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在左,友情在右(19)
我回頭猛瞪着我媽:“你別逼我行不行!我都跟大家說好了,你讓我這樣出爾反爾的以後怎麼在人羣中站?”
“那你走!看你以後還能回來不!走啊!”
我瞪着我媽,這是我上高中她第一次這樣吵我。權衡了半分鐘後,我把球往地上一摔,回屋換下了球衣,換上平時穿的休閒服出了家門。那一刻我彷彿聽到了媽媽內心久違的歡呼,享受了那種唯命是從的勝利感。我想掉淚。
多少次我想掉淚,我都忍住了,這次也一樣!我還是敗了,敗給了教科書在家長心中的地位。好像十六年前我媽生出來的是那些教科書!
到學校,很多人都在走廊上看我。垣斐然問:“雲作,你怎麼沒穿衣服?”
我火上來了:“操!誰他媽沒穿衣服!”然後我對旁邊的晟雎說:“大家重選隊長吧,我不能勝任,對不起了!”
他們問我怎麼回事,我說,心情不好。我不怨我媽,誰叫我當時考高中沒有拿到優待證?!
我坐在班裡,拿着本書舉起來看,蓋住了我的臉,我怕我禁不住落淚,那樣就太丟人了。
這次,我顏面掃地。
我像是一臺灌輸知識的機器,沒有被設定任何遊戲程序,好不容易有點愛好,卻被主機當病毒封殺。
成績,只是現行教育制度下被壓迫同化成正比的參數而已!
我又想起了韓寒說我們學習不切合實際。他說數學學到初一就夠了。雖然有點誇張,但可以肯定,我現在的數學水平,應付生活足矣了。
我們現在都是白癡,被脫離生活的一張張試卷耍得團團轉,可卻還在拼命地轉,轉得少了都覺得慚愧。真慚愧!我們爲什麼要慚愧?
我聽見他們在走廊上討論比賽陣型,我突然間絕望,因爲突然間滄桑。
足球,你的崇拜者向你告別,綠茵場,屬於你的人向你說再見。我真想再喊一聲:“書呆子們,我來了!”
我看窗外乾枯的樹葉搖晃着脫離大樹,兩年後的我才能真的自由。是否會是在一片蕭條頹敗中自由?
其實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所有假想都是錯誤的。事實上,我沒有成書呆子。正所謂想學壞容易,想學好很難,想當書呆子更難。我沒有被蕭殺的秋風摧毀。也許那時候我要是真的成書呆子,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地步。想想,好像我高中的那段叛逆的時間不算是很長,後來習慣了,也就有叛不逆了。
放學了,他們一個個神采飛揚地走出教室,而我還在教室裡坐着,嗓子裡咽着塊東西。這是我上高中最嚴重的一次失寵。像個受了傷的孩子,一個人委屈地坐着。暢宛走過來了。
“喲,怎麼了,雲作?心情不好?我聽垣斐然說你不去踢球了,怎麼回事呀?”
我強笑着對暢宛說:“呵呵,沒有,我的腿今天不舒服,跑不起來。所以,不去了,沒事。”
“哦,沒事就好。你回家麼?”
“哦,我不想回去了。隨便待一會就上自習了。”
“那你陪我出去吃飯吧,好不好?”暢宛狡黠地看着我。
在學校門外的一間精品店裡,我看到了扶蓉。那家精品店通常是混混們接頭聊天的地方。佐翼跟我說他以前幫這家精品店的老闆看店,賺點菸錢。那店主有三十多歲的樣子,和一幫學生嘻嘻哈哈着。我鄙視那店主,那麼大的人了,還和一幫中學生在一起混,真沒前途。
我擔心的是,扶蓉會不會變壞。
暢宛扯着我匆匆離開。路上,我想也許我和扶蓉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是我自作多情而已。我應該立刻忘掉扶蓉,然後把記憶慢慢溶入到高中。
暢宛的皮膚不錯,很像秦瓔的皮膚,膚如凝脂。我自從看了秦瓔的那封獨白,我一直不能平靜,上次看到她,她低着頭走過。她竟然能把自己隱藏的那麼逼真。
秦瓔說過的一句話很刺激我,她說是誰在玩弄我們彼此的初戀。是呀,我的初戀就這樣被瀟瀟灑灑弄得體無完膚。我不知道應該恨誰,是我自己太幼稚。幼稚的妄想在初中時候找到幸福。
我無意識地翻開錢包裡那張我和東韌霽林宮若葉一起的合影。那時候我們一樣爽朗地笑,現在卻分散天涯,也許每個人都正躲在黑暗裡無聲地摸淚。宮若葉自從去了新西蘭,音信全無。霽林前一段時間說宮若葉沒良心,畢竟兄弟一場,卻落得杳無音信。現在的我們,都在成長中感悟憂傷,又在憂傷中成長!
回學校的路上,我碰見了秦瓔,我和她面對面凝視着對方。秦瓔說,能一起走走麼?
我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