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另一位魔術師·黑羽快斗的二度綁架】
“本來GIN他們也想出手的,沒想到被那羣廢物搶先了。”貝爾摩德吐了一口煙霧,看着面前的黑羽快鬥,說,“不過這樣也好,有人幫他們除掉了黑羽盜一,他們只用等着坐享其成,就這麼簡單。”
“也就是說,爸爸他……”快斗的表情有些呆滯。
“他本來是要被組織吸收的人,只是他一直在壞組織的事,”貝爾摩德表情平靜,看着曾經華麗的舞臺,話語中稍稍帶有戲謔的成分,“怪盜1412,無論是行動上還是頭腦上,都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喲~”
“所以說,所以說……”
“所以說,你懂了嗎?親愛的小怪盜先生?”貝爾摩德看着快斗的表情,明擺着有股玩弄的意味。
“那,潘多拉呢?”快鬥擡眼看着苦艾酒,聽見自己的聲音萬般生澀。
“當然是又消失不見了,”她擡手做出一個無奈的動作,“大概是哪個傢伙眼明手快,提前將它拿走了吧。”
“……這些事情,爲什麼要特意過來告訴我?”快鬥看着貝爾摩德,眼裡的光芒突生警惕,“你也是那個組織裡的人吧,還是被‘那位先生’所寵愛的人。”
“知道得還不少呢,”貝爾摩德闔眼笑了一笑,“如果真要說明的話,大概是對這種生活厭倦了吧。”
“……這不是理由。”
“你果然跟那個傢伙一樣,一開始都不相信呢。”
“那個傢伙?……”
“跟你擁有同樣的睿智,甚至連眼神都一模一樣,”貝爾摩德抱着手臂,細長的煙管升起灰白的煙霧,“說着殺人需要理由,而救人從來不需要理由的,天真的小偵探啊——”
——工藤新一?!
“你對他了解得也不少嘛,”快斗的嘴角露出一絲假笑,“他不是漏網的試驗品嗎?”
“哼,比起漏網的試驗品,”貝爾摩德的笑容漸漸加深,“我更相信他是一枚銀色子彈。”
——銀色子彈……嗎……
狼人與吸血鬼的絕命毒藥,silver bullet,在最後的時刻命中敵人的心臟,發揮最強勁的力量嗎?
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是想把自己棲身的組織毀掉嗎?
“那個小偵探也是,赤井秀一也是,”貝爾摩德將煙叼在嘴角,說,“不過,那個赤井是否還活着,至今仍舊是一個謎呢……”
“那麼你呢?小怪盜先生,你是否也是,我所鍾愛的銀色子彈呢?”
是否也是能讓我得到救贖的,銀色子彈呢……
……
……
……
黑羽快鬥閉着眼睛倒在牀上,只覺得大腦有如針扎一般傳來刺痛。
貝爾摩德送他回來之前,他曾問過她一個問題。
“你,應該見過潘多拉吧……”
她說那是對組織來講比較重要的東西,而那塊寶石也關乎着自己父親的生命。
“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那眼福呢~”貝爾摩德回頭看了他一眼,帶有諷刺地笑了笑說,“我甚至都在懷疑,潘多拉是否真的還存在呢……”
沒有……麼?
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也滅了。
“快鬥——”
“黑羽快鬥——!”
睡夢裡傳來叫喊的聲音,是青子?
迷迷糊糊從牀上爬起來,半天才想起今天是週末。
下樓,開門,面前的果然是滿臉焦慮的青子與叉着腰的中森大叔。
“快鬥你在幹什麼呀!打你電話也不接,還以爲你又被壞人抓走了呢!”
青梅竹馬的女孩,自己總是想保護她,這次倒反過來讓她擔心了。
“喂小子,要不是擔心你被綁架了,我纔不管你呢——”
女孩的爸爸,註定的宿敵,其實也和普通長輩一樣懂得慈愛。
“快鬥你的臉色好差,真的沒有關係嗎?”
我很好,你放心,只是知道了某些真相而已。
“我才發現原來你這個小子也挺讓人操心的啊——”
是啊,對不起呢,中森警部。
黑羽快鬥坐在桌前,沒精打采地揉了揉腦袋。
事情的真相,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那麼一點點。
真麻煩啊……
“快鬥,電話。”
“……哦。”
快鬥接過震動的攜帶電話,側過頭不去看青子滿是擔憂的臉。
看着熒幕上的來電顯示。
衝矢昴。
——如果再沒有聯繫的話我就要把你列入失蹤人口了,衝矢君。
這就是當時黑羽的全部想法。
“還記得我啊。”濃重的鼻音。
“你的狀況比上次看來又差了一點。”
“……你少囉嗦。”
“說正經的,那邊又秘密派來了一個新的偵查員。”
“這麼直接……來接替你麼?”
“那個人,跟你很像啊。”
“哈?”
“他也是個,魔術師。”
……
……
……
在毫無聯繫的兩個星期,FBI幹了兩件大事,追查冒充赤井秀一的波本,外帶與組織成員進行小型槍戰。水無憐奈以爆炸致死脫離組織回到CIA,不過很意外的,組織上下似乎都沒有對水無之死表示懷疑。
“可能是貝爾摩德……”快鬥窩在皮椅上,對着話筒低聲說。
“理由?”
“在當時的環境下,只有她能做到吧?”回想起當時苦艾酒的話,快鬥突然有些猶豫起來。
——你是否也是,我所鍾愛的銀色子彈呢?
銀色子彈啊……
“我問的是,她之所以幫水無的理由。”衝矢的聲音冷冷冰冰。
“大概是——”快鬥微微拖長了語調,“怪盜(快鬥)的直覺吧。”
“……”衝矢至此再沒作聲。
“那個大偵探又怎麼說?”
“跟你所說幾乎一個字不差。”
“……”
“……”
這下連快鬥也沒話說了。
於是,沉默良久。
“喂,我說,”快鬥看着窗外的鴿子開口,“水無脫離組織,你這個魔術是否也該結束了?”
