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一呆,連嗓門都跟着變大了:“你……你說什麼?”
“故而此番我要先借此機會找出那個人,而後再幫他化解身上的怨氣。”陸銘肯定地點了點頭,湊到沈傾耳邊解釋。
沈傾見衆人因爲她剛剛的大嗓門都在看着她,忙狠狠地瞪過去幾眼,又湊到陸銘耳邊問道:“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中有人身上有怨絲?你之前也沒見過他們吧?”
“是不曾見過,況且我也並沒說那個人的身上還留有怨絲,”陸銘的目光也掃過那幾人,“若那怨絲仍在他的身上,我一眼便能瞧出來了。”
沈傾是越聽越迷糊,越聽越聽不懂了:“那你爲什麼還那樣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傾兒可記得在夢境中時,我曾被一根怨絲侵入體內?”陸銘耐心地看着沈傾,全憑其他人不存在。
沈傾點了點頭,剛要繼續詢問,卻聽那幾個人中的一個大聲地道:“你們要說話,也別把我們都晾在這兒,你到底是要我們來做什麼啊?”
陸銘擡頭看了幾人一眼,直接一拂袖,然後對沈傾道:“現今你我可以安心說話了。”
沈傾掃了那幾人一眼,發現那幾人竟然好像都被定在了原地一般,一動也不動,頓時興致勃□□來:“你是用了什麼法術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不過是結界中的一種,日後我教你便是了,”陸銘寵溺地看着沈傾,又把話題拉了回來,“先前在那夢境之中,除了鄧小三的那根怨絲之外,本不該再出現其他怨絲,但是卻莫名多出來一根,還鑽到了我的體內,傾兒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沈傾當時只顧着擔心陸銘了,倒是真沒想這麼多:“是哦,是挺奇怪的,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還記得鄧小三幼年時的那個夢境吧?說來那夢境乃是被我牽引而出,故而不禁連着鄧小三,更是連着那幾人的過往,想來那根多出的怨絲,便是從那夢境中牽扯出來的,”陸銘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目光則是掃過那幾人,“故而我猜測那怨絲該是來自於那幾人中的一個。”
沈傾點了點頭,頓時覺得這事情也太複雜了:“這樣的話,你又爲什麼非要找出那個人呢?既然怨絲已經被抽出來,也已經被你弄沒了,那個人應該也就沒事了吧?”
“不然,一般怨絲都不會主動離開依附者,只因它們只能依存於其他生命才能存在,”陸銘搖了搖頭,微微皺眉,“而那根怨絲卻竟然主動離開了自己的原依附者,並且企圖依附於我,想必只有一種緣由。”
“是什麼緣由?”沈傾眨了眨眼睛,總覺得陸銘其實可以一次性把話說完,卻偏偏說得不緊不慢,這人難道是在故意吊自己的胃口嗎?
陸銘看着沈傾,嘆了口氣:“緣由便是那依附者對於怨絲而言,已經沒有依附的意義。”
“這又是什麼意思?”沈傾叉起腰,有些無奈地瞪着陸銘,“我說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啊,我這樣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真的很累誒!”
陸銘乾咳一聲,終於一口氣把事情解釋了個清楚:“怨絲往往會通過改變人的心智來獲取它所必須的怨念,而當人心快被完全侵蝕之時,怨絲就會拋棄之前的宿主,去尋找新的宿主,這也正是那根怨絲出現在我身上的緣故了,如此推斷,便可知曉這怨絲原先的宿主大概已經被怨念所侵蝕,若放任不管,只怕定要鑄成大錯。”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你纔要把那個人找出來,然後去幫他嗎?”沈傾總算明白了陸銘的打算,而他的打算也決定了在鄧小三這件事解決之後,兩人就又有新的事情可以做了,真不知道是該喜該憂。
陸銘點了點頭:“故而傾兒也幫我想想,要如何將那人找出來?”
“既然是心中滿含怨氣,那麼想必對待這個世界也是滿含怨恨的了,要不就用一些可以選擇的事情來考一考他們?”沈傾託着下巴想了想,給出這個一個意見。
陸銘想了一想,搖了搖頭:“這個法子只怕不可行,畢竟但凡人世中人,皆有七情六慾,心有旁騖。”
“哎呀,交給我啦!”沈傾突然想起了在一些電視劇裡,會出現一些看似普通,其實蘊含深刻道理的問題,從來基本評斷出疑犯的人選,雖然不知道這些問題是不是真的那麼牛,不過在這裡試一試總是沒問題的嘛,“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現在你就可以把結界撤下來了。”
陸銘點了點頭,拂袖間一陣清風拂過,接着那些人就可以動彈了。
沈傾一步步走到那幾人面前:“是這樣的,我呢,要問你們一個問題,只要回答得好,就可以有錢拿哦。”
“回答問題就有錢拿?你蒙誰呢?”其中有人不信,用輕蔑的語氣提出質疑。
沈傾也不搭理,只是繼續道:“不過呢,拿到獎勵的就只有一個人,因爲正確的答案只有一個,所以誰最先給出正確答案,那麼就可以得到五十兩白銀!”
