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考過來的(6)
我要和我旁邊的這個女孩一生一世!
在杭州的一天,處處如導遊先前說的那樣,點到爲止。平均每個景點1個小時。“胡導”算得上我見過的比較優秀的導遊。所謂的優秀就是口齒特別伶俐,看上去不會給遊客憂愁的感覺。她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說笑,不知疲倦地在書寫着她這一行業的無奈。在虎跑泉的時候,我看見她眼神呆滯地愣在車上,臉上一種說不出的憂傷。每個人都有憂傷,何況是她這種吃青春飯的人。
在梅家塢品龍井的時候,我在人勸說下,花了二百四十塊錢買了一兩所謂的極品龍井。後來仔細看包裝盒,連個合格證都沒有。
扶蓉追求的是冒險和刺激,我們成功地趕在了大部隊回來之前到達賓館。扶蓉說,今天有種幹壞事的興奮!我問她明天干不幹?她問去哪?我說,去周莊!
晚上我打電話諮詢了去周莊的路線和車次,白天我們又風塵僕僕地趕往周莊。
不巧,周莊外都是水泥粉末飄揚,一派施工的景象。往裡走,才稍微覺得到了江南。青石板,烏篷船,還有兩旁古色古香的建築。
我原以爲我們會在水上度過很長一段時間,但周莊的橋比路多,路比水長。如果不是刻意,我們根本沒必要在這江南第一水鄉搭船。
我還以爲水鄉應該是碧水藍天,應該是氣溫適宜,應該是幽深靜謐,應該是與世無爭,可週莊並沒有給我留下多明媚的印象。反而是陰霾的天空,墨綠的河水,隨處是吳濃軟語的嘈雜。
扶蓉好像對旅遊沒有概念似的,見着寺院就拜佛,而且對那種開光護符很感興趣,買了好幾個。
一天的時光就在周莊水鄉檀木裝潢的罅隙中匆匆流過。我看到的周莊不是嫋嫋氤氳的幽香,而是小販撕破喉嚨的販賣着一件件廉價的紀念品,船伕手臂上的本不是江南人有的一道道青筋,再者就是一些門可羅雀的店面裡,店主深邃空洞的眼神。旅遊帶來的金錢把整個水鄉充斥得失去了本性,換來綠汀旁一根根冒着油煙的煙囪,河道邊汩汩排放的污水。自然景觀正逐漸被越來越複雜的人文景觀代替。
潛意識裡,中考的概念還是佔據着相當重要的地位。在回上海的路上,我跟扶蓉說,我說我想家了,想秋水了。扶蓉好像對於周莊無限滿足,她說,這多好,我纔不想呢!
越到往後的幾天,我越是打不起精神。我掏出電話:“喂,媽,我。玩兒得挺好的,真的。對了,我的成績下來了麼?”
我媽在那一頭說着:“好好玩兒吧,別管那麼多!今年的考生多,工作進展得慢。說是明天出成績。你就別管了。”
最後幾天我和扶蓉才依依不捨地跟上大部隊的趟,原先去蘇州去南京的計劃也擱淺了。現在想想,那時候我們膽子真大!
終究是要回秋水的,扶蓉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特喜慶!
車子進了秋水,我們就沒怎麼說話了,我的心,全在考試分數上懸着,真忐忑,像是殺了人,東窗事發前的感覺。
我的回來了,爸媽噓寒問暖了半天。媽拉着我的手:“瘦了,也黑了。出去玩兒淨受罪。”
我沒急着問我的成績,讓他們再高興一會兒吧。
吃完飯,我小心地問:“媽,考試成績出來了麼?”
爸媽都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媽頭也沒轉,直盯着電視機:“哦,出來了。”
我故作輕鬆地笑着說:“呵呵,得,我不問我考多少分。您就告訴我一中的錄取分數線多少吧。”
媽把電視機啞音,然後看着我,半笑着:“606。”
我一怔,那時候,我心裡涌出一股無法比擬的失落感。我咬着嘴脣:“哦,我鐵定沒戲了。呵呵。”然後我轉身回到我的屋裡。
我的桌子上的玻璃板下面壓着一張成績單。
數學:109英語:108語文105物理63化學45政治48綜合70體育:27總分:573
媽走進來,坐在我牀邊,就問了我一句話:你現在決定上哪個學校?
我看着她,堅定地說:一中。
“媽,還是拿高價費吧,算是我欠你的,以後我還你。”
媽的眉毛微微顫抖,然後就退出了我的房間,然後悄悄地關上門。
我特想放聲大哭,我從媽的眼神中看到了施捨,看到了憐憫,看到了很多我沒看過的東西。
忘了誰說過一句話:在學會承受之前必須要經過歷練。
次日,我前往學校。去找班頭詢問這次考試的概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