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殘忍的男二號的寬大手掌拍向沈傾的頭頂時,沈傾的心底莫名冒出來兩個願望,第一個,是希望自己在死的時候不要感覺到太多痛苦;第二個就是希望自己在被拍死之後,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不過畢竟人算不如天算,這兩個願望竟然都沒有實現,沈傾既沒有被一掌拍死,也沒有回到原來的世界,當她從眩暈中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經身處一個嶄新的環境了。
“姑娘,你終於醒了,你已經昏迷三天三夜了。”耳畔傳來溫婉柔和的聲音,沈傾轉頭一瞧,便瞧見了一位絕色美人兒,這人身着淺藍色繡花墜地長裙,外頭罩着一件金絲薄煙翠綠紗,發間青絲只用銀色緞帶束起,更添幾分脫俗之氣,此刻這位覺得美人兒正含笑看着沈傾。
沈傾腦袋仍是昏沉沉的,剛想坐起便又跌了回去,只得老實地繼續躺着:“怎麼會這麼久……額,那個……請問你又是誰呀?”
“奴家映依,先前偶然間得見姑娘昏迷於院前,這才斗膽將姑娘帶回,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姑娘海涵。”女子的聲音十分清泠,然而沈傾聞言,卻是幾乎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就是映依?”沈傾瞬間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地瞅着面前女子。
映依也是被沈傾的迴應嚇了一跳,不禁顰起秀眉:“姑娘這是怎的了?莫不是奴家的名姓有何不妥?”
沈傾吞了吞口水,努力定了定心神:“沒……沒有,我就是覺得你的名字太好聽了,那個……我現在不是根本就是在做夢吧?”
“姑娘說笑了,這裡又怎會是夢境?姑娘莫不是還沒睡醒?”映依掩脣輕笑,面色卻一直都是十分柔和。
沈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是真的沒死成,只是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自己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雖與姑娘交談片刻,然奴家卻還不知姑娘名姓,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映依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沈傾。
“我叫沈傾,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了,”沈傾也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姓名告訴了對方,只是下一瞬,她便又生出了另一個疑惑,“映依姑娘,你能幫我取一面鏡子過來嗎?”
按理說,沈傾穿越成了一個炮灰夢魘,就算沒死成,也應該只能生存在夢境,好吧,就算她真的那麼好運,僥倖脫離了夢境,可是……夢魘不是連自己的容貌都沒有的嗎?那自己現在又會是什麼鬼樣子?
映依雖覺得沈傾的要求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依言去將銅鏡拿了過來,沈傾對着鏡子一通亂照,這才鬆了口氣,雖然看得不是太清晰,但沈傾還是認得自己的那張臉的,可能是因爲自己穿越到那個夢魘身上的緣故,在脫離夢境後,夢魘的容貌竟然變成了沈傾之前的樣子,只是身後那一頭不知到底有多長的墨發依舊如夢境中那般。
“沈姑娘究竟在看些什麼?”映依在一旁看得有趣,不禁開口詢問。
沈傾這纔回過神來,意識到還有旁人在場,便忙放下鏡子撓頭道:“呵呵,也沒看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好像還蠻好看的,所以就多看了兩眼,呵呵呵……”
“沈姑娘真是風趣,只是這話倒也不錯,姑娘確實是天人之姿。”映依笑得眉眼彎彎,溫婉中透着幾分調皮,顯得十分可愛。
沈傾記得在那本書中,女主角映依是一個非常白蓮花的人,遇事總是先爲旁人考慮,自己受了委屈也是無所謂,而且這人實在善良、單純得有些過了頭,即使是陌生人,只要能幫也都會竭盡全力,甚至連對方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都不計較,若非如此,映依也就不會惹上男二號了。
不過……想起男二號,沈傾就又有了新的疑問:“映依姑娘,敢問你在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身旁還有其他人?”
“其他人?難道沈姑娘還有同伴嗎?可當時奴家並未瞧見其他人呀。”映依皺起眉頭,已經開始設身處地地爲沈傾考慮和擔憂了。
沈傾聞言頓時鬆了口氣,幸好男二號沒有跟過來,不然自己就死定了:“沒有沒有,我就是問問,你不用管我,你且去忙你的就好,我想再歇歇。”
“如此也好,沈姑娘好生歇息,若有何需要,只管喚了外頭的婢女進來便是。”映依點了點頭,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退了出去。
待到映依走了,沈傾這纔有氣無力地嘆了口氣,這到底是個什麼事啊,莫名其妙地就跑到人家的小說裡來,穿成了一個終極炮灰也就算了,可你不能不按套路走啊,本來該死的結果現在也沒死成,那現在自己該怎麼辦啊?真是想想就頭疼了。
安靜地躺在牀上,沈傾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似乎有一股子暖流在體內慢慢地流淌,很舒服,也很溫暖,這種感覺大大地緩解了沈傾的不適,同時也使她感覺到一絲缺失感,就好像自己身上少了什麼東西一般。
可沈傾來來回回地檢查了好幾遍,也沒發現自己到底缺了什麼,不過那種感覺卻一直縈繞心頭,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算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沈傾翻了個身,決定先補一覺,至於之後的路該怎麼走,還是等到醒了之後再去想吧。
等到沈傾終於睡足了一覺,從夢中幽幽轉醒之時,她只用了三秒鐘的時間便清醒過來,因爲她很敏銳地感覺到這個房間中竟然多了一個人的氣息,不等她做出防備的舉動,對方竟先開了口:“姑娘總算是睡醒了?”
