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表白

沈傾的心神漸漸平靜下來,她這才擡眸打量起四周來,周圍好像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仔細一看,卻竟然是片片白雲飄來飄去,而兩人的腳下則是一朵巨大的白色曇花,沈傾不禁啞然地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的夢境,”陸銘想了一想,認真地解釋道,“你是夢魘,入夢自然與尋常人是不同的,先前你突然消失在我面前,我也嚇了一跳,可我在附近又找尋不到有夢境的入口,便只得便進入了自己的夢境,這才找到了你。”

沈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原來這麼神奇啊,不過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你也有夢境的?要是早知道這一點,我也就不會被嚇到了。”

想到這裡,沈傾十分幽怨地瞪了陸銘一眼。

陸銘乾咳兩聲,木管有些遊移:“先前你所經歷的那夢境,我猜測是有人故意爲之,只是倒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都把我嚇成這樣了,難道還不叫惡意?”沈傾撇了撇嘴,目光卻是四處掃過,“我說,這裡不會就是南冥吧?”

陸銘挑了挑眉,沒應對,卻是攬着沈傾的腰,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而腳下那朵曇花也隨之縮小了,沈傾再往下看去,不禁下意識地抓住了陸銘的衣襟:“怎麼這麼高啊?我們不會掉……啊……”

話沒說完,沈傾就嚐到了失重的感覺。

完蛋了!自己要被摔死了!

沈傾的腦海中蹦出這個念頭來,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可耳畔卻傳來陸銘低沉的笑聲,有可能是習慣了那種失重的感覺,沈傾除了覺得心臟被移到了嗓子眼,其他的倒是都還好,她便小心翼翼地睜開眸子,下一瞬竟呆愣住了。

因爲她對上了陸銘閃亮得有些刺眼的眸子,那眸中黑白分明,卻又像是浮着一層霧氣,叫人忍不住深陷下去,最可怕的是,此刻那眸中正含着濃濃的柔情和笑意,沈傾瞧了,心下不禁一咯噔。

“你你你……”沈傾開了口,卻說不出旁的話來。

陸銘便湊到沈傾面前,故意衝着沈傾的耳朵吹氣:“傾兒可是覺得害怕?”

“我我我……”沈傾覺得耳朵發熱,整個人都不好了。

沈傾便低沉地笑道:“別怕,有我在呢。”

一面說着,還故意用力攬了攬沈傾纖細的腰身,沈傾一愣,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陸銘的身上,這種感覺太奇怪了,爲什麼……自己會覺得這麼心慌?

“這裡確實是南冥,只是卻是我夢境中的南冥。”不知何時,兩人已經落到了地面上,沈傾卻是聽到了這句話,纔回過神來。

“哦,”可能是剛剛落下來的時候被嚇着了,沈傾覺得自己心跳很快,身體也熱熱的,心思更是亂亂的,又感覺到陸銘投過來的目光,沈傾忙瞄着四周道,“原來這裡就是南冥啊,呵呵,呵呵呵……”

陸銘扳過沈傾的肩膀,十分認真地道:“傾兒,你可知曉爲何我之前都不曾告訴你,我也是擁有屬於自己的夢境的。”

沈傾很不想擡頭去看陸銘,因爲她現在還是覺得心慌,但是對方的態度太認真了,沈傾不得不擡頭瞄了陸銘一眼,卻立刻轉開目光:“爲……爲什麼呀?”

陸銘仍是十分嚴肅的模樣:“傾兒,你可知幻術分爲幾層?”

沈傾看過小說,自然是知道的:“十層,這個有什麼關係嗎?”

“是,確實是十層,幻術第五層織夢,第六層入境,第八層藏心,而夢境便是人心的突顯,若要藏心,必先藏夢,即不可向旁人顯露夢境,否則若遇到心懷叵測之人,便會落得萬劫不復的境地。”陸銘如是道。

沈傾微愣,真沒想到看起來十分尋常的夢境,於成仙之人而言,竟是如此的重要:“可是……那你怎麼還把我帶入你的夢境中來了?這樣沒事的嗎?”

陸銘認真地看着沈傾,十分認真,卻不開口說話。

沈傾被看得莫名地有些心虛,心底似乎有些什麼一閃而過,但她卻不太敢去抓住,這種氣氛太怪異了,不行,自己得想辦法打破僵局。

“恩,這裡……其實真的很漂亮的啊。”沈傾故意移開目光,四下亂掃一通。

陸銘見狀,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他之前就看出沈傾對於感情上的事,很是直白,但是這種態度卻只是放在別人的感情上的,當這種事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沈傾卻似乎又顯得比常人還要膽小和猶疑了。

但機會難得,陸銘自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他扳過沈傾的肩膀,十分認真地道:“這裡的景色是很美,你可以願意常來?”