“……是吧,”“衝矢”在對面保持一貫低沉的語調,“掩人耳目的魔術表演,也該進行到尾聲了。”
“多多指教呢,赤井先生。”
“哼,彼此彼此。”
……
……
……
赤井秀一回歸的那天,FBI們夾道歡迎,赤井殉職的流言不攻自破,士氣頓時被鼓舞起來。
黑羽快鬥作爲旁聽者,戴着耳機聽着鴿子傳回的訊息,組織的情況基本上盡在掌握,他與赤井的交易也算是做完了。
眼下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貝爾摩德曾經說過的話。
父親的確是被寶石組織殺死的,但並非與黑衣組織毫無關聯,GIN也曾想對父親下手,只是被斯內克以及其手下搶了先。
還是不知道啊,爸爸選擇當怪盜的原因。
潘多拉的下落也是一無所知,線索直到這裡就斷掉了。
頭疼啊頭疼。
完全無視講臺上的老師,黑羽抓起桌上的報紙蓋住腦袋,周圍的同學紛紛側目,老師也拿他毫無辦法。
“吶、快鬥,週末在米花博物館展出的寶石,你要去看嗎?”青子在下課之後掀開快鬥腦袋上的報紙,“據說會很有意思的呢——”
“絕對會碰上怪盜基德的……”快斗的聲音有氣無力。
“說的也是……快鬥你每次都不去看基德呢~”青子托腮望着天花板,快鬥趴在桌上微微睜眼,看一眼青子,然後又閉上了。
“他只要看報紙就夠了喲。”小泉紅子走到近前,看着趴桌男孩完美的臉頰,快鬥翻起了半月眼,也不回話,仍舊趴着。
“撲朔迷離的光芒籠罩在潘多拉上,在魔盒打開的時候,一半是地獄,另一半是天堂,只有歷經重重劫難的的人,才能攫取最後的希望。”紅子湊近快斗的耳朵,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啊?聽不懂……”迴應她的仍舊是有氣無力,紅子也不答話,只是默默地走開了。
“吶、紅子,你每次都跟快鬥說些什麼?有關占卜的嗎?”作爲小女生的青子自然有這方面的喜好,紅子也就順着話題講下去,讓快鬥獨自琢磨她這句話的用意。
——歷經劫難的人,才能攫取最後的希望麼……
——週末,米花博物館,寶石……
……
……
……
“打起精神來啊黑羽快鬥!這樣下去可不行呢!”快鬥窩在椅子上閉着眼睛,右手梆梆敲了兩下腦袋。
偵查的鴿子似乎被發現了,不過並沒有人特意指出,就彷彿是在縱容他一般,讓他可以隨時打聽FBI的消息。
赤井所說的那個魔術師,他究竟是個什麼人?
快鬥突然有了想與他見面的慾望。
不過預告函上的日期即將來臨,在行動結束之前,還是,再等等吧。
……
基德行動的那天晚上,空中仍舊是一輪滿月,他將手中的寶石對着月光看了一陣,隨後滿懷失望地嘆了一聲。
仍舊不是,仍舊不是。
以這種手法尋找潘多拉,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他除了一個個偷到寶石,再也沒有其他辦法。
“你好像很苦惱啊,怪盜基德。”
www ◆TTκan ◆C〇 背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
基德將寶石藏在手心,順着話語轉過身去。
“這位先生,您來得還真是巧呢。”基德的語氣故作輕鬆,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NONONO,我一直想要目睹怪盜基德的身姿,所以我才拜託了這位小弟弟,讓他帶我來見見這位跟我擁有同樣技巧的人啊。”大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雙手插兜,低頭與身旁的小偵探對視,而柯南仍舊保持着拽拽的表情,嘴角上揚看着眼前的怪盜基德。
“我今天沒有心情,”基德低頭打量着手中的寶石,說一句,“我趕時間。”
他以上廁所爲名迴避了來此地參觀的青子,如果再不回去的話,難免他的青梅竹馬會起疑心。
“我叫巴洛克•科波菲爾,”男子看着基德的臉,說,“就算這次無法交流,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哼。”
基德微微將右手一甩,寶石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飛越了一段距離之後,穩穩落在小偵探的手裡。
“下次再見了,名偵探。”
粉色的煙霧散盡之後,天台上再也沒有基德的身影。
“爲什麼一定要單獨來見他?基德與組織似乎沒有關聯吧?”戴着眼鏡的小偵探手握寶石,單手插兜低沉發問。
“我可沒這麼說。”男子淡淡說了一句,回頭走向通往下層的樓梯,“不過我已經確定了某些事情,一切即將明瞭了呢。”
“你知道了嗎?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小偵探的聲音沉穩,並不符合他現在的年齡。
“或許,知道了吧,”男子回頭看着他笑笑,“那個能讓內心隱隱作痛的,最親近的人啊。”
……
……
……
巴洛克•科波菲爾,代號小丑,赤井所說的新來的偵查官。
快鬥向赤井詢問了此事,赤井對此表示默認。
“他到底是來調查組織,還是來調查怪盜基德?”快鬥在話筒邊眯了眯眼,總覺得那個傢伙行動可疑。
赤井在那頭點了根菸,靠在牆角吐了口煙霧:“或許兩個都有,或許只有一個。”
“你沒有對他說什麼吧,關於我的真實身份……”快鬥總覺得有些緊張,彷彿自己的身份已經敗露了。
“……”半晌,他聽見赤井冰冰冷冷的聲音,“那個人,他想見你。”
“你告訴他了?!”快鬥對着話筒大吼,原本的撲克臉蕩然無存。
赤井瞥了一眼手中的攜帶電話,微微皺眉,冷笑一聲:“我只是告訴了某個魔術愛好者,已故的黑羽盜一的兒子,也是個天才的魔術師。”
“赤井秀一,你!!……”
“明日傍晚6點,在老地方等你。”
“等、等等!”
電話裡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快鬥突然覺得腦海空空蕩蕩,好似什麼人把所有的東西掏空了一樣。
一滴冷汗從腦後滴下,快鬥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卻無暇理會刺骨的疼痛。
黑羽快鬥,在真相揭露之前,絕不可以將自己暴露給警方!
