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寧兒哪裡能夠想到這數日未見的凌軒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了啊。她有些驚訝的看着凌軒,渾身一顫,猛地站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這凌軒公公對自己的態度頗爲奇怪。
之前還算是好好的,不冷不熱,若是那青令和青衣把自己欺負狠了,他說不得還會上前說上幾句。那關係雖然不冷不熱,但是也沒多差。
可是上次聽說他被皇上罵了,還打了板子,之前和他關係好的青令幾個沒一個去看的,詩寧兒倒是覺得這就是個機會,若是能夠和那凌軒打好關係自然是不錯,故而趕緊上去給凌軒送了些傷藥,只是沒想到被凌軒直接給退回來了。
那紅雪也是腫着臉回來了,聽說是凌軒吩咐身邊伺候的太監打的。
這凌軒一進來,站在一邊的紅雪渾身一顫,猛地就低下頭去了,硬是沒膽子擡頭去看那凌軒。
她上次覺得自己幾乎是要死了。凌軒被打了板子,翻身都不能,自然是找的那身強體壯的太監。
那幾巴掌扇上來,紅雪幾乎命都去了半條。
牙齒都生生打落了一顆。
凌軒彷彿一點都沒有看到那紅雪的不對勁,一進來就笑呵呵的和詩寧兒寒暄起來了:“之前倒是有些事情耽擱了,今日倒是得了空,特地來看看您了。聽說今日皇貴妃出了不少風頭呢,咱家在這裡提前先恭賀一聲了。”
“公公這是怎麼說?”詩寧兒的臉色變了變,勉強一笑,“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不在車上,本宮也是爲了皇室的尊嚴,那渡口那般多的百姓,若是沒有個主事的現身,總歸是不太好。”
“主事的?”凌軒聽到這話笑了起來,可是很快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您這莫不是這天熱腦子給熱糊塗了吧?你覺得你可以代表這皇室的臉面?除了你,難不成你家這施言也可以代表皇室的臉面?他和皇家能夠扯上什麼關係?莫不是要閹了送進宮裡給太子殿下當個小太監不成?”
詩寧兒臉色一變,看着凌軒這個樣子心裡一緊。
“我,我不過是讓阿言稍微陪着我些。”詩寧兒笑了笑,“阿言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太子不在,總歸是……”
“伴讀?”凌軒笑了聲,“不是上次已經給言公子找了房子要搬出去的麼?怎麼又來了?若不是這言公子年齡太小,咱家可要誤會些倆位感情深厚了。”
這感情深厚自然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這凌軒的嘴巴真的是毒到了一定的境界了,邊上的宮女和公公們紛紛低下了頭,恨不得自己就不在似的。
詩寧兒的臉色變了變,臉上那笑容也頓時就下去了。
她就算是再想要讓自己鎮定些,聽到這話,還真是鎮定不下來了。
這是個什麼話!?
施言微微擡起頭,看了那凌軒一眼,突然認真的問道:“若是能夠成爲小公公,就能夠陪在太子的身邊麼?”
“阿言!”詩寧兒勃然色變,簡直是不敢相信施言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你在說什麼!?”
“可以麼?”施言壓根就沒有注意詩寧兒的臉色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眼裡滿是認真,看着凌軒,“若是可以的話,我……”
“夠了!紅雪,趕緊將阿言給我帶下去!”詩寧兒有些惱羞成怒的開口,臉上的表情真的是怒到了極致了。
她現在哪裡還有什麼顧忌啊,看着凌軒的臉上甚至還帶上了微微的怨氣。
這凌軒公公爲什麼要說這個!
凌軒其實也是被施言這話弄得愣了愣,在看清這施言的表情不似作假,顯然若是他點頭,怕是真的要成爲小公公了。
他心裡一頓,倒是微微一嘆。
這姐姐是個背信棄義的,可是弟弟倒是個好的。
便是真的可以,凌軒也不會讓這施言繼續待在太子身邊的。這施言是詩寧兒的弟弟這一點永遠不會改。
興許是因爲現在見不得太子,所以他才無比難過,可是日後呢?日後若是真的把這詩寧兒如何了,會不會又會恨上太子呢?
語氣到時候傷心難過,還不如現在早些把這施言給送出去。
真是米養百樣人,您是個這般的性子,沒想到施言少爺倒是還有幾分真心呢。”凌軒哈哈大笑。
詩寧兒瞪了施言一眼,臉也板了起來了:“凌軒公公來這裡就是爲了看我的熱鬧的?您來這裡究竟是爲了什麼?”
