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三正在脫衣服的動作直接僵住,接着他不敢置信地回頭,愣愣地看向正面帶微笑看着自己的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女子。
沈傾往前走了兩步,停在距離鄧小三隻有一米之遙的地方:“小三兒,你還記得我嗎?”
“沈……沈姐姐……”鄧小三的聲音似乎都顫抖起來。
沈傾笑得更燦爛了:“是我,我來看你了。”
“可是……你怎麼……”鄧小三仍是呆愣地看着沈傾,滿面的不敢置信。
沈傾朝着鄧小三伸出手:“過來,讓我看看你現在過得如何了。”
想都沒想,鄧小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沈傾的面前:“我很好,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姐姐,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這麼說着,鄧小三竟然幾乎哽咽了,對於鄧小三而言,沈傾的存在並不僅僅是在夢境中出現過兩次,因爲幼年的記憶,鄧小三一直都過得很不快樂,自從家人離開他,他就覺得這世上大概不會有人關心和愛護自己了,就是在這樣的孤寂之下,鄧小三在夢境中遇見了沈傾,一個會對他笑、給他吃的,告訴他要活得開心,告訴他如果有人再欺負他,該怎麼做的人,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虛無的人,而是一份溫暖,一種寄託。
誇張一點說,對於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鄧小三而言,沈傾就放入神祗一般,是可以溫暖他一生的存在。
沈傾雖然並不知道自己對鄧小三來說究竟有多重要,但是至少她看懂了鄧小三眼中的感動和依賴,這種目光也讓沈傾感覺到溫暖:“你當然不是在做夢,我是真的存在的。”
“可是……我明明是在夢境中……”鄧小三眨了眨眼睛,儘量不讓自己落下淚來,卻根本無濟於事。
沈傾伸手擦去鄧小三眼角滑落的淚水,笑得極其溫柔:“是因爲你過得並不好啊,所以我才忍不住跑到現實中來找你的,你忘了嗎?我要你過得開心一些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纔會這樣的……”鄧小三拼命搖頭,滿心的愧疚和後悔。
沈傾擡起手,拍了拍鄧小三的肩膀:“你忘了我和你說的話了嗎?這一切並不晚,你還很年輕,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所以不要再讓自己的心被悔恨和仇恨所矇蔽,好嗎?”
“真的……還來得及嗎?”鄧小三微微擡頭,看向沈傾。
沈傾鄭重地點頭:“自然如此,你先前不是也看到那些人了嗎?那些與你朝夕相處的人,他們都還在,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至於那些夢境中的東西則都是假的,不過雖然那些是假的,但是你還記得當你看到那滿院的屍體時的感受吧?所以只要你願意,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但與此同時,你也要知曉,你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引發不可彌補的結果,所以凡事要看開,更要三思而行之。”
“我知道了,姐姐說的都是對的,我現在都知道了。”鄧小三含着淚點了點頭。
沈傾又拍了拍鄧小三的肩膀,笑道:“我知曉那些欺負你的人都是錯的,所以我之前也和你說過,對於那些欺負你的人呢,並不是就要一味地忍讓,你可以欺負回去,這樣也能放寬心不是?”
“不需要的,我已經不怪他們了,雖然他們曾經欺負過我,但我也有不對的,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要和我一起玩兒的,只是我不願意,所以他們纔會……”擦掉自己的眼淚,鄧小三終於笑了,當一切都豁然開朗的時候,你纔會發現這個世界其實可以很美好,“所以都不要緊了,日後我會試着去和旁人相處的,姐姐你放心吧。”
沈傾欣慰地笑了:“你能明白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鄧小三很乖地站在沈傾跟前,猶豫了半天,纔開口道:“姐姐,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幫我。”
“什麼事?你直說便是。”沈傾正義凜然地點頭答應。
鄧小三瞅了沈傾好幾眼,這才怯怯地道:“我很想吃姐姐當時給我的蛋糕、奶茶,還有沒吃完的布丁……”
沈傾聞言頓時囧了,如果似身處在夢境之中,那她自然是信手拈來,可是現在是在現實中啊,沈傾就算找得到原料,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加工啊,更何況,她連原料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這個……”沈傾不禁爲難起來。
鄧小三見狀以爲是自己的要求太多了,於是忙搖頭道:“姐姐不必爲難了,我也不需要這些的。”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我現在……”沈傾很擔心自己簡單的言語會帶給鄧小三傷害,想了一想,如此道,“這樣好嗎?今晚,我一定讓你吃到那些東西,你說可好?”