哪怕自己竭盡全力,也要爲死去的爸爸做最後一件事。
……
……
……
翌日下午剛一放學,黑羽快鬥就一溜煙地跑出了教室。
“快鬥最近是怎麼了,一直覺得他怪怪的……”
青子感到莫名其妙,卻對快斗的行爲無計可施。
快鬥看了看腕上的手錶,5:49pm。
如果說是老地方的話,就只有這個時常見面的咖啡館了。
快鬥暗自咬了咬牙,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頂熟悉的黑色針織帽。
而他身旁坐着的那個人,果然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傢伙,巴洛克•科波菲爾。
快鬥突然有一種全身血液凝固的感覺。
“來得比預定時間要早。”赤井對快鬥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坐在二人對面。
即使看到了眼前擺着的巧克力雙球冰激凌,快斗的撲克臉也沒有一絲顫動。
“初次見面,小魔術師。”巴洛克很善意地朝快鬥伸手。
“我是黑羽快鬥,請多指教。”快鬥露出沉着的笑臉,同樣禮貌地伸出了手。
“那麼剩餘的時間,就是魔術師之間的交流了。”赤井撇下剩餘的半杯黑咖啡,站起身來,一如往常地兩手插兜,邁步走向咖啡廳的大門。
“喂,去哪裡呀?”巴洛克在身後問了一句。
赤井的腳步沒有停止,背對着二人晃了晃手頭的煙盒。
“真是個可怕的嗜煙者呢。”巴洛克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兩聲。
“……”快鬥對此表示沉默。
這個人與赤井一起到來,自己的身份敗露的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場,快鬥盯着眼前已經融化的冰激凌,閉着嘴不說話。
“再不吃就要化掉了。”巴洛克好心地提醒他一句。
“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麼?”黑羽快鬥打算開門見山。
“認識一下,交個朋友,我可是黑羽盜一的崇拜者呢。”
說着話的同時,巴洛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眼神轉過一週,心裡隨之默默計數。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
“我爸爸他已經——”
“噓——”巴洛克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現在的場合,不適合談論那麼久遠的事情了哦。”
看着黑羽快鬥發愣的表情,巴洛克拿起面前的咖啡杯,笑了一笑,將雪白的杯壁靠近嘴邊。
——你還真的挺有魅力的呢,黑羽快鬥。
……
……
……
“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辦,暫時失陪了。”
將快鬥送至街邊的巷口,赤井與巴洛克雙雙與他道別。
巴洛克絲毫未提及怪盜基德的事,只是饒有興致地講述着黑羽盜一生前的偉大事蹟。
雖然如此,快鬥仍舊半信半疑,這個巴洛克跟赤井一樣,看起來相當不靠譜。
果然除了自己之外,不能太過於相信任何人。
快鬥一手託著書包,一手插在校服的衣兜,打算抄近路回家洗個澡,整理一下如今的狀況。
就在他穿過街角的時候,看見了熟悉的黑衣墨鏡,快斗的心裡陡然一沉,壞了,又被人給盯上了。
斯內克那幫傢伙們,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在這種情況下遇見他們,可真是一件麻煩的事呢。
一把手槍頂在腰間,快斗的腳步僵硬了一下。
斯內克就好像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一般,單手搭在快斗的肩膀。
“乖乖地跟我們走,我們不介意對行人開槍。”
本來想反抗的快鬥,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兩輛車,五個人,六把手槍,外加一個黑羽快鬥。
快鬥被斯內克推進車廂,立馬就有散發刺鼻氣味的手帕捂在快斗的面部。
快鬥竭力閉氣,不讓自己睡過去,隨後他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四周頓時暗了下來。
沒想到自己真的被綁架了。
快鬥默默地對自己說。
【06 基德的復仇·復活的魔術師】
這次沒有任何的警方追捕,應該可以長驅直入,直接抵達這個組織的老巢。
快鬥畢竟是怪盜基德,逃生對他來講不是問題,乾脆直接潛入這個組織的內部,看看這些傢伙到底有多大來頭。
車子行駛了約半個小時,在喧囂的市區裡七拐八彎,隨後周圍漸漸安靜下來,最終停在某個靜謐的地方。
黑羽快鬥蒙着眼睛,呈昏睡狀被帶入一個破舊的倉庫,兩名成員將快鬥放倒在地,用繩索捆住了他的手。
這裡應該只是個普通的倉庫吧?快鬥不動聲色地想。
“那傢伙的兒子在我們手裡,如今只要等他來救人就好了,以他兒子的命來威脅他,不信他不答應與我們合作。”未經處理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似乎是組織的頭兒的聲音。
知道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這個頭兒也不算太笨,不過與GIN他們相比,這個傢伙還真是差得太遠。
既然不是那組織的老巢,他也就不必白費心機,找個相對合適的空檔,逃出這羣傢伙的手心好了。
正在他處心積慮的同時,他眼上的黑布突然被扯下,快鬥不免吃了一驚,隨後就看到斯內克狡黠的笑臉。
“不要再裝了,小鬼,”斯內克將手槍對準了快斗的腦袋,“那塊手帕上根本沒有麻醉藥!”
沒有麻醉藥?快鬥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暗暗翹起了嘴角,那塊手帕上的明明就是**,說沒有麻醉藥,騙誰呢?
“不好意思啊,那種東西對我來說,根本完全沒有效呢。”雖然快鬥完全處於僥倖,但他在氣勢上絲毫不輸於人。
“你的確是個聰明的小鬼,”斯內克居高臨下看着他說,“竟然能在那種時候,玩一些天真的小把戲呢。”他另一隻手緩緩張開,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是兩個帶着竊聽器的小圓片,掉在地上噼啪作響。
斯內克當着快斗的面,一腳將竊聽器踩得粉碎,快斗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手心微微冒起溫熱的汗珠。
“你跑不掉的,小鬼,”斯內克詭異地笑着說,“只要等到你的父親駕臨,我們便可以——”
聽着斯內克狂妄的語氣,快鬥不由暗暗自嘲,他的父親在八年前已經死了,又怎麼可能會回來呢……
“嗖——啪。”有什麼東西在風中作響。
幾名成員都捕捉到了細小的聲音,他們順着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發現有什麼東西直直釘在了牆上。
“看來真的駕臨了呢,怪盜基德1412。”斯內克看着釘在牆上的紙片,冷笑一聲勾起了嘴角。
——不可能!怎麼會!!
快斗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釘在牆壁裡的那張紙片,是五彩的小丑,鬼牌!!
“終於願意現身了麼,黑羽盜一?”斯內克及其手下將各自的手槍上膛,“你可愛的兒子的命,終究比那些寶石重要吧?”
破舊的倉庫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八名寶石集團成員紛紛將手槍對準來人。
“等、等一下,你不是黑羽盜一!”待看清楚來人的臉後,斯內克有些驚慌地大喊起來,“你不是那個時候,坐在小鬼對面的那個——”
“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赤井秀一站在門邊,打量了一下倉庫裡的陳設,“我原本以爲你們是烏鴉,結果卻連普通的麻雀都不如。”
“你說什麼?!”
斯內克及其手下舉起手槍,槍口瞄準了赤井秀一,赤井秀一不慌不忙,也從上衣兜裡掏出了手槍。
砰,砰,砰,砰。
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赤井已經連發四槍,在槍聲停止的一秒鐘後,四把手槍掉在了地上。
“該死,”斯內克咬牙罵了一聲,回頭指揮其餘的手下,“趕快把那個小鬼看好,只要這個傢伙敢妄動,就衝着那個小鬼開槍!”