“咱家自然是來看您的熱鬧的。”凌軒笑了聲,表情頓時就陰沉下來了,“皇貴妃娘娘,您可別忘記了,當初你這位置,究竟是誰給你的。這現在的地位,如今的尊榮,又是因爲誰。”
詩寧兒渾身一顫,突然就失去了說話的力氣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腦海裡邊突然就浮現出寧上陌的臉來了。
她總是會記得寧上陌帶着她去參加她爹喜宴的那個時候的表情,神情淡淡,彷彿什麼都沒有多在意一般,可是一旦和她對視上了,總會有些遍體生寒。
詩寧兒現在就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她是有多久沒有聽到提到皇后的話了?詩寧兒神色怔怔,擡頭看着那凌軒。
她甚至以爲這輩子都不會聽到的,她也不會去搶寧上陌在容齊心中的位置,只希望皇上能夠接納自己罷了。
當初她就叫着寧上陌是姐姐,現在又有什麼改變?
寧上陌早就離開了,皇上需要照顧,太子只有一個人,爲什麼她心裡就不能夠多些其他的心思?
詩寧兒的表情變了變,終於有些無力的閉了閉眼。
凌軒看着詩寧兒這個樣子,心知這女人怕是沒有半點悔意,看這個樣子,心裡恐怕是又說服自己了。
凌軒沒有再說話,點到即止。他嘲諷的笑了笑,轉身就離開。
施言定定的看了詩寧兒半晌,也默默的跟着凌軒出去了。
現在這個樣子,姐姐應該沒有心情再理會自己了,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去找唐邈問問?看看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太子殿下呢?
凌軒這一出去,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神情很是平靜的青衣。
這越是平靜,彷彿就越能夠感受到這平靜下邊的波濤洶涌。
自從寧上陌離開之後,青令和青衣真的是成長了很多。青令的成長或許還在預料之中,但是青衣就不同了。
有時這阿善和自己閒聊時不經意的說起青衣,也帶着些微微的讚歎。
若是再給青衣時間,這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青衣姑姑好久不見了。”凌軒笑了笑,看着青衣,那語氣裡邊少了些和那青令的玩笑,倒是多了幾分熟稔了,“我聽青令說,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了。”
“叫青令便是直呼其名,叫我便是姑姑了。我可不想比青令老呢。”青衣神情淡淡,表情也緩和了些,“若說辛苦,倒也不辛苦。凌軒公公有句話說得好,與人鬥其樂無窮,我想我算是嚐到些樂趣了。”
青衣原來倒是想過出宮嫁人,但是自從娘娘離開之後,她倒是歇了這個心思。
娘娘對她好,她會一輩子守着太子殿下當做報答。其實她倒是不怎麼在意那詩寧兒對容齊如何,畢竟容齊是皇上,有些東西是難免的。
可是若是那詩寧兒越了界,犯到了齊陌身上,威脅到了齊陌的利益的話,那青衣自然是要剁了那伸過來的爪子的。
凌軒愣了愣,倒是笑了起來了。其實有青衣在,他還真不需要有多擔心。
青衣擡頭看了凌軒一眼,突然笑了笑:“青令那丫頭呢?去哪裡了?”
青令?說到這個,凌軒頓時也笑了起來:“她啊……我看她心情不太好,特地給她準備了份大禮。現在,應該是快要收到了吧。”
青令現在在哪裡呢?
她現在正疑惑的站在一家院門口,臉上的表情有些遲疑。
她這一路打聽過來,文鴦這個人名自然是有,可是好像是別人家的奴才啊。
青令還以爲這凌軒公公是準備讓她來見太子殿下呢,可是這文鴦的身份頓時讓青令有些遲疑了。
這難不成,這皇上在虞城遇上了個不錯的?這太子還在身邊呢!皇上怎麼可以這樣啊!
青令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深吸一口氣,終於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裡邊很快就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那聲音一點都不柔軟,聽上去壓根就沒有南方女子的柔美。青令皺皺眉,心裡有些嘀咕。
還在愣神間,門就被推開了。
文鴦帶着一身濃濃的藥味站在了門前。
Wшw⊙ тт kān⊙ ℃O 青令沉默了下,看着文鴦這樣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文鴦也是滿眼好奇的看着這青令,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這人爲什麼要來這裡:“你是……”
青令張張嘴,正要說自己是誰的時候,一個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文鴦,怎麼了?是不是那書院的先生來了?”
這個聲音是……
青令渾身一顫,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了文鴦,看向那聲音發出的方向。
不遠處,寧上陌正滿眼好奇的看着這邊,似乎有些不太明白這來人究竟是誰。
不過在看見青令似乎在看自己的時候,寧上陌下意識的就露出了一個生疏客套的笑容來了。
她點點頭,微微一笑:“你好,請問是……”
這話還沒說完,她就被這人的動作給打斷了。
寧上陌猛地睜大眼睛,看着這淚流滿面的人,看上去有些傻住了:“你,你……”
這又是個怎麼回事!?怎麼這一見面就流淚起來了?
還沒等寧上陌說出個什麼來,一聲淒厲的哭喊聲頓時就響了起來:“娘娘!”
寧上陌的眼睛猛地就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