人跟前。
銀面望着趴在地上捂着臉的那位,脣邊勾起一抹嗤笑。
上陌左看右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納悶道:“這年頭,小賊被抓包還知道捂臉啊?還要臉啊?要臉幹嘛出來行竊啊?”
好奇心越來越重。
那白色身影越是遮臉,上陌越是好奇,上前,費了好大的力氣,纔將他的手掰開,猛然發現:“白亦!?”
“你丫神神秘秘幹嘛呢?”
白亦見已經包不住自己,便坦然起身,將手背到了身後,咳了一聲道:“我……我不過是想去軍營一趟,那個……天太黑,一不小心就走錯了路,就……就……不小心走到容府了。”
上陌沉眸,看他因爲心虛而越來越小的聲音。
“你確定?”上陌挑眉。
“對!”白亦像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見此,上陌嗤笑一聲:“白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於將軍府而言,軍營和容府乃是相反的方向吧,再說了,你也是習武的,這白天黑夜有什麼區別嗎?”
白亦心裡‘咯噔’一下,慌忙道:“那個……我軍營還有些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給我停下!”上陌怒喝。
“咔——”白亦剛擡起的腳立即頓在空中,還因爲緊張給扭到了。
上陌:“……”
轉眼間,只見白亦身處的地方化成了一道白光,旋轉着朝阿瑤而去,隨後就聽得他說:“容夫人,你的丫鬟借我一用,片刻便送會與你。”
上陌打眼一看,阿瑤已不見蹤影,頓時惱怒:“該死的白亦!等下我若是見不到我的阿瑤,你跟你沒完!”
然,風聲停,院中除了上陌四人,再無其他。
被白亦倒抱起的阿瑤氣惱不已,伸手用力錘着白亦的肩膀,咬着,罵着:“該死的登徒子,快把我放下來,不然我和小姐是不會放過你的!放我下來啊!”
終於,到了一處靜謐的地方,白亦飛身上了房頂,將阿瑤丟在了房頂上。
好歹阿瑤也是練過的,緊抓住房檐,反手給了白亦幾擊,罵他流氓的話從未聽過。
白亦伸手將她的手捉住,並將她的四肢都用特殊的手法止住,難得一見的正經道:“別鬧,我這次將你帶出來,是有正事想詢問你一下。”
“嗯?”阿瑤不解:“就你?能有什麼正事?”
白亦額頭上滑下幾根黑線,放手給阿瑤自由,隨後坐到了房頂上,眺望遠方的目光多了幾抹憂愁。
阿瑤疑惑,少見他這副模樣,便跟着坐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了?這幅深沉的樣子真的不適合你。”
“阿瑤,我今天看到一本書,書上講了一個故事,但它給我留了一個懸念。”白亦收回眺望的目光,突然很認真的望着她。
阿瑤點點頭,“然後呢?”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那書上有四個大國,最大的一國,在另外三國都安插了臥底,有一天,其中一國的一品夫人,受到了大國丞相之女的嫉妒,然後這個丞相之女,就命在此國的臥底將那夫人綁架。”
“再然後呢”阿瑤顯然很愛聽故事。
“再然後……這名臥底跟那位夫人是好朋友,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你說……那位臥底要怎麼做呢?”白亦重新將目光轉向月亮,眸中情緒不定。
阿瑤思考一番,脆聲道:“如果我是那名臥底的話,我不會聽從丞相之女的。”
誒?
白亦疑惑,“爲何?”
“因爲她什麼都還不算呢!”阿瑤眨眨眼睛。
隨即,振振有詞:“首先那名臥底的身份,真正的主子肯定是大國的皇帝,再者,和那名夫人是好朋友,丞相之女是什麼?她下命令的時候大國皇帝同意了嗎?我覺得,對於女兒家嫉妒而產生的衝突,大國皇帝肯定是不支持的。”
白亦聞言,陷入沉思。
阿瑤細細回想一遍剛剛的故事,也跟着嘆了一口氣,道:“再者說了,就算是大國皇帝下的命令,我也會選擇幫助那夫人。”
白亦更詫異了,望着阿瑤的目光深深不解,“可那是我——臥底的使命?”
“嘿嘿!使命啊?”
