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門口,一中年男子氣場十足的望着容府內,目光閃着些許的精明,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看起來約莫17歲左右的姑娘,雙手攙着他,也望着府內。
只是這姑娘的目光,清淡,冷然,讓人有一種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的錯覺。
這時,府內傳來倉促的腳步聲,容齊攜一行僕人漸漸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段雪絨見此,沒有情緒的目光才微微閃動。
“師父?徒兒見過師父。”容齊委下身,行了一禮。
不同於向南潯等人的行禮,這一禮是實實在在、由內而外的,若是上陌在場的話,怕是會唏噓,容二公子是何等人也?
竟然也會真心實意的壓低身段。
段雲龍一雙閃着精光眸子落在容齊的身上,淡淡點了點頭,緩緩道:“爲師自五年前便久居深山,一心研究藥草,對外界的事一無所知,是雪絨偶然外出,才得知你在尋找爲師,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容齊望了一眼旁邊的段雪絨,見她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微微抿脣。
“師父,外面風大,請進府。”說着,做出請的手勢。
段雲龍輕輕點頭,長輩的模樣展露無遺。
進府的過程中,段雪絨只是淡淡看了容齊一眼,便老實規矩的將注意力放到自己父親的身上,彷彿這名滿天下的容二公子,在她眼中只是個路人。
進府後,下人恭敬的奉上了熱茶。
丫鬟奉了茶之後便規矩的站在容齊的身邊,不聲不吭。
只是,她站着的位置與臉上的表情,都對段家父女充滿了防備,對容齊充滿了維護。
段雪絨目光清冷的看她一眼,她同樣毫不畏懼的看了回去,那副樣子,倒完全不像個丫鬟。
“雲月,下去吧!”容齊淡淡開口。
他身後的雲月一愣,不相信的開口:“二公子——”
“下去!”容齊蹙眉,幾分不悅。
雲月無法,只能行了一禮下去了。
路過段雪絨的時候,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雲月狠狠瞪了段雪絨一眼,纔不甘心的退出了大堂。
她是銀樓的得力干將,一直在銀樓內部處理事務,就連接任務殺人她都很少出面。
這次銀樓大動唐門,不少同她一樣的銀樓管理者都出來了,她早就想出來了,與其整日在銀樓裡與無聊的數據作伴,不如出來陪着樓主。
只是,這個段雪絨……
別看她一副清冷高貴的樣子,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她可是看見過段雪絨撿到樓主東西故意不還的。
大堂內,段雲龍看着雲月漸漸離去的背影,看似平淡的開口:“這丫頭這麼多年了,還在你身邊帶着呢!”
容齊微微頷首,入正題:“師父,此番火急火燎的尋您,是想讓你救一人。”
“可是你那被唐門傷了的夫人?”段雲龍輕輕吹着茶杯裡的茶末,漫不經心的說着。
容齊點頭:“是,徒兒查不出來她中的是什麼毒,但她已經昏迷了近半月,到現在還沒有醒,御醫之前只能穩住她的病情,說只有您才能治得了這種病,若您再不來,她恐怕永遠都醒不了。”
段雲龍聽了,沒有什麼表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再無下話。
大堂中一時間陷入了寂靜,容齊等和段雲龍沉思後的答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雲龍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沉聲道:“帶我去看看人。”
容齊心裡大喜,只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佯裝平靜的起身道:“師父,請跟我來!”
一行人,漸漸朝主院而去。
主院內,阿瑤正在喂自家小姐喝水,可是自家小姐彷彿不太配合,很久很久才能喝下去一點點。
因爲昏迷的原因,她無法進食,只能依靠御醫開的藥液補充營養,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消瘦了許多,皮膚也呈現暗黃的顏色,嘴脣蒼白,讓人看得心疼至極。
這時,外面傳來見過二公子的聲音。
阿瑤精神一振,放下了玉碗就迎了上去:“姑爺,可是找到段神醫了?”
話剛落,她便看見容齊身邊跟着的段雲龍和段雪絨,眸中呈現出不解。
容齊淡淡點了點頭,緩緩道:“阿瑤,這就是段神醫,快過來見過段神醫。”
“真的?”
阿瑤一聽,’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段神醫,終於找到您了,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她昏迷了那麼久,已經快不成人樣了。”
對於阿瑤的跪下,段雲龍並沒有什麼聯繫之情和受不起之意。
反倒是很不謙虛的點了頭,對着容齊道:“帶我進去吧,且去看上一看。”
容齊點頭,讓阿瑤起了身,帶着段雲龍進了房間。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呆諷刺的聲音:“哼!熱臉貼了個冷屁股,跟人家下跪又如何?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鬟而已,你以爲你下跪了人家就得受?”