“可——可是,頭兒,”那三個手下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小鬼,不見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斯內克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頭、頭兒,是真的!”一個手下撿起被切斷的半根繩索,“那個小鬼,已經逃走了!”
黑羽快鬥從倉庫頂端跳下,沒有來由地向着各個角落四處張望。
是爸爸麼?剛纔的那人,真的是爸爸麼?
剛剛那張五彩的小丑,分明就是從槍中發射的撲克牌,玩了魔術槍這麼多年,那種聲音絕對不會聽錯。
爸爸竟然還活着,他就在這個倉庫的某個地方,如果你真的是爸爸的話,就出來讓我見見你吧!
“砰——”一聲槍響,快鬥被人猛地一推,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臭小鬼,等着變馬蜂窩嗎?!”巴洛克從暗處跑上前來,拽着快鬥跑到隱蔽的門後,“有其他的耗子被吸引來了,你在那裡亂跑不是找死嗎?!”
“可是,爸爸他——”
“什麼你爸爸,那是我!”巴洛克打斷了快斗的話,“會玩魔術的人,不止你爸爸一個!”
“什麼,這麼說的話……”
“哼,在察警來之前,先保護好你自己吧!”
巴洛克單手持槍,注意着掩體外面的動靜,快鬥屏息默默聽着,聽見了由遠至近的警車的聲音。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黑羽快鬥,你真是個傻瓜,在那一瞬間竟然會以爲是老爸來救你。
第一代怪盜基德,黑羽盜一,早在八年前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啊。
如今的怪盜基德,是黑羽盜一的兒子,黑羽快鬥!!
分散在附近的其他成員聞訊趕來,衝進破舊的倉庫,四下瞄準。
赤井秀一憑藉精準的槍法,一個不落地打掉他們手裡的槍。
“麻雀就是麻雀,聚在一起,還要嘰嘰喳喳。”
一羣人將赤井堵在倉庫中央,因爲想要留下活口,赤井僅僅廢掉了他們的武器。
槍膛裡突然傳出空殼的聲音,赤井撇嘴,沒子彈了。
赤井將空槍扔在一邊,左手伸至腰帶側面,摸出第二把槍。
“對於這種傢伙,不要浪費子彈比較好哦。”
赤井聞聲微微挑眉,順着聲音的來源看去,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年抱着手臂靠在倉庫的鐵門上,嘴角露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輕蔑的笑意。
黑羽快鬥轉過眼來,垂下手臂單手插兜,衆人藉着微弱的燈光,看見他臉上多出來的單片眼鏡。
“小鬼,你,你到底是誰?”斯內克看着快斗的架勢,突然有些心慌了。
“我叫黑羽快鬥,”單片眼鏡反射出銀色的光芒,快鬥微微拖長了音調,“怪——盜——喲。”
“什麼?!不可能!”斯內克拔槍指着快鬥,“怪盜基德明明是黑羽盜一,怎麼會是你這種還沒長大的小鬼?!”
“不好意思呢,叔叔,”透過反光的單片眼鏡,快斗的眼神變得無比犀利,“在你們八年前殺了我父親之後,第一代怪盜基德就已經不存在了。”快鬥一字一句地說着,話語的氣場越發強烈,“他,真的,死了啊——”
“那麼——我們先前幾次碰到的——都是——”斯內克瞪大眼睛看着快鬥,手裡的槍竟然微微顫動。
“對,沒錯,”快鬥仰頭蔑視着他,保持着怪盜應有的語氣,“就是我,第二代怪盜基德,黑羽快鬥!!”
“這,這……”斯內克還沒有領悟過來,看着快鬥一陣驚愣。
“現在的我,是怪盜KID,”快鬥啪地打了個響指,“專門進行惡作劇的大盜喲~”
隨着快斗的動作結束,四周傳來一陣爆裂的聲音,只見倉庫裡每個人的腳邊,不知何時滾來了黑色的珍珠。珍珠爆炸產生了煙霧,將全部人籠罩在迷霧之中,赤井用袖子遮住口鼻,一路小跑來到快鬥身邊。
“八年前,你們殺死我父親的債,”快斗的聲音幽幽地響起,“我要你們血債血還。”
倉庫裡的煙塵還未散去,身陷迷霧的組織成員一邊咳嗽,一邊努力往門外摸索,可誰知他們的腳步就如同灌鉛一般,在短時間內失去了移動的力氣。
“麻醉劑,沒錯,是麻醉劑呢,”快鬥一手撐在門上,一手隨意地插在衣兜,“你們怎麼對付我的,我也原封不動地還給你們!”他牽起嘴角笑了一笑,從兜裡掏出撲克牌槍,將槍口對準倉庫頂棚,東南西北連發四槍。
一張大網扣了下來,將整個倉庫團團籠罩,斯內克等成員想要逃脫,卻發現越是掙扎束縛就越緊。
“很遺憾,沒有抓到最後的大魚,”快鬥看着網中那羣睡着的傢伙,露出一絲疲憊的表情,“有什麼話,對着那些察警們說去吧,連同你們的罪惡,與欠下我父親的債……”
連綿的睏意席捲而來,快鬥終於也抵擋不住,在麻醉劑的作用下昏睡過去。
站在他身後的巴洛克,適時地扶住他墜落的身體。
赤井望望倉庫的外圍,閃着紅燈的警車已經呼嘯而來。
身着制服的少年仍舊無意識地睡着,巴洛克伸手摘下了他的單片眼鏡。
“已經結束了,”他貼着少年的耳邊,低沉地說,“謝謝你,我親愛的孩子。”
……
……
……
當黑羽快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大天亮了。
揉着眼睛看着周圍,發現這裡並不是自己家。
快鬥不免嚇了一跳,他現在這是在哪裡啊?!
一個扭頭看見從盥洗室出來的巴洛克,黑羽快斗頓時愣住了。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啊——?!”驚魂未定的少年開始吼了。
“這裡是我住的地方啊。”巴洛克一邊颳着鬍子一邊說。
“那爲什麼我會在這裡啊?”快鬥直勾勾地盯着他。
巴洛克翻起了半月眼:“也不想想昨天哪個傢伙沒有形象地睡着了……”
“啊!對了,”說起昨天的事,快斗的表情有些緊張,“昨天那個主謀,抓到了嗎?”
“赤井已經去處理了。”巴洛克邊刮鬍子邊回答。
“哦。”快鬥點頭應了一聲,在某些方面赤井還算比較靠譜。
——誒?等等……
——既然那些傢伙被抓了的話……
——那自己怪盜基德的身份不也就……?!