阿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了拍白亦的肩膀,嗤道:“郡王,於阿瑤而言,友情更省使命,人生不過幾十載,誰讓阿瑤是個只看重感情的人呢?”
重感情的人,重使命的人。
白亦剛想說話,突然別處飛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迅速將阿瑤扔下了房頂。
阿瑤猝不及防,生生從兩層樓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好在她會些輕功,勉強站穩腳。
剛想朝上方破口大罵,突然聽到上邊傳來陌生的聲音,那高人一等的語氣說着:“白將軍,小姐說了,明日必須見到那人在我們的手裡,不然,後果自負!”
阿瑤心尖一顫,什麼人還能命令白亦?
風聲突然變大,導致阿瑤沒有聽清白亦回了什麼,待那人飛身離去,阿瑤便立即衝上了房頂。
見白亦苦惱的坐在房頂,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方纔那人是誰?他剛剛說的什麼?”
白亦瞥她一眼,不說話。
阿瑤惱了,跟上陌在一起絕對不是個好脾氣,加大聲音又問了一遍:“喂!我問你話呢,方纔那人是誰啊?”
“……”
沉默,還是沉默!
“氣死我了。”阿瑤咬牙。
瞅準了白亦的屁股,一腳就踢了上去。
只聽得一聲慘叫,一道白色的身影呈弧形向樓底下飛去,隨後傳來‘噗通’一聲。
“哼!”阿瑤拍拍小手,大拇指帥氣的一抹鼻間,迅速朝容府奔去。
她,定要將白亦的怪異之處和小姐說說才行。
阿瑤回道容府的時候,上陌等人還在用餐。
上陌見她回來,立即上前左右查看:“好阿瑤,他個不靠譜的沒有對你做什麼吧?快讓我檢查一遍。”
阿瑤受着上陌對她的上下其手,毫不避諱的將和白亦在一起所發生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上陌檢查的手一頓,詫異地問:“你說……他先是問你四國丞相之女與夫人的事情,後來便有人讓他綁人?”
“嗯。”阿瑤天真的點點頭。
“呵!”上陌情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冷笑。
阿瑤還不明所以,納悶問:“小姐,你怎麼了?”
“啪——”
楚暮一個爆慄在阿瑤頭上開花,斥道:“傻得,當今有幾國?那一國鼎盛?秦韻晗是不是丞相之女?你家夫人又是什麼身份?”
“啊?”一個個問題將阿瑤問懵。
思考片刻,突然回神。
“天哪!白亦他……”
“噓——”楚暮按住阿瑤的嘴,拖着就將她拖了出去。
管家見此,也悄無聲息的退下。
膳廳裡,便只剩下了銀面和上陌兩人。
兩人四目相對,不知爲何,上陌突然笑了起來。
翌日,上陌起的罕見的早,早膳未用,而是在後花園的小亭中設了點心與茶水,身邊毫無一人。
突然,遠處閃出一個白色的身影,頃刻間便來到她跟前。
上陌不慌不忙的端起一杯熱茶,輕輕吹着上邊的茶末,瞄了一眼來人,輕聲道:“小羣王的功力越來越深厚了,當得起你的身份。”
白亦眸色一沉,猜測上陌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其實,昨日是他衝動了,竟毫無防備的將事情說給阿瑤聽。
通過餘光,上陌淡淡瞥他一眼,輕飄飄道:“將軍府到容府路途遙遠,小羣王難道不覺得乏累嗎?這裡剛好還有一個杯子,若是郡王不介意的話,便坐下來歇歇,說起來,寧某好久沒有和你好好聊聊了。”
白亦環視一圈周圍的景象,眼中帶着警惕。
“羣王不必擔心,楚暮與阿瑤替本夫人出去辦事了,銀面銀樓有些事情,也離開了,現在這園中,只有你我二人。”上陌輕笑,緩緩道。
白亦放鬆了警惕,“那你就不怕我對你做什麼?”
上陌抿脣,不予回答。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白亦緊張的站了起來,若說與上陌過一場的話,不一定誰輸誰贏,但,秦韻晗命人給了他能壓得住她的東西。
手,在剋制不住的顫抖。
閉眼,心下一狠,伸手朝懷中掏去,突然這時外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本公子回來了,夫人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