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青春就是用來浪費的 一個沉重的話題(2)
十五天後,我治安拘留結束,交了罰款就回家了。霽林已被檢查機關以故意傷害罪起訴,現在還在看守所裡。
出看守所的時候,獄警把電話還給了我。換了電池,上面顯示您有二十七條新短信,全是東韌的。
回家後,我站着讓父親扇了一巴掌就回自己屋裡了。然後隱約聽到父親的嘆息和母親的抽泣。我想哭。霽林還在裡面,而我,就這麼出來了。
憂傷就像野草,不用耕作便漫山遍野地蔓延開來。
我又收到東韌的重複信息:雲作,到底怎麼回事啊?霽林現在怎麼樣?
我的眼淚一瞬間就不爭氣的全跑了出來。我給東韌打電話:“東韌,霽林現在被起訴,可能會被判刑。”
“雲作,別急,事情也許沒那麼嚴重。我再讓我爸託一下他在檢察院的熟人吧。”
“東韌,別的我不說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回來一趟吧,我陪你去看看霽林。”我放下電話,蒙着頭就睡了。
再回學校的時候,大家沒有像我想象得那樣圍過來問我這些天去了哪兒。而是恐慌地躲開。我的桌椅也不知道哪兒去了。
“雲作,你出來一下。”班主任趙老師把我叫出來。
“雲作,你的這事發生之後,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惡劣的影響。雖然你沒有犯那麼大的錯誤,但畢竟也是參與了。學校做出開除你學籍的決定希望你能理解。關於善後工作,下午你叫你家長來一下學校吧。”
“趙老師,我知道了。感謝您半年來對我的器重和栽培。我會記得的。那我走了。”
“唉!”趙老師遺憾地嘆了一聲,“雲作,再讓你父母做些工作,也許不會那麼嚴重。”
“謝謝老師。”
我揹着包走出了秋水一中。一如我當年走進來的時候。只是我現在長高了,長大了。五年的青春,全獻給了秋水一中,可如今落荒而逃。當年的歡聲笑語是否還可以迴盪都在莊嚴的校園?成熟像是圍城,幼稚兒盼成熟,成熟的人不要面孔地想返璞歸真。昨天下了場大雪,初中部的孩子們在雪地打雪仗,不亦樂乎。又想起以前,我也曾這樣地樂過,瘋過!再看看高中部的學生,在雪地裡疾步行走,無人願意彎腰撿一把雪。因爲他們都大了。五年了,初一時我在校園裡栽的小樹都長粗了。
花兒已經枯萎,如我那逐漸逝去的青春……
緱瑜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我不知道再和她說些什麼。我高中最淒涼的時光裡,緱瑜給了我最親切的關懷,我不好意思再面對她。
暢宛給我發過一條短信:雲作,我們曾經是朋友。我不奢望我們能彼此理解。以你的性格,你能記住曾經的我就滿足了。我已經不再對她敵意,我們終究不是一路的人,不能勉強人家。
我被開除後的半個月裡,我都在家寫小說。本來暑假的時候就不想寫了,但面對窗外的滿目蒼涼,我終於又提起了筆,書寫記憶。
在此期間,我只接了秦瓔一個電話。秦瓔一直在電話那頭喃喃地哭。我說,秦瓔,乖,不哭,我還活着呢!活得好好的!她說,雲作,你別這樣,難受就說出來唄,別裝強大。我說,我和原來不一樣了,原來的雲作死在故事裡了。說完,我的淚排山倒海地砸下來。秦瓔哭得更厲害了,她問我,雲作,你以後去哪兒啊?我嘆了口氣,嚥了嚥唾沫,不讓秦瓔聽出來我在哭。我說不知道,賦閒在家吧。雲作,你來學校吧,讓你父母塞些錢。秦瓔,我不想再回秋水一中了,我想離開這裡,離開秋水。
“雲作,那你再給我唱首歌吧。”秦瓔的聲音被淚水浸得發澀,“我想聽《當你孤單你會想起誰》。”
“……但是天總會黑,人總要離別,誰也不能永遠陪誰。而孤單的滋味,誰都要面對,不只是你我會感覺到疲憊。”秦瓔哭着說,雲作,出來吧,我想見見你。我說好。我忍不住抽泣起來。電話那一頭,聲聲忙音。我應該高興,至少到現在還有一個人爲我哭泣。
秦瓔在秋水河畔的小土坡上等我,我跑了過去。
秦瓔看見我就哭了,我的手搭在她肩上,說,不哭了,沒什麼好哭的,其實我早不願意上學了。秦瓔搖了搖頭,感嘆道,爲什麼會鬧到現在這樣子?我看了看天,說,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