黑羽快斗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難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巴洛克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一般,聳聳肩膀對他笑笑,“除非你不是那個人,否則總有一天會爲人所知。”
“是啊,沒錯……”快鬥微微低下了頭去,現在事情都已經結束了,也是時候該面對自己了。
“啊,對了,巴洛克,”快鬥起身換好制服,走到巴洛克旁邊伸手,“把你的手機借我用用,我的已經沒電了。”
“做什麼?”巴洛克整理着上衣的衣領,他今天換上了一件黑色的禮服。
“給寺井爺爺打個電話,昨天說好了要晚點回家,結果變成了現在這樣……”
“既然是那樣,那就,不用了吧……”巴洛克的嘴角突然上揚起一個弧度。
“誒?”快鬥挑眉愣了一下。
“也應該差不多快到了喲。”
“叮咚——”房間的門鈴適時地響起。
“去開門吧。”巴洛克對着快鬥使了個眼色。
“爲什麼是我去開……”快鬥撇嘴嘟噥了一句,還是走近房門打開了門閂。
等到看清楚那兩個人的樣貌時,快鬥不由一個愣神。
“寺井爺爺——”
“媽媽?!……”
門外站着的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不用說,正是寺井,而在老人的身旁站着一位淑女,卻是黑羽家常年在外的母親。
“寺井爺爺,老媽!”快斗的表情又驚又喜,“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還有老媽,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跟某個人一起喲~”千影對快鬥甩了個飛吻。
“某個人?誰啊?”快鬥有些摸不着頭腦。
千影往快斗的身後一指:“喏~你看!”
不明所以的黑羽快鬥順着母親的手指看過去。
他的眼神突然僵硬了,半天都沒有動過一下。
就像看到最難以置信的表演,露出了無端的驚異表情。
那個人的那張臉。
整整想念了八年的容顏。
他曾經以爲永遠都見不到了。
那個他曾經引以爲傲的最偉大的魔術師。
“發什麼呆呢,連你爸也不認識了?”黑羽千影從後面推了一把快鬥。
“爸、爸……?”快鬥抖動了兩下嘴脣,聽見自己發出的含糊不清的聲音。
爲什麼……
巴洛克撕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兩撇標誌性的八字鬍,快鬥將一切看在眼裡,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快鬥……”眼前的人在喚他的名字,聲音的主人是那麼熟悉。
前一秒鐘還是另一個人,在轉頭的瞬間就變成了他最爲思念的父親。
——這是真的?
——真的?
——假的?
——假的?
快鬥突然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Kuroba Toichi,黑羽盜一,巴洛克•科波菲爾,科波菲爾是美國那個著名魔術師的名字。
更何況他的代號是“小丑”。
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暗示麼?
——那個人,跟你很像。
——他也是個魔術師。
——我是跟你有共同技巧的人。
——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面的。
——冰激凌再不吃就化了喲。
——我可是黑羽盜一的崇拜者呢。
——會玩魔術的人不止你爸爸一個!
——謝謝你,我的孩子。
……
……
……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能做到這一點的,這個世界上就只有爸爸啊。
化妝易容,改名換姓,竟然連自己的兒子也看不出啊。
你果然是我無法超越的人啊,爸爸。
“是……爸爸嗎……”
“誒?”黑羽盜一愣了一下。
“你騙得我好苦……”身着制服的少年微微低頭。
“我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快鬥……”
“八年前父親突然死了,然後母親也一直不回來……”
“……”
“整整八年基本上都是一個人生活……”
“……”
“爲了尋找父親的死因,我才步上了父親的後塵……”
“孩子,我……”
“在滿月的夜晚尋找真相,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
“……”
“不過當我終於查明真相的時候,我發現你們就在我身邊……”
“……”
“我真的,真的……”
“……”
“我真的很想你啊,爸爸……”
“……”
黑羽快斗的撲克臉,終於,崩潰了。
他低着頭閉上眼睛,臉頰上依稀有淚水在淌。
明明在父親死之後就沒有再哭過的。
明明自己應該感到開心纔對的。
爲什麼會感到萬般苦澀。
明明自己所珍視的人,都在自己身邊。
黑羽盜一看着自己的兒子,八年不見,個子長得幾乎與自己一般高。
明明只是個17歲的孩子,卻擁有一張別人無法辨別的撲克臉。
一個人孤獨着,一個人寂寞着,但是這個孩子,比其他任何同年歲的孩子都擁有一份堅強。
還有他所揹負的一切,父親的死,母親的離開,以及各種事件背後不忍目睹的真相。
這個孩子,比他想象中還要成熟太多了。
正是因爲活在不幸裡,所以不敢奢求自己得到幸福。
能爲父母付出如此大的犧牲,實在是不愧孝子之名。
“快鬥,對不起……”
魔術師上前,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原諒父親麼?”
魔術師以某種身份隱藏了8年,而在真相即將大白之時,他終於又以自己真實的面貌,重新回到了思念他的人的身邊。
“……爸爸……真的是爸爸啊……”
快鬥將臉埋進魔術師的肩膀,淚水打溼了那人的衣襟,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悲喜,如今的情緒無法用任何的言語表達。
千影含笑擦着淚水,甚至連寺井也淚眼濡溼,一家四人分別多年,終於重新於一堂相聚。
這一刻,大概是快鬥這輩子最難以忘懷的時間。
或許,這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
……
…… 【07 盜一的秘密·快斗的身份危機】
黑羽盜一,世界著名的魔術師,月下的怪盜1412,FBI的秘密偵查員。
八年前的魔術表演中,黑羽盜一被盜賊集團暗殺,實則未死,利用地板下的通道逃出生天。
一場失誤的魔術表演,死去的是魔術師黑羽盜一。
其實是一場蓄意謀劃,組織的某個成員成了黑羽的替身。
黑羽扮成法醫,再易容成警官,修改了屍體的分析報告。
黑羽盜一真的死了,包括親屬在內的人們都深信不疑。
除了某幾個人以外,其中一人就是工藤優作。
他與黑羽盜一是摯友也是對手,他知道黑羽的身份其實就是那個月下的奇術師。
當黑羽易容找到他時,優作着實愣了一下。
沒想到要接近的共同的目標,幾乎將其引入萬劫不復。
八年前,黑羽改名換姓,秘密加入了FBI。
原本優作想以人緣讓他進入ICPO,黑羽想了想,還是算了。
從此以巴洛克•科波菲爾之名,隱藏在神秘的偵察組織。
與先前的朋友斷絕關係,就連他的親人也不再聯絡。
一直以另一個身份活着,時間一晃就是8年。
身懷某些特殊的絕技,讓他能在FBI中立足。
就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黑羽認識了年輕的赤井秀一,FBI的新起之秀,在各種方面頗有成果。
赤井奉命調查黑衣組織,與茱蒂等人返回日本,當了約莫三年的組織臥底,因爲同伴的差錯而結束任務。
赤井也是接近這個目標的人,黑羽與他在某些方面經歷相同,爲了瞭解那個組織的信息,黑羽有意接近了赤井。
赤井的頭腦並不差,他發現黑羽意有所圖,爲了與赤井聯手合作,黑羽把身份向他攤了牌。
每個FBI的人都有特殊的背景,赤井並不對黑羽感到震驚,他只是叼着煙闔上眼笑着,話中的語氣仍舊冰冷。
“我對魔術不感興趣,”赤井故意拖長了語調,“不過這次的聽來倒挺有意思。”
赤井的爲人相當謹慎,如今他這麼爽快,令人犯疑。
“不過來打鳥的人,還真不少呢。”黑羽聽見話筒那頭這麼說。
“那傢伙是你的兒子吧?”赤井的語氣帶了一點戲謔。
“竟然主動前來靠近我,這小子的膽量還真不小。”
“你就這麼放任他,沒有關係麼?”
