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昱微低着頭,手掌輕輕覆在慼慼肩膀紅腫處,目光竟有些柔和。“以後,不許一聲不吭的離開。”
慼慼的呼吸瞬間變得慌亂,目光不停飄忽。
即使這樣,她依舊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來自於脖間滾燙皮膚處,那陌生的溫熱感,以及他掌心的繭子,輕輕拂過脖間時的觸感。
“我…”慼慼低着頭,臉頰上瞬間一片潮紅。
她的思緒驟然混亂,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樣的不知所措,並沒有持續太久,房間外突然響起的一聲巨響,打破了房內的靜默。
那半開的房門,卻是被人從外邊,給猛地推開。
門口驟然擴大的光亮中,站着一道長長的黑影,等到屋外的陽光一股腦的擠進房間後,慼慼才瞧見那道黑影,原是跟在謝昭昱身邊的侍從刑嶄。
刑嶄手握佩劍,一臉着急的進入房內,他的臉上寫滿了‘救主心切’四個大字。
不過,即使這樣,慼慼還是能夠明顯的感受到,來自於身旁的謝昭昱,那隱隱的怒意。
刑嶄在瞧見自家王爺危險的半眯着眼後,他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卻是瞬間被生生嚥下,表情已然凝固。
刑嶄有些害怕的吞了口唾沫,而後脖子僵硬的轉動目光,在瞧見慼慼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慼慼姑娘?”
“咦?”慼慼有些驚訝的歪了歪腦袋。
刑嶄會這般驚訝,很有可能是進門看到這樣的一幕,而有所想入非非,會這樣想,也並不起奇怪。
但即便這樣,他也不至於在見到慼慼時,露出宛如見到洪水猛獸的表情吧?
慼慼又不是靜安公主。
而且,最讓慼慼感到驚訝的是,她明明都蒙了面,還能被認出來?剛剛被謝昭昱認出來就算了,現在連只見過一兩面的刑嶄也能認出來?
這簡直不可思議!慼慼臉上的手帕還綁得好好的,就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邊,難不成是她的眼睛,長得太過驚世駭俗了?
所以,光憑一雙眼睛,大家就都能認出她的身份?
“刑嶄。”謝昭昱皺了皺眉,沉聲說道。
刑嶄立刻半跪在地,“屬下在。”
“送白雨萱回將軍府,妥善處理,今後,本王不願聽見有任何人提起,她今日出現在宮中的事情。”謝昭昱頓了頓,而後冷聲說道“否則,你就提頭來見。”
“屬下領命。”刑嶄的肩膀下意識的抖了抖,但仍是低着頭不假思索的回覆道。
慼慼悄悄咪咪地轉身,偷偷望了一眼身後的柴堆,白雨萱早已因驚嚇過度,而暈了過去,臉色慘白。
而下一刻,慼慼就瞧見謝昭昱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而後一字一句的緩慢說道“務必將她安全送回將軍府。”
慼慼極爲不滿的癟了癟嘴,謝昭昱的這句話雖然是吩咐給刑嶄,但擺明着是說給她聽的。
今日就算她白雨萱撞大運了,反正慼慼可不相信,白雨萱能一直這樣好命,天天都能遇見閒得慌的廣陽王。
而謝昭昱想讓慼慼不動白雨萱,除非他能每天寸步不離的守在白雨萱身邊,否則,白雨萱就只有等死的份。
慼慼想到這,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卻突然察覺綁在臉上的手帕被人給扯了下來,慼慼一劍懵的擡頭,而她剛剛那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已然是一覽無餘。“你!”
“走。”謝昭昱的眉梢輕輕上揚,而後一把拽住慼慼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帶着她向房間外走。
慼慼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立刻轉動着被握緊的手腕,甚至抗拒般的想要坐在地上。“我不走!你放開我!我不!”
“放開我!我不走!”
當掙扎和歇斯底里都對謝昭昱沒用後,慼慼乾脆將靜安公主給搬了出來。
“王爺,我現在可是靜安公主身邊的人,你這樣做,怕是不太好吧?”
靜安公主的名號,果然還是有點用處的,雖然,謝昭昱眼下並沒有鬆開慼慼的打算,但至少,他在聽到靜安公主的名字後,停下了腳步。
慼慼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的說道“我都離開廣陽王府快兩個月了,而且...”
謝昭昱轉過身,居高臨下的望着慼慼,冷冷的問道“你以爲,我會怕她?”
慼慼被謝昭昱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問懵了。
她並不是認爲,謝昭昱會怕靜安公主,而是習慣性的以爲,他會像皇上,會像太子,甚至是像謝蕭銘一樣,讓着這位從小就被人寵到大的靜安公主。
但她顯然忘記了,謝昭昱可不是一般人,照他的個性,應該是不會賣靜安公主這個賬,也絕對不會寵着她的臭脾氣。
“王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昭昱的神色陰晴不定,語氣中竟有些怒意。“你就這麼想走?”
慼慼目光怔了怔,這句話,不知道爲什麼,聽着竟有些熟悉。
隱約之中,似感覺在這之前,謝昭昱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慼慼低着頭,無措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謝昭昱半眯着眼,緊緊地盯着慼慼,半晌後,嘆了口氣。“送你回明玉殿吧。”
“我...”這樣峰迴路轉的劇情,慼慼明顯有些吃不消,但一時半會,她又實在問不出口,問不出那句‘你就這麼想走’到底是什麼意思。
於是,慼慼只能故作提醒的說道“王爺,今日是靜安公主的宴會,我要...”
謝昭昱立刻打斷道“你不用去。”
“可是我跟公主說好了。”
“本王會跟她講的。”謝昭昱頓了頓,繼續說道“今晚,你不許去。”
謝昭昱的口氣不容置疑,所以慼慼當時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今晚的宴會,可能會有事故發生。
謝昭昱像是察覺到了慼慼的想法,竟一改往常的多解釋了幾句。“只要你不去添麻煩,就不會有事。”
慼慼皺着眉,氣鼓鼓的擡頭望着謝昭昱,兩個月不見,這位王爺說話真是越來越讓人恨的牙癢癢的了。
謝昭昱押着慼慼回到了明玉殿,末了,還有些不放心的威脅道“今晚,你要是膽敢出現在御花園內,就不要怪本王不念舊情。”
慼慼不滿的哼哼了幾聲,而後目光一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笑臉盈盈的問道“王爺,我和你之間,有什麼舊情啊?我怎麼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