沈傾先是鬆了口氣,因爲這人並不是男二號,接着又提了一口氣,就算這人不是男二號,可畢竟也是私闖女孩子閨房的死鬼!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沈傾從牀上爬起來,目光死死盯着正坐在桌邊悠閒喝茶的男子,雖然憑直覺對方應該不是什麼壞人,不過沈傾還是要小心行事。
男子輕笑出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接着他方纔站起身來,轉向沈傾:“姑娘問我爲何出現在此,卻不知姑娘一介夢魘,又爲何沾染了這紅塵俗氣?”
沈傾張了張口,卻沒說出話來,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看來這人該是不簡單,沈傾不禁細細打量起面前男子,這人身上只着了一件素白衣衫,頭髮也是用緞帶高高豎起,一張面孔還算俊朗,只一雙眸子竟是亮得嚇人,好似含了萬點星光,如此瞧着,這人竟有些不像是凡塵中人。
“萬事皆是命定,姑娘能來此,自然也是宿命如此,只是在下卻仍感好奇,畢竟夢魘乃身在五行、六道之外,並不在倫常之中,”男子淡淡淺笑,一雙眸子便更顯閃亮,“故而姑娘究竟是如何來了這裡,又爲何丟了最重要之物?”
前面幾句話,沈傾差不多都沒聽懂,不過最後半句她卻是聽懂了:“你說我丟了最重要之物?那是什麼東西?”
“夢河之於夢魘,難道不是最重要之物?”男子抖了抖眉。
沈傾不禁抿脣,那本小說中只提到夢魘,且只是隻字帶過,所以沈傾對於夢魘的認識並不多,即使此時穿越到了一個夢魘的身上,她仍然不瞭解許多事情:“公子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些,夢河究竟是什麼東西?爲什麼夢河對夢魘來說這麼重要?”
“姑娘的靈力可謂高深,竟會不知曉此事?”男子的眸中閃過詫異,似不敢置信。
沈傾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卻又不願向對方提及過多自己的事,便繼續追問道:“公子可願爲我解答疑惑?”
“在下今日既然來此,自然是爲姑娘解惑而來,”男子笑了笑,眸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瞧着竟有些惑人,“若說夢河爲何如此重要,便該從夢魘的第一場夢境說起,夢魘生於夢境,滅於夢境,而夢河便伴隨夢魘從始至終,夢河乃鏈接夢境之橋樑,更是多數夢魘靈力之所在,若夢河被人破壞,夢魘自然不復存在。”
沈傾聽得心驚,怪不得自己方纔總覺得身上少了些什麼,原來是丟了夢河,只是瞭解了這件事,沈傾卻反倒愈發糊塗了:“那夢河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我是不是把它給弄丟了?”
“夢河只是一顆珠子,因夢魘所經歷的夢境各有不同,故而那夢河的顏色也是各不相同,姑娘的夢河想必該是純潔無暇的,”男子也十分耐心,幾乎有問必答,“至於姑娘究竟有沒有將那珠子弄丟,想必是了,且那珠子只怕是被歹人掠去,正下落不明呢。”
“那怎麼辦?要是沒了夢河,我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沈傾急了,前一刻她才從男二的手中險險活命,難不成這就又要死了?雖然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好習慣,但是這總比莫名其妙地結束遊戲要好得多呀。
男子見沈傾面露驚慌之色,卻是緩緩笑了:“姑娘可知在下是何身份?”
沈傾呆了一呆,搖了搖頭,她現在並不關心對方到底是誰,因爲憑感覺,對方應該不是壞人,如此便足夠了。
“在下不才,正是南冥一介曇花散仙,名爲陸銘。”男子緩緩開口,面上正是濃濃笑意,加之那眸中一片星光,便更顯風流倜儻。
只是聽了這話,沈傾卻是直接愣住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本小說裡的男主角,似乎就叫做陸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