黑羽在話筒這邊沉默半晌,過了不久,他緩緩牽起了嘴角笑。
“先就暫時這樣,隨便他好了,”他說,“他可是,黑羽盜一的兒子啊。”
赤井在對面笑了一笑,掐滅手頭的煙,隨即將手機收線,發動車子。
隨即就在當天傍晚,赤井秀一以身殉職,有一個善於隱蔽的人,將他在人羣中隱藏起來。
黑羽盜一知道,那是他的兒子。
八年不見,他自己一個人過得好嗎?
也是時候該去與他見面了。
即使暫時不能以黑羽盜一的身份。
……
……
……
赤井這傢伙到底知道多少?快鬥翻起了半月眼。
本身就是FBI的搜查官,又獨自潛入黑衣組織,雙方的底細他都很清楚,再加上某些私下完成的交易。
知道怪盜基德的身份不說,憑着他的精湛的頭腦,想必那個大偵探的身份,也應該被他猜到了吧。
真慶幸赤井是這邊的人,若是他跟組織聯起手來,FBI們的日子肯定更難過了。
“這次算是因爲你幫了他,作爲交換,他保留你的身份,”盜一將手搭在快鬥肩膀,一臉正經地看着他,“以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有我們FBI負責追查,基德的事情就到此結束,好好做一個17歲的孩子吧!”
“可是,爸爸……”快鬥不由心裡一驚,“那條大魚還沒有抓到,還有很多的謎題沒有解開,我也知道些許的情況,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啊!”
“不行!”盜一的眉頭一皺,生生將快鬥堵了回來,“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你還只是一個孩子!”
“可是,我……”快鬥還想說些什麼。
“孩子,就聽你爸爸的話吧!”千影站在快斗的面前,目光裡帶有些許急切,“你爸爸的失而復得,媽媽已經感到很開心了,媽媽希望你不要冒險,我們不想再失去你……”
“……媽媽……”
快斗的眼神垂在地面,有些黯然地泄了氣,他自然可以全身而退,再不過問組織的任何事情。可是,那個人,那個唯一被他稱爲對手的人,同樣只有17歲,卻仍舊因爲組織的毒手,陷落在黑暗的漩渦裡。
“那個我最不願意見到的,所謂的,戀人啊……”
那個被貝爾摩德稱之爲銀色子彈的人。
“優作把他兒子的事情告訴我了,這一點,你不用費心!”畢竟是自己兒子的父親,盜一自然明白快鬥在想什麼,“揪出那個組織不是你們的使命,給我安安分分地做好自己!”
“……”
心思被戳穿的快鬥終於閉嘴沒有了聲音,其實鑑於他怪盜的身份,他自己已經自身難保。
——或許青子和伯父已經知道了吧……
他在心裡暗暗自嘲。
這就是,怪盜基德的,完結麼?
如果可以的話,世界上的有些事情,真希望它們可以永遠成謎……
……
……
……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從寶石集團成員落網之後,黑羽快斗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你說快鬥就是怪盜基德?!”中森銀三揪住面前察警的衣領大吼,“開什麼玩笑?!”
“可——可是中森警官,昨晚被逮捕的那些犯人,他們都說怪盜基德是那個高中生的小孩子啊——”
“別瞎胡扯了!!快鬥怎麼可能是基德!!”中森沒有形象地大吼大叫,口水星子在屋裡到處亂飛,“昨天那個目擊的證人呢?把他找來,我有話要好好問問他!”
“如果是那個戴黑色絨帽的人的話,他——他已經走了——”
“什麼?!竟然讓他走了?!”中森銀三目露兇光,瞪得眼前的察警一頭冷汗,“那可是很重要的證人,你們怎麼能那麼隨便就讓他走了——?!”
“但、但是他說……他還有其他任務……”那個察警在他的面前僵着笑臉。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中森銀三更進一步。
“他……他……他是……FBI……”
“什麼——!!……”
中森的兩手撐在桌上,面部的表情糾結在了一起。
想想之前接到青子的電話,少女的話語裡隱隱含着哭腔。
“快鬥今天又沒有來學校,他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啊!……”
聽昨晚出警的茶木警官說,黑羽快鬥在昨天傍晚被那個組織的成員綁架。
雖然被途經的兩個人救下,但被審訊的那些傢伙們都一口咬定黑羽快鬥就是怪盜基德。
黑羽快鬥,黑羽快鬥,爲什麼偏偏是黑羽快鬥。
難道僅僅只是名字比較像“怪盜”而已麼?
“魔術並不是魔法,它有秘密,也是有機關的哦。”
“我可以變成你身邊的任何人,就算是黑羽快鬥也一樣。”
“爸爸你懷疑快鬥是基德嗎?”
“我白馬探已經找到了能證明他身份的證據!”
“說起來,快鬥不也是會魔術的嗎?”
“快鬥每次都不去看基德呢……”
“你們是抓不到怪盜基德的啦~~”
“這次你們又辛苦了,中森警部。”
……
……
“不可能,不可能!”中森一拳打在了桌面上,“我中森銀三二十多歲就開始抓捕怪盜基德,那個時候的黑羽快鬥僅僅只是個小孩子!”
