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山看着孫行森,愣了許久,似是一直以來的預感得到了迴應一般。
孫行森痛苦地抱住了頭:“都怪我,不該當初。”
“當初?”顧西山冷笑,“你們的當初?”
孫行森:“西山你聽我說。”
顧西山低沉的怒吼:“我不想聽你說!”轉向易明皇,喉結動了幾動,才十分艱難地開口,“明皇,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他想跟我說什麼?”
待得知易明皇最初是爲了找孫行森才找到自己,顧西山終於將易明皇與孫行森三年前的感情聯繫起來。
顧西山突然令人難以置信的安靜下來:“所以,你們今天是來跟我攤牌的?”
孫行森試圖解釋:“西山,你聽我解釋……”
“不是的,西山,不是這樣,”易明皇拉着顧西山的手,“我一開始以爲你和他是沒有關係的,我以爲我會因爲你而忘記他,他將會是一個永遠不會再被找到的人,可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等我知道的時候我想騙自己,就當他沒有出現,可是以前的事情,我不由自主地會想起,我不知道……自從那天真的見到他,我覺得那些東西不是我想忘就能忘掉的。”
看着易明皇痛哭,顧西山幾乎沒有猶豫地,還是將她摟在了懷裡:“別哭,別哭,會把眼睛哭腫的。”
孫行森:“西山,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她。”
“我並沒有怪她,從來都沒有,永遠也不會有。” 顧西山看向孫行森:“對你也是。”
顧西山輕輕地拍着易明皇,“別哭了,誰還沒有個迷茫的時候呢?就像小學生做不出數學題一樣。也許你以爲你會在一段艱難的感情裡,沉迷許久不能自拔,但肯定會有某一天,某一瞬間,突然醍醐灌頂,你就有了答案。你等一等就好,慌什麼。”
易明皇家,她安靜地坐在沙發裡,偌大的房間,只有天邊翻筆記的聲音。
天邊將文件整好碼齊,放在桌邊:“我已經歸好類了,你回頭按標記看就行,這些資料,可以算是一個公司的命脈了。尤氏集團也會產生不小的損失。”
“尤氏集團的資料先放着吧。”
天邊眉頭一揚:“什麼意思?”
“該做的功課我還是會做,但是你先別有什麼動作。”
天邊:“你到底還是心軟了。因爲顧西山還是他?”
易明皇臉上露出帶着疲憊的笑意,她閉上眼睛:“誰都不爲,爲我自己,怕做得太絕,以後不得好死。”
“別胡說!”天邊倒了杯水,遞給易明皇,卻發現易明皇已經淚流滿面。他輕輕地抱住她,拍着她的後背:“如果覺得難過,就收手吧。”
易明皇痛苦地搖頭:“不可能天邊,你知道我三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這件事,我可以忘記他,早就可以。但是我就是不要忘,憑什麼我要痛苦我要逼着自己忘記?憑什麼他就可以糟蹋別人的真情,然後忘得一乾二淨,繼續他無限風光的生活,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守護?甚至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做過什麼,虧欠了什麼,沒有一個聲音指責他。也許我不會忘了他,就像我不會忘記小時候的班主任,但那和愛沒有半點關係,我只是要討回我的債。我知道世事輪迴,會有人來懲罰他,也會有人來償還我,但那和他償還我是不一樣的。有些人不是你不再接觸就算消失了,事情也不是沒人提起了就算沒發生了,我滿腦子都是他多情的眼睛和涼薄的嘴脣,我和他還沒有完,我要的還沒有得到,怎麼可能就此甘休?可是我……我做了我最恨的那種人。我傷害了無辜,可是無辜的人……又那麼好。天邊啊,我也該千刀萬剮的。”
“不是的,明皇!”天邊有些慌地拍着她:“別這麼想,如果你真的那麼不忍心,我們可以讓顧西山全身而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要不觸尤氏集團的雷池,北冥的項目不會讓他們一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只要把矛頭指向孫行森,我們給顧西山留個後路就是了。”
“我們?”易明皇哭着哭着笑了:“天邊,這種事你也敢說我們。我……對不起你。”
“別說了。”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wωw ☢ttκá n ☢¢ ○
天邊吃驚:“是他們?”
易明皇擦擦眼淚,強自鎮定下來,搖頭:“不是他們,你去開門吧。”易明皇走向衛生間。
天邊打開門,一個不認識的女孩衝進來:“明皇姐!”猛然看見天邊,嚇了一跳,“你是什麼人?”
“易總的助理。” 天邊看看衛生間:“你可能要等一下。”
尤含蘊點點頭,腳步匆忙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雖然極力剋制,仍能看出她神情慌亂,剛坐下又起身去倒水,目光投向辦公桌上的文件,不小心碰掉了之前天邊給易明皇倒的那杯水。
杯子清脆地碎裂,她頓時手足無措。
天邊攔住她:“我來收拾就行,你要喝什麼?”
“咖啡,不,還是水吧,白開水。”
“小蘊,怎麼這麼突然地就過來了,也不打個電話,幸好我今天在家辦公,不然你還不得撲個空。”易明皇從衛生間出來,重新梳洗的她基本已看不出哭過的痕跡,走到辦公桌旁,將文件放進了抽屜裡,不動聲色地上了鎖。
“明皇姐,行木他……”尤含蘊終於忍不住哭起來,“真的在外面有人了。”
天邊:“我先走了。”
易明皇點頭,接過天邊倒來的水,遞給尤含蘊,整理好情緒,柔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尤含蘊哽咽着:“前幾天,我看他整天陪我,閒得怪難受的,就幫他說了幾句好話,又讓他回公司了。可是那天他說夢話,夢裡叫媳婦,他從來不叫我媳婦的,他一直都是叫我老婆。”
易明皇笑了:“我還以爲什麼大事呢。”
“真的,明皇姐你相信我好不好!”尤含蘊急了:“然後我問他叫我幹什麼,他說我買的糖真甜,可是我從來就沒有給他買過糖!”
“好了小蘊,我相不相信你其實並不重要,對你而言,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他。我跟你說過,好的感情是不會讓人這麼累的。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其實說的是兩個意思,一個是說對人的壽命的傷害,傷神傷心,所以早夭。另一個是說對愛情本身的傷害,情太深,捏得太緊,所以把愛給扼殺了。這兩點都是要不得的。如果他是正確的人,就放開心胸,不要給他增加負擔。如果他不是……”
尤含蘊緊緊握住易明皇的手:“明皇姐!我不管他是不是,我不能放手!”
“小蘊!”易明皇掰開她的手:“感情的事情就是這樣,有些人一見就能鍾情,有些人再見也沒有情,你再怎麼好他也會無動於衷。所以遇到一個不愛你的人,是沒有辦法的,唯有退步抽身早,最明智。你何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