“哇,這麼多錢啊!”
“就是、就是,不會根本就是在騙人的吧?”
“可是真的好多錢啊,而且只是回答一個問題而已嘛!”
沈傾安靜地聽着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討論着,一面暗暗觀察幾人的神態,不過看來看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於是她清了清嗓子,從記憶中選取了一個非常常見的問題:“有一個年輕女孩,她的母親不幸離世,在她母親的葬禮上,這個女孩第一次見到了親姐姐的男朋友,並且對這個英俊的男人一見鍾情,然後在葬禮結束之後,這個女孩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姐姐,這是爲什麼?”
話音剛落,幾個人就又開始低聲議論起來。
“這算是什麼問題?”
“哎呀,不管是什麼問題,咱們都先想想吧。”
“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
“我猜她是喜歡上了這個男人,所以才殺了自己的姐姐,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的吧?”
“要是這樣才奇怪呢,如果可以姐妹倆嫁給同一個男人,那不是皆大歡喜嗎?”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啊,那你說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好了,請把你們的答案告訴我吧。”聽到這些話,沈傾突然覺得意識到一個實時性的重要,果然把一個現代的問題搬到這裡來說,本身就不太合適啊,乾咳一聲後,沈傾打算了他們可能會越來越不靠譜的議論。
議論聲倒是停下來了,只是卻沒有開口來回答問題。
沈傾見狀,只好使出激將法:“你們可都想明白了,雖然謙讓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但是如果你們回答得晚的話,那麼就算是打對了,也有可能得不到獎勵,因爲有可能有人比你們答對得更早哦!”
“那……那我先說吧,我覺得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有病,不然的話,她怎麼可能連自己親姐姐都殺?”路人甲給出答案,然後直接出局。
沈傾毫不客氣地把他排除出去:“回答錯了,下一個。”
“我來,我覺得她們之間可能是在爭奪家產,因爲她們的母親去世後,就需要分家產了,所以這個人才會……”路人乙的話還沒說完,就直接出局了。
“下一個,下一個。”沈傾擺了擺手。
於是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都出現了,什麼兩人私下有仇啊,什麼這人可能腦袋有問題啊,什麼其實是誤會啊的,都出現了,但是卻偏偏沒有出現沈傾想要的那個答案。
難道說這個方法在這裡根本就沒用,或者是這個問題本身就有一定的侷限性?正當沈傾爲此發愁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其中一個人冷笑了一聲,然後用十分低沉的聲音開口道:“不過是想殺人罷了,哪需要這麼多借口?”
沈傾微愣,目光便落在那人身上,有些詫異地道:“你難道會無緣無故地想要殺一個人?”
那人不屑地瞥了沈傾一眼,像是根本不樂意搭理:“究竟還有什麼事?如果沒事,那我就走了,真是無聊!”
“不是,你是在和我開玩笑,還是真的是這樣想的?”沈傾卻仍是驚疑不定地拽着之前的問題不放,她總覺得這人身上有些古怪,但是看來看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這人看起來大概三十來歲,看起來也是丰神俊朗,完全看不出有何病態或是精神不好,可越是看起來正常,沈傾就越是覺得這人實在是不正常。
那人理了理衣襬,神色間更是不屑,根本就不再搭理沈傾。
沈傾還待再問,卻聽身後陸銘含笑開了口:“各位既然已不記得從前的往事,多做糾纏也是無用,只是此番勞煩諸位白白跑了一趟,在下心中也是過意不去,這些銀兩便當時給諸位的茶錢了,還望不要嫌棄纔是。”
沈傾一回頭,就見陸銘手中捧着數個荷包。
“誒,你這是做什麼呢?”沈傾叫這些人來可不是爲了給他們送錢的!
陸銘卻是安撫似的看向沈傾,而那些人一聽了陸銘的話,也都積極起來,像是害怕對方會反悔似的,忙表情各異地走上前去,取走了一個個的荷包,而先前說出讓沈傾覺得驚疑不已的話語的男子也冷哼着拿了一個荷包,轉身離開了。
“傾兒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陸銘見沈傾有叫住那些人的傾向,便伸手拉住了沈傾,語氣十分平和,像是早有打算。
沈傾看了陸銘一眼,心中也很神奇地不覺得着急了,好像無論遇到什麼事,陸銘都是那種胸有成竹的人,而且絕對可以安穩地解決問題。
等到衆人都散了,沈傾這纔開口:“你是不是已經有什麼打算了?”
陸銘看了沈傾一眼,又看了似乎還不在狀態的鄧小三一眼,才答非所問地道:“你猜,我方纔給他們的那荷包中,都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