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是，娘娘要做出些什麼，那也是心安理得的事情。”阿善微微一笑，“雖然不說睚眥必報，但是有時候，有些風險還是要規避的不是麼？”
寧上陌眼裡閃過一道激賞的光，很是愉悅的看向阿善。
這個阿善啊……真的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無雙看着這突然出來的婢女，眉頭皺了皺：“上陌，我……”
“阿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寧上陌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無雙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了，“我這算是對她退讓了，無雙，我現在是皇后，您是我的師傅，我尊敬您，這是一碼事。但是皇室的尊嚴，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當初給了南宮毓機會的，昭華縣主，是南宮毓不要的，甚至用死來證明她所謂的尊嚴。”寧上陌眼裡閃過一絲火氣，“她想要的，我給了她了，現在她又想搖身一變回來了，憑什麼？”
“給她的時候，她不要。現在，我還真不想給她了！”寧上陌肚子一挺，看上去火氣很旺的樣子。
無雙語塞，一時間竟然真的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了。
寧上陌和這南宮毓非親非故，她想要搶寧上陌的丈夫，這放在哪個女人身上，都是無法接受的。
寧上陌還能夠好好的讓南宮毓以貴妃之禮下葬，說真的，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既然走了，這又回來，那是個什麼道理。
寧上陌看見無雙的高興，全然被這件事情給破壞了，她現在看着無雙，就止不住的想起之前的事情。
“師傅，她撞牆，有幸能夠活下來，對於南宮大人和南宮夫人確實是一件好事。”寧上陌勾脣冷冷一笑，“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那時候把自己給嚇成什麼樣子了？寧上陌幾乎要懷疑人生了。
真以爲自己死過一次就要被所有人讓着麼？這事情在寧上陌這裡行不通，永遠行不通！是，她和容齊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和皇后，看上去地位比她高得多。
但是憑什麼因爲位居高位，就要謙讓了？
你弱你就有理了麼？
“師傅，我把話放在這裡，明日科考就結束了，我希望您能夠儘快把那南宮毓帶走。”寧上陌緊緊盯着容齊的眼睛，“或者說，你想要嘗試阿善說的那樣，賭上一次？”
“……你讓我想想。”無雙閉上了眼睛，有些懨懨的開口道。
寧上陌有心想要再說什麼，可是在看到無雙這個樣子之後，還是慢慢的頓住了。
她低低的嘆了口氣：“師傅，你能夠回來，我自然很開心。我敬重您，不希望和您有任何不好的衝突。可是，在南宮毓這個事情上邊，我無法妥協。”
說完，寧上陌就看向阿善，微微一笑：“我們先走吧。”
“您這就走了？”白朮急了，說着就想要去攔寧上陌，“小姐，您纔剛來呢，怎麼就走了呢？”
顯然是白朮是不太捨得寧上陌離開的。
可是寧上陌還是搖搖頭：“不了，我改日再過來吧。明日出來，我會來聽師傅的決定的。”
“你想要我選擇什麼？”無雙愣了愣，還是緩緩的問了出來。
“自然是希望您按阿善說的，若是那南宮毓對你有情，你倆想要如何如何，我自然會忍讓。”寧上陌扭頭看了無雙一眼，“可若是那南宮毓對你無意，我自然是要討回我的帳了！”
“當然了。”寧上陌笑了聲，“您要是想要裝聾作啞，當做什麼不知道的，帶着南宮毓直接離開，不再回京，我自然也是同意的，端看您是怎麼選擇的了。”
寧上陌這麼多年，哪裡對無雙說過這樣的重話啊，分明是已經是氣急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可是無雙能夠說什麼呢，他無言的看着寧上陌，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痛苦？這有什麼好痛苦的？當初自己被南宮毓強詞奪理，被迫看她撞牆自盡，被心裡的內疚折磨的不知道如何的時候，那才叫痛苦呢。
關鍵是，她還要顧及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只能夠強顏歡笑，她說過什麼了？
“師傅，這人生路還長，眼瞎了一時，可不要瞎一世了。”寧上陌冷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阿善看了邊上手足無措的白朮一眼，恭敬的對着無雙福了個身：“您是娘娘的師傅，有句話雖然讓奴婢說出來有些不太合適，但是奴婢不得不說了。”
無雙皺皺眉，看着這個面生的婢女，沒說話。
“雖然說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可是畢竟是沒有成不是麼？”阿善微微一笑，“您爲了那南宮毓憔悴成這個樣子，雖然可以證明您這情真意切，但是在關心的人眼裡，看上又應該是何等的難過呢。”
白朮一聽這話，忙不迭的開始點頭起來了。
是啊，是啊，他可難過了呢，看着自己的主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無雙愣了愣，正要再說什麼呢，這阿善福了個身，轉身就追寧上陌去了。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眼裡閃過無數道掙扎。