快斗的父親是魔術師,快鬥會變魔術也毫不稀奇,即使他有心變裝成基德,他偷寶石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這裡一定有什麼東西搞錯了,快鬥不可能是怪盜基德,中森銀三你給我清醒一點,別被那些串通好的傢伙給騙了!
“昨天晚上救了快斗的不是有兩個人麼?另一個人在哪裡?”中森銀三回過頭來,問着身後的那個察警。
“這個嘛,因爲當時那個孩子已經昏過去了,所以那個人帶他去了醫院……”
“沒有察警陪同?一個人也沒有?”
“他說他隨後會到警視廳來,所以先叫我們撤回來了——”
“笨蛋!!”中森銀三一聲大吼,“你們居然會相信這種理由!!”
“但是那個戴黑色帽子的人確實來了,我們也的確證明了他是FBI——”
“……FBI……嗎……”
中森銀三喃喃念着,心裡突然有些不安起來。
爲什麼FBI會恰好路過,爲什麼會救下黑羽快鬥?
快鬥與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們爲什麼會無緣無故地救下他?
最近黑羽的情況實在反常,精神不佳,兩次被綁架。
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他到底隱藏了什麼?
爲什麼偏偏是專偷寶石的犯罪團伙?
一屁股坐在身旁的皮椅裡,中森的心裡突然亂了。
難道說,快鬥,他真的是……
……
……
……
“你回去上課吧,快鬥,”黑羽盜一看着少年的臉,說,“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回去做你應該做的事。”
“萬一遇上中森伯父,我又應該怎麼解釋?”快鬥盯着父親的眼睛,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千影和寺井會送你回去,”黑羽說,“就說你昏迷,剛從醫院裡回來。”
“警局裡的犯人們,又應該怎麼說?”快斗的語氣異常冷淡。
“能隱瞞多久就是多久,畢竟沒幾個人相信怪盜基德是個高中生啊。”
“就如同沒幾個人相信,年僅7歲的小孩會是個名偵探是同一個道理吧。”
“你……”黑羽盜一突然語塞,被黑羽快鬥將了一軍。
“在這個愈加進步的時代,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呢。”黑羽快鬥走到窗邊,雙手插兜俯瞰整個城市,就如同在高空乘着滑翔的羽翼,露出了嘴角微翹的表情。
“就像爸爸與工藤伯父一樣,那個名偵探也是我的對手呢,”腦海裡浮現出那張耍酷的臉,黑羽快鬥漠然一笑,說,“拋下自己的對手不管,這場比賽可是會很無趣的呢。”
“就如同自己的戀人一般,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去送死呢。”
“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決鬥,纔剛剛開始,又怎麼可以輕言放棄。”
“我一直在尋找的,不也是這個真相嗎?”
“我爲什麼會站在這裡,理由也來源於此啊。”
“……”盜一看着快斗的背影,眼神變得複雜了許多。
眼前的這個少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坐在父親身邊打打鬧鬧的孩子了。
還記得當時自己與優作的短訊,一個是問號,一個是驚歎號,自己與他之間的對決,僅僅暫停,等到風平浪止之時,仍將繼續。
如今輪到了自己的兒子,與工藤家的兒子棋逢對手,這莫非就是他們兩家的宿命,被看不見的絲線連接在了一起?
“我之所以想要探索,因爲我還並不想輸。我發誓要弄清楚真相,沒有人能阻止得了我。”
黑羽盜一看着兒子的表情,心下之間突生了然,當初年輕氣盛的自己,也跟他一樣意氣風發。
或許現在的世界,已經變成年輕人的時代了。
他的兒子,真的已經,長大了啊。
……
……
…… 【08 迷茫求索·快斗的告白】
快鬥最終還是聽從父親的話,暫時讓母親和寺井送他回家,就在快斗的前腳剛一離開,盜一就接到了赤井的電話。
在放下攜帶電話之後,盜一默默考慮一陣,隨即重新戴好了面具,離開屋子鎖上房門。
這一切快鬥是不知道的,他正在去往回途的車上,寺井在前面駕駛着車子,而千影在旁邊默默地坐着。
快鬥靠着車門托腮,臉上仍舊面無表情,他看着窗外的人羣車輛,目光隱隱有些呆滯。
——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自己的身份就已經要被拆穿了啊。
——被人拆穿身份之後,自己又應該怎麼辦呢?
——青子又要怎麼辦,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就是她所討厭的惡徒……
——或許,以後也再沒有辦法與她在一起了吧,畢竟自己是她最討厭的人啊……
身穿黑色校服的少年,想起朝夕相處的某個少女,今天又沒有在她面前出現,她一定又在擔心了吧。
去見她吧,去見她吧,哪怕只見這一次也好。
少年放下了托腮的手臂,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緊。
“寺井爺爺,麻煩你,直接拐去學校門口。”
“可——可是——快鬥少爺——”
“我說去學——校——!”
“可是少爺啊——”
——我不想再讓她擔心了。
——不想再讓她擔心了。
——所以我一定要去見她,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這是我唯一能夠做的事,唯一能對她做到的事。
“求你了,寺井爺爺……”快斗的嗓音有些乾澀。
千影在身旁看着快鬥,展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快斗的心情她又如何不知,好歹也是身爲他的母親的人。
“寺井,就按照快斗的意思做吧。”黑羽千影將臉湊了過來。
“夫人,你——”
“快鬥只是個高中生,可不能隨便逃學的喲。”千影對快鬥眯眼一笑,食指在嘴邊搖了一搖,快鬥聽言先是一愣,隨後微微翹起了嘴角。
車子在路口拐了個彎,穩穩停在江古田高中的門口,如今已經臨近中午,上午的課程已經快要結束了。
“加油哦快鬥~要努力聽講哦~”千影打開車門的窗戶,對已經遠離的快鬥揮手,“晚上記得回來吃飯,媽媽今天做大餐——”
“啊~知道了~”快鬥僅僅擡起手臂,做了一個告別的姿勢,身穿制服的少年頭也不回,手插兜向着校園深處走去。
“唉~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鬼呢,”黑羽千影關上車窗,有些無可奈何地靠在座位上,扶了扶眼鏡,說,“寺井,回家吧。”
“夫人,爲什麼要——”寺井還是有些不明就裡。
“即使是冒着被揭穿的危險,也要回到這裡來,”黑羽千影抱着手臂,闔上眼睛笑了一笑,“或許因爲他有着,不得不見某個人的,理由吧……”
……
……
……
“喲~黑羽~又逃課啊~~”
“全班第一的傢伙果真厲害啊!”