阿瑤聽見這聲音就有些來氣。
一擡頭,果然就見雲月坐在牆頭之上,一臉諷刺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你家小姐給你下了什麼蠱,將讓你如此忠心,天可憐見的,你的忠心她能看得到嗎?”雲月不罷休,繼續說着。
阿瑤瞪她一眼:“不懂什麼叫忠心的人,在這裡說這個有意思嗎?”
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這個雲月自打來了之後就處處與她作對,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沒事就愛過來諷刺她兩句,這次又不知道在哪裡受了氣,過來找她撒氣了。
她才懶得理她。
最主要的是小姐現在還沒有醒,她還要好好照顧小姐,不然定有云月的好果子吃。
真以爲她在小姐身邊待這麼多年是白待的?
房間內,手帕搭上了上陌的手腕,段雲龍卻是搖了搖頭,對着身邊的段雪絨道:“雪絨,你來,看看你師嫂的病情如何。”
段雪絨望了牀上的上陌一眼,微微頷首。
纖長的手指將上陌手腕上的絲帕掀開,搭上她微微有些泛黃的脈搏,不得不說,段雪絨生了一副好樣子。
上天是眷顧她的,讓她每一處都生的像個仙子一樣,而現在的上陌,就像是一個長久得不到營養的農家丫鬟,瘦黃瘦黃的。
兩者放在一起,成了鮮明的對比。
剛進來的阿瑤一眼就看到這幅畫面,鼻尖又忍不住一酸。
片刻後,段雪絨將手收回,掀了掀上陌的眼皮,觀察了一陣,便回到段雲龍的身邊。
自始至終,容齊的目光都不曾投到她的臉上,按理說,本是師兄妹的兩人,不該這麼生疏纔對。
“如何?”段雲龍捋了捋自己的鬍鬚,緩緩問。
段雪絨開口,聲音不同於外表,卻是柔柔的:“爹,容夫人中的這種毒,是由數種毒草製作而成,而這種毒藥種類繁多,我認不出來,是配不出解藥的。”
“什麼?”阿瑤不相信的望着她,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容齊蹙眉,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爲什麼會這樣?若是查出它的製作成分,然後找相剋的藥草一一化解呢?”
段雪絨怔怔的望向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能!”
她的聲音極淡,卻足以讓人聽清。
阿瑤只覺得天昏地暗,一個沒忍住撲到了上陌的牀邊,望着上陌的臉嘩嘩的掉淚花。
“這丫鬟倒是個忠心的。”段雲龍被阿瑤這番弄的也有些動容,微微動了動嘴角。
不得不說,有這麼個忠心的丫鬟,着實讓人羨慕,這也是一向孤獨慣了的段雪絨嚮往的,她看向阿瑤的眼神,漸漸多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這房間中,最平靜的大約只有躺在牀上的上陌了。
而容齊,看起來雖平靜,可他的心裡,何嘗不苦呢?
若是他是個女人的話,定然也會想阿瑤一樣哭出來。
難道就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了嗎?
這時,段雲龍突然像想起來什麼一樣,開口道:“不過我聽說這江湖中有一種藥,能起死回生解百毒,不同於別的丹藥,這藥僅有兩顆。”
“能解百毒?”
阿瑤瞬間從上陌的牀上爬起來,倆眼看段雲龍看的都直了。
“那師傅可知這藥在哪裡?”容齊壓住心下的激動,儘量平靜的問。
“爹……’段雪絨突然換了段雲龍一聲,似是在阻止。
段雲龍斜她一眼,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不受影響的道:“此藥是我師祖所造,一共才兩顆,剛練出來的時候,爲了證明這藥的藥性,用掉了一顆,其中的一顆便奉給了當時最強的北辰皇帝。”
“北辰?”容齊喃喃出聲。
按照時間來看的話,或許那是他皇爺爺一輩的。
“容齊,現在已經過了快兩百年了,北辰也已經改朝換代,爲師不能確定那藥是否還在北辰皇宮中,而且以你的身份……”說到此處,他頓下,專注的看着容齊的神情。
阿瑤不解,姑爺的身份怎麼了?
段雲龍看着容齊陷入沉默,眼裡也漸漸升起以爲不明的光。
“師兄。”段雪絨首次喚了容齊。
望着他,音色不含一絲波瀾:“北辰兇險,你身後還有很多人,要顧及的還有很多,萬不能下錯了決定,讓一些瑣事耽誤了大業。”
她的話落下,容齊還在沉思。
阿瑤茫然的望着面前的三人,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可是隱隱之間,她有一種不喜段雪絨的感覺,因爲段雪絨說的話,好像將小姐放在無關緊要的位置。
突然間,容齊似是沒有陳思出結果,轉身對阿瑤道:“我思慮的,最擔心的,便是你家小姐,我若是去北辰,你在家可能照顧好她?”
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