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色, 格外的恬靜柔和,徐徐銀白色的光輝,輕輕灑落在那位姑娘的身上, 只稱得她的面容越發得清麗脫俗。
她那雙細柳眉微微向上翹, 一雙杏眼中卻滿是驚詫, 明明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但她卻莫名的讓人覺得有些楚楚可憐。
那位姑娘愣了許久, 才試探着走上前幾步,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廣陽王,這位姑娘是?”
謝昭昱下意識的回頭, 看了一眼仍舊跌坐在地上的慼慼。“慼慼。”
慼慼一隻手暗自落在腳腕處,她的腳腕格外得疼, 或許是剛剛謝昭昱突然鬆手的時候, 她還未完全站穩, 摔倒在地的同時,又不小心扭傷了腳腕。
慼慼疼得無法坐起身來, 但她又害怕被旁人瞧出端倪來,索性就藉此直接坐在了地上,等稍微緩和一些,再慢慢的站起來。
只是她的目光,忽地落在那位陌生的姑娘身上, 內心卻不由有些戒備。
雖然, 她並不知曉那位姑娘的身份, 但從那位姑娘的言語和當時謝昭昱的反應中, 她仍舊能夠隱隱的感覺到, 他們兩個人應該是認識的,而且, 他們還應當關係匪淺纔對。
那位姑娘靜靜地回望着謝昭昱,像是在等着他的解釋一樣,但從那之後,謝昭昱便再沒有開口說過話,他也沒有任何想要再做解釋的打算。
姑娘的眼神輕輕搖晃,而後下意識的拽緊了手中的方帕。
“咦,廣陽王、夏姑娘?你們怎麼在這?”不遠處突然傳來女子悅耳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謝昭昱委身行禮道“皇后娘娘。”
夏卿也急忙回身,行禮道“參見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
皇后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向着前邊走了幾步,她的目光輕輕晃動,而後卻是突然一臉驚訝的喊道“這不是慼慼姑娘嗎?怎麼摔了?疼不疼?需不需要傳太醫?”
皇后說話的同時,還有些着急的向着慼慼的方向走來,她十分關切的一把扶起了摔倒在地的慼慼。
慼慼剛站起身,右腳腳腕就格外得疼痛難忍,她下意識的踮了踮腳,想要藉此來減緩疼痛,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謝昭昱處,他此時正站在河邊的陰影處,看不出神情。
皇后扶起慼慼後,並沒有急着離開,她許是發現了,慼慼此時那極爲怪異的神情,而後不動神色的抿了抿脣,繼而饒有深意的繼續說道“慼慼姑娘,你日後可一定要當心些啊,姑娘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皇上知曉了,一定會寢食難安的。”
皇后的話,像是意有所指,以至於周圍的人全都一臉詫異的偷偷打量着慼慼,就連先前的那位夏卿姑娘,此刻看待慼慼的目光,也是格外的耐人尋味。
“小桃,快將此事稟報皇上。”
慼慼不由得皺了皺眉,而後出聲阻攔道“皇后娘娘,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而已,這種小事沒必要告訴皇上。”
“事雖小,但只要與姑娘相關,對皇上而言,就容不得半點馬虎。”皇后轉身再次吩咐道“小桃,還不快去。”
小桃低頭領了命,便快速離開了。
皇后的自作主張,讓慼慼感到格外的煩悶,她下意識的咬了咬牙。
對於一千多年前的姑娘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了,皇后娘娘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勢必會讓所有人都產生誤會,誤會她是皇上的什麼人。
但她不想被人如此誤會,更何況,此時在場的,還有謝昭昱。
“皇后娘娘,你誤...”
皇后突然轉過身來,打斷了慼慼的話說道“慼慼姑娘,想必你還不知道吧?這位是當今廣陽王爺,而這位是尚書大人的千金,夏卿姑娘,兩位已經在半年前定下了婚約。”
“婚約?”
皇后點了點頭,“嗯,兩位都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子佳人,如此倒也算是成了一段佳話。”
這就是謝蕭銘想要告訴她,但沒有說出口的話嗎?
慼慼除了被忘記以外,謝昭昱還很快就要和別人在一起了?
怪不得,那位姑娘會在剛剛表現得如此驚詫,怪不得,謝昭昱會在看見夏卿的第一時間,鬆開了她的手,即使站在旁邊眼睜睜的看着她摔倒在地,他也依舊不爲所動。
他從來都是這樣的人,只要不是他在意的人,那個人不論生死,都與他沒半點關係,就如同現在的慼慼一樣。
也許,她現在就算是死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依舊是無動於衷,而這樣的他,卻會在意夏卿的感受。
雖然,他未曾做太多的解釋,但他也在第一時間告訴了她,讓她不要誤會。
皇后娘娘極爲關切的說道“慼慼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
慼慼是一個很倔很倔的人,一旦認準一件事,認準一個人,她就絕不回頭,除非...除非那個人不喜歡他了。
而現在的謝昭昱,不僅忘記了她,不喜歡她了,他還喜歡上了別人,他還要和別人成親了。
慼慼的思緒一陣恍惚,在這瞬間,她只覺得周圍的喧譁和熱鬧,都離她好遠好遠,而這個她曾經待了一年多的天乾王朝,卻又突然變得格外的陌生。
她又是一個人了,而且還是徹徹底底的一個人。
腳腕處一陣劇烈的疼痛,再一次毫無預兆的襲來,慼慼的思緒隨之猛地一怔,而後身體的驟然搖晃,使得她再一次摔倒在地上,手掌磕在了河上的小碎子上,有些麻麻的疼。
“慼慼?”
眼前晃動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一張熟悉的臉,他的聲音依舊有些低沉,但讓她覺得分外可笑的是,她心中始終掛念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如他這般,擔心的喚着她的名字了。
慼慼將頭埋在謝蕭銘的胸膛處,她的身體不住顫抖,那早已奪眶的眼淚,瞬間打溼了謝蕭銘的衣袖,她聲音哽咽的說道“皇上,你可不可以帶我走。”
誰都好,不管誰都好,她現在只想有個人,能夠帶她離開這裡。
她再也不想看見他了,再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