“不過讓喜歡的女生難過真的沒有關係嗎?”
“你還問她是誰,當然是中森、中森青子啊……”
黑羽快鬥走進教室,發現熟悉的位置上沒有人。
奇怪了,那個女人,不會躲進食堂吃便當去了吧。
黑羽正在腦海中思索着,卻發現有異常的眼光看了過來。
黑羽的目光一瞥,盯着某個撐着手臂看着自己的人。
白馬探。
——那個傢伙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黑羽有些暗暗地眯起眼睛。
“黑羽快鬥,你等一下。”
快鬥正要離開教室時,被白馬探給叫住了。
“我有話要問你。”金黃頭髮的名偵探一臉嚴肅。
“我沒空,”黑羽直接甩過去一句,“我要去找青子。”
“見過中森同學以後,我會再來找你。”白馬指了指天台的方向。
“那要看我有沒有心情了。”黑羽扭頭轉身就走。
“……”白馬看着黑羽的背影,單手插兜皺緊了眉頭。
他可是聽到某些消息,第一時間趕來查看狀況的。
雖然警方內部小心封鎖,但還是被人走漏了風聲。
說年僅17歲的某個高中生,其實就是怪盜基德。
——黑羽快鬥,你還是暴露了啊。
白馬的臉上露出了嚴峻的表情。
……
……
……
“青子。”
推開連接屋頂的暗門,快鬥來到了學校的天台,盡頭果然是那個少女,寂寥地趴在欄杆旁邊。
“快鬥,是快鬥嗎?”中森青子猛然回頭,兩隻眼睛紅通通的,看着身後那個擔心很久的少年,一時之間有些發愣。
“喂喂……”快鬥翻着半月眼走上前去,“那個跟兔子一樣紅的眼睛是怎麼回事啊?”
那句“笨蛋青子”還未出口,快鬥就被撲過來的女孩緊緊抱住了。
“真的是……快鬥啊……”他聽見那個女孩哽咽的聲音。
“青子……”快鬥看着眼前少女哭泣的臉,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快鬥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大混蛋!!”青子撲在他的懷裡捶他的肩膀,“最近每天都是這樣,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快鬥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真的覺得很奇怪啊!!”
“最、最近……?”黑羽快鬥仍舊裝蒜,“你看我這不是回來了麼?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啊?”
“你現在是回來了,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要消失!!”中森青子擡起眼來,沾滿淚花的小臉令人心疼,快鬥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默默搭上青子的肩膀。
“快鬥,告訴我……”青子看着快斗的臉,眼中又出現一點淚痕,“你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又被人綁架了?爲什麼我一直聯繫不到你,我以爲,快鬥已經……”
“……傻、傻瓜,”快鬥有些愣了愣神,開始手忙腳亂地安慰青子,“我怎麼可能出什麼事,只是出門打小鋼珠去了,順便翹了今天早上的課,然後回來了,僅此而已啊!”
“……打小鋼珠……打小鋼珠……”青子的手臂微微顫抖,隨即對着快斗大吼一聲,“這種理由……你少騙人了!!那爲什麼連電話也打不通?!昨天放學你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了,那種表情,分明就在擔心些什麼吧?!”
慘了,被她識破了!黑羽快鬥一個愣怔。
“明明一直有什麼事,你卻從來沒有對我們說,我的爸爸可是察警啊,你連我爸爸也不相信嗎?!”
“我、沒有啊……”面對中森青子的厲聲詰問,快鬥突然間啞口無言,但他仍舊想矇混過去,開口吞吞吐吐地說道,“那是因爲昨天晚上出去的時候,沒有把行動電話帶在身上,我怎麼可能不信任伯父,那可是青子的爸爸啊……”
“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青子捂住耳朵大叫,“黑羽快鬥你這個大騙子——!!!”
“青子……我……”
看着青子難過的臉,快斗的表情也失落起來,眼前的她這麼看重自己,自己又怎麼能讓她傷心呢?
只是沒辦法啊,迫於某種秘密的身份,即使想不騙她,也做不到啊。
黑羽快鬥是個大騙子,貨真價實的大騙子,將周圍的人騙得團團轉,直到再也無法圓謊的地步。
只是,想告訴她,自己喜歡她,哪怕流落到任何地步,也想回到身邊來保護她,至少,不讓自己看到她難過的樣子,以及傷心流淚的表情。
——青子,我喜歡你啊。
“……快鬥?……”
青子周圍的空氣突然一暖,猛地陷入了一個寬敞的懷抱,兩個人的距離立馬拉近,她能感受到他隱隱的心跳的聲音。
“快、快鬥?!……”
青子被快鬥緊緊抱着,臉色突然變得通紅,她想轉頭回望快斗的臉,卻被扶在她後腦的手輕輕壓住。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她聽見耳旁低沉的聲音,“只是我有不得不這樣做的理由,我真的有難言的苦衷。”
“快鬥……爲什麼……”她彷彿看到他眸子裡沉落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我一定要趕回這裡……”
“……趕回……這裡?”青子仍舊不明所以。
“世界上的有些事情,真希望可以永遠成謎……”
“……誒?……”青子一愣。
“不要離開我……”
“……快鬥?……”
“不要離開我……青子。”
“……”
……
……
……
“咕~~~~”
正在兩個人的氣氛一片大好之時,有什麼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什麼聲音?快鬥?”青子的腦門豎下兩條黑線。
黑羽頓時一頭冷汗,連忙對青子裝傻賠笑,可誰知飢腸轆轆的胃不爭氣,咕嚕嚕地又響了幾聲。
“噗嗤——”
青子突然破涕爲笑,她擦去眼淚看着黑羽,臉上重新恢復了含笑的表情。
“嘿嘿,嘿嘿……”快鬥露出一個促狹的笑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今天見着老爸太高興,竟然連飯也忘了吃了。
“吶,給,今天特意帶的便當,”中森青子轉過身去,拿出一個精美的便當盒,“就知道你這傢伙丟三落四,還好我事先有所準備。”
“譁~~~”黑羽不禁眼前一亮,眼前的那些食物就好像在閃光,“這個、真的、可以吃嗎?”青子的形象突然變得無比高大,就好像變成了閃耀着的女神一樣。
“吃吧~吃吧。”青子笑着對他招招手。
“呀嚯!那我就不客氣了——”隨後就是各種風捲殘雲。
“果然快鬥還是快鬥呢。”看着那狼吞虎嚥的少年,青子在心裡暗暗地說。
只希望他不要離開自己身邊,就這麼在一起,靜靜地,靜靜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