“啊?”沈傾愣住了,一張臉也是不自禁地漲得通紅。

陸銘覺得這樣的沈傾十分可愛,但卻又讓人十分無奈,既然對方鐵了心無視自己的暗示,那麼陸銘也就只能更直白一些了:“傾兒,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沈傾的臉瞬間變成了猴子的屁股,要多紅,有多紅。

陸銘本來並不打算這麼快把這種話說出來,他覺得只要自己一直陪着沈傾,那麼總有一天,沈傾會習慣自己的存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是現在他卻不想等下去了,前有折澈那個喜歡胡攪蠻纏的妖孽,後有這個能把沈傾拉入夢中進行表白的不知何許人,陸銘有了危機感。

雖然陸銘一直很自信,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生得好,待人也好,但是自信的人或許不是他一個,也許還有一個,或是幾個人也是長得好,生得好,待人也好,這樣一來,沈傾又會選擇誰?

這樣的問題對於陸銘而言似乎沒有什麼意義,因爲需要作出選擇的人並不是他,但至少陸銘知道一點,如果想要沈傾選擇自己,首先就要讓自己存在於選項之中,也就是說,首先要讓沈傾知道自己的心意,纔有可能讓沈傾還以相同的心意。

所以這一次的表白,陸銘並不打算要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只是要表達自己的心意,順便瞧瞧面對自己的心意,沈傾是個什麼反應,只要她不覺得反感和厭惡,那麼這一步便算是成功了。

而此刻的沈傾,似乎根本忘了自己還可以表現出反感來,她的目光四處遊移,可就是不敢落在陸銘的身上,她的雙手不知所措地攪在一起,卻就是忘了推開陸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溫熱手掌,她的嘴脣緊張地緊抿在一起,卻偏偏忘了說出拒絕的話語。

面對沈傾的這般反應,陸銘很滿意,他決定暫且放過沈傾,然後慢慢地找尋自己想要的答案,所以他主動鬆開了手,然後笑着道:“南冥可是個極美的地方,我帶你四處走走吧。”

“啊,哦,好啊!”沈傾連連點頭。

陸銘便像是隨手似的牽起了沈傾的手,一面往前走,一面溫柔地介紹着:“南冥的花極多,但凡你能想到的,這裡都有。”

也不知是不是心裡太亂了,沈傾竟然忘了甩開陸銘的手,兩人手牽手漫步在花海之中,沈傾卻好像沒看到這如畫的景緻,只是低着頭往前走。

陸銘自然瞧見了,卻不點破,只是嘴角忍不住咧開了,眸中的光輝也是愈發耀眼。

不知過了多久,陸銘終於停了下來,和沈傾一起站在一處曇花盛開的花圃中:“傾兒累不累?我們回去吧?”

此時沈傾的目光雖然仍是躲閃,但至少臉色已經幾乎如常了:“啊,哦,我們好像是該回去了呢。”

陸銘捏了捏沈傾的手,就把沈傾的臉又捏紅了,而陸銘卻是神態自若地道:“那我們便回去吧,如今外頭也該天亮了纔是。”

沈傾沒來得及迴應,周圍的景緻便都變了,沈傾左右看看,發現兩人已經站在章府的倒座房裡,而外頭也已經大亮了。

兩人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頭便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顯然陸銘是算準了時間回來的。

“不知兩位姑娘可起身了?”綠雲略顯冷清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沈傾與陸銘對視一眼,先一步往外迎了上去,而在她身後,陸銘也已變回那女子的模樣來。

“是綠雲姑娘來了嗎?”沈傾笑意盈盈地開了口,自從知道了這其中的一些隱情,沈傾對於綠雲的印象就好了很多。

綠雲的目光落在沈傾身上,又落在立在沈傾身後的陸銘身上,冷淡地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說完這話,綠雲便轉身就走。

沈傾無力地聳了聳肩,和陸銘一起跟了上去,然後兩人就又出現在了章爍的房間裡。

“爺,您再吃一口嘛,您不是最愛吃這冰糖紅棗糕嗎?”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炫耀和得意。

章爍沒說話,卻張開了嘴。

女子忙將一小塊糕點送進章爍的嘴巴,又嬌笑道:“這糕點可是奴婢親手做的,爺覺得好不好吃?”

章爍冷着臉點了點頭。

立在一旁的沈傾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覺得很無奈,本以爲被叫到章爍這裡來,是要和昨晚一樣過來服侍、佈菜的,可等到了這裡,卻發現那天走出章爍房間的女子已經在伺候章爍吃飯了,於是沈傾、陸銘,還有綠雲就莫名其妙淪爲了圍觀的羣衆。

好吧,其實當羣衆也沒什麼不好的,可是綠雲應該是極其畏寒的,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沈傾無奈,只能朝着陸銘擠眉弄眼,正想着要不要開口提醒一句的時候,那邊突然傳來章爍冷寒的聲音:“你,過來佈菜。”

沈傾往章爍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站在自己不遠處的綠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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