寧上陌的生氣，是無雙絕對沒有想到的，沒想到她竟然會氣成這個樣子。
無雙看向邊上一臉贊同，彷彿很是感動的白朮，不由得抿抿脣：“你很開心。”
“主，主子。”白朮臉緊了緊，見無雙那表情似乎沒有生氣，還是大着膽子，用力點點頭，“主子，他們說的一點都沒錯！”
“……知道了。”無雙閉了閉眼睛，轉身走了進去。
知道了？白朮有些傻眼，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這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白朮心裡滿是狐疑，趕緊跟了進去，想要再看看清楚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了。
門外，寧上陌上了車之後，一陣氣悶，恨恨的砸了砸座椅，心裡的那口氣還是沒能夠散去。
簡直是要氣死她了！
這南宮毓究竟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能夠遇上她師傅這樣好的人？
“娘娘莫生氣。”阿善上了車，就看見寧上陌這表情幾乎是陰沉到了極點，不由得笑了起來，溫聲安慰道，“您現在肚子裡邊還有孩子呢，總要爲孩子考慮考慮纔是。”
孩子？狄青羽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肚子裡邊的孩子也十分給面子的小心翼翼的踢了寧上陌一下。寧上陌的眼神瞬間就柔和下來了。
是啊，她還有孩子。本來一開始就抱着自己的師傅說不定就不會回來的念頭了，現在也無非是生氣他維護那個人罷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阿善說的是。”寧上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倒是笑了起來。
阿善的眼神微微一柔，也笑了起來：“娘娘心胸豁達，會有福報的。”
“阿善倒是對懷孕之事很是瞭解呢。”寧上陌笑笑，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不少。
阿善對着外邊的車伕交代了一句，聽到了寧上陌這話，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隨即笑得更加開心了些：“原來成親的時候，百般想要一個孩子，故而對於這事情也很是瞭解。現在來看，也多少算是積累了些經驗了吧。能夠幫上娘娘，是奴婢的榮幸。”
寧上陌的眼神微微一動，臉上劃過一絲歉然：“抱歉，我……”
“娘娘不必多言。”阿善搖了搖頭，目光很是平靜，“就像是娘娘一開始說的，這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在慎刑司的時候興許是造孽太多，這命裡註定沒有子嗣呢。”
寧上陌神色微微一動，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馬車內陷入了一陣安靜之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外邊的聲音漸漸就大了起來。
“娘娘，我們先到茶樓裡邊稍事歇息，奴婢這就去找太子殿下回來。”阿善真的很是周到，小心翼翼的把寧上陌安置好了，這才說什麼其他的話來。
寧上陌表情微微一愣，隨即就笑了起來。
她笑着點點頭。輕輕說了一聲好。
這茶樓也正是上次寧上陌聽說書的茶樓。
阿善小心翼翼的攙着寧上陌進去了。這一進去，就聽見了那說書先生在說那帝后之事。
這漓靖民風開放，只要不是那詆譭之事，倒也不是不能夠說。
“且說上回那中秋夜宴，方顯這帝后恩愛和諧。只見那皇后娘娘傲然而立，直接上前怒聲道……”上邊的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下邊的人登時就叫好起來了。
“……”寧上陌停下腳步，聽了幾耳朵，臉上的表情古怪了起來。
她若是能夠懷着身孕，跳轉騰挪，直接將那幾位巡撫打翻在地，她就真是個能人了。
阿善也聽到了那說書先生說的話來，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夫人真厲害，這麼一看，還真是絕世高手呢。”
寧上陌無奈的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呢，突然就眼尖的瞥見了不遠處的人影來了。
“這絕世高手我倒說不上，不過眼下倒是有一位絕世高手呢……”寧上陌喃呢道，看向不遠處。
要說這姜擎原雖然人看着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但是眼下這麼一看，倒也還不錯。
至少照顧這施言和齊陌甚至章夫人和章宸起來，還算是盡心。
這五人坐在下邊，正興致勃勃的聽着邊上的說書先生在說書呢。
不過這時不時的，齊陌總要說些什麼話來，然後邊上的姜擎原就要小心翼翼的捂住他的嘴一下。
這不用腦子想都能夠知道，估計這齊陌是在說“母后不是這樣的“之類的話了。寧上陌好笑的搖搖頭，趕緊走了過去。
這五個人正聽着書呢，寧上陌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你們，這是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