鄧小三的眼睛都亮了,不過雖然他真的很想在嘗一嘗這些在記憶和夢境中美味無比的東西,但是他更不想看到沈傾爲難:“就算吃不到也沒關係的,只要能看到姐姐,我就已經很開心了,真的已經很開心了……”
“我也是說真的,而且我自己也很想嚐嚐那些東西呢。”沈傾安慰地拍了拍鄧小三的肩膀,既然是要吃東西,那到時候再多弄一點現代的特色食物好了,額,這一切當然是隻可能發生在夢境中的。
鄧小三感動得要死,一想到面前這人對自己這麼好,鄧小三就覺得溫暖無比:“姐姐,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是不是仙人呢?”
“小三兒你怎麼會這麼想?”沈傾有些哭笑不得。
“因爲姐姐只出現在我的夢境中啊。”鄧小三一直沒有忘記多年前的夢境,恩,其實是沈傾在最近強行地鑽進了他多年前的夢境,但是無論如何,於鄧小三而言,沈傾就是一個已經在他的生命中存在了許久的恩人了。
沈傾忍不住笑了,自己雖然是和仙人在一起的,但是離成爲仙人還不知有多遠呢:“可是我現在不是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了嗎?這裡可不是夢境哦。”
“恩,姐姐說的也是,可是隔了這麼多年,姐姐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和我小時候見到的一樣呢。”鄧小三覺得沈傾很好看,不僅是因爲她確實很好看,更因爲她的舉動溫暖了鄧小三的半生。
沈傾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了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夢境的經歷,對鄧小三來說卻意義非凡,明白了這一點後,沈傾的目光也就更加柔和了:“我不敢變呀,我怕我變了之後,小三兒你就不記得我了。”
“姐姐無論變成什麼樣,我都會認得姐姐的。”鄧小三忍不住笑了,激動之後,他覺得十分滿足,上天真是待他不薄,讓他還能見到恩人一面。
不知爲何,沈傾莫名地就想到一句話:就算你化成灰,我也會認得你的。
稍稍有些惡寒,沈傾正要接話,卻聽院子外頭傳來喧囂聲,轉頭看去,就見幾個大男人走了進來,最後面跟着的是陸銘。
沒想到陸銘做事效率這麼高,沈傾不禁對陸銘豎起大拇指,又對着鄧小三問道:“小三兒,你還記得這些人嗎?”
鄧小三對着那幾人看了看,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們是誰啊?”
“他們就是在小時候欺負你,還踩髒了你的燒餅的那幾個人啊!”沈傾如此解釋,看向那幾人的目光也很是不善。
“你不是說有好事的嗎?怎麼帶我們來這裡了?”其中一個陌生的男人回頭看向陸銘。
陸銘穿過幾人,走到沈傾的身邊站定:“爲你們之前的罪孽贖罪,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那人聞言頓時變了臉色:“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啊?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你們難道忘了當初你們是怎麼欺負小三兒的了嗎?”沈傾叉起腰,怒視着幾個尚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人。
鄧小三也回想起了那時候的場景,雖然是孩子之間的捉弄,但是對那個時候的鄧小三來說,那幾個燒餅真的是救命的食糧,所以幾個孩子的惡作劇看似微小,其實已經是罪大惡極。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鄧小三仍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既然他已經決定了放下過去的怨恨,那麼再去計較也是徒勞的:“你們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不過不要緊,我也已經不再記得你們了。”
“你到底是誰啊?真是奇怪!”其中一人一面打量四周,一面不屑地開口。
“看起來不過是李府的一個下人,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另一人也是語含輕蔑。
沈傾瞪了幾人一眼,又對鄧小三道:“我知道你已經不怪他們了,不過你要知道,他們做了壞事,就算現在不報,等以後離開了人世,也會受罪的,所以我們這是在幫他們呢!”
好囧,其實沈傾本來是向着如果鄧小三不解氣的話,就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消氣,結果現在鄧小三倒是真的看開了,可是人又找來了,這讓沈傾有些無奈,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稍微做做樣子,繼續走下去了。
鄧小三聽沈傾這樣說,自然也沒有反對。
沈傾轉頭看向陸銘,湊到對方耳邊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
“傾兒可知曉我爲何找他們過來?”陸銘也湊到沈傾耳邊回了一句。
沈傾疑惑地看向陸銘:“難道不是因爲我說讓你幫我找到當初欺負小三的那幾個人嗎?”
“這是其中的緣故之人,還有另一個緣故……”陸銘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而後才接着道,“這些人中,有一人正被怨絲所依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