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日後

費盛善後相當細緻, 近衛們用最快的速度把廊子裡的血跡沖洗掉了,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費盛掀簾子時,看見府君正在閉眼假寐, 他放輕聲音:“主子, 處理掉了。”

沈澤川似醒非醒, 他半斂的眼眸盯着即將燃盡的燭, 坐在那裡有幾分難以靠近。過了半晌, 他說:“骨津到哪兒了?”

費盛說:“今晚該到洛山了。”

沈澤川像是醒了,用鼻音“嗯”一聲,說:“讓他回去吧。”

費盛單跪在門口, 伏着半身頓了片刻,不敢把話說得太過, 顯得哀慼, 便道:“他帶着二爺的信呢, 主子,洛山跟咱們端州也相差不遠, 費不了多少時間。”

沈澤川今夜興致不佳,沒搭腔。費盛當即閉嘴,老實地退了出去。兩炷香的時間,喬天涯就推着姚溫玉到了。

竹簾開合,沈澤川說:“元琢怎麼還沒有歇下?這麼晚了。”

姚溫玉持書的手鬆開, 把薄毯蓋好, 說:“沒了顏何如, 河州的鋪子要亂。府君今夜在此獨想對策, 不妨聽聽我的愚見。”

元琢以前擅長清談, 聲音如泉水淙淙,舒緩得當, 很是好聽。

沈澤川偏頭,說:“掌燈奉茶。”

侍女進來撤掉沾過茶水的氍毹,換了新的燈,讓屋內終於亮堂些。費盛特地讓侍女把茶水泡得濃,給府君和先生提神。

“殺了顏何如,河州的鋪子要亂一時,不殺顏何如,天下的生意要亂一世。”沈澤川沒喝茶,他強擡着精神,“況且顏何如這般肯定我不會殺他,我如果從了他的願,就是後患無窮。”

沈澤川對頑童沒有耐性,早在顏何如提起一燈大師時,沈澤川就給他安排好了結果。沈澤川可以被愚弄,但不可以被脅迫。事實上顏何如根本不瞭解沈澤川,也不瞭解蕭馳野,他對這兩個人裡究竟誰爲刀鞘這件事一無所知。

除此之外,蕭馳野這樣着急地找大師,是因爲他剛剛經歷過死別。沈澤川只要一想到策安聽聞消息後會是什麼心情,就沒打算再讓顏何如多活一刻。

姚溫玉待侍女都退下去後,說:“顏何如此行沒有隨從,把心腹也留在了河州,就是爲了讓府君忌憚。”

正如顏何如自己說的那樣,他連花拳繡腿都不會。他敢登堂入室地威脅沈澤川,是穩操勝券。他的心腹都留在了河州,如果他沒有如期歸家,那麼顏氏就會掐斷槐茨茶商路的最底端,把中博商隊拒之門外,讓沈澤川只能經過槐州,繞到荻城附近,再經過永宜港,最終抵達厥西深處。這條路不僅耗時耗力,還得跟費盡心機地跟沿途的關卡打交道,稍有不慎就可能翻船。

“天下商賈皆爲利往,”沈澤川說,“中博是離北和啓東的中轉要地,顏氏掐斷的不僅僅是我的商路,還是已經投入其中的行商們的商路。這些人嘗過了珍饈,再讓他們回去重新食野菜,不論味道如何,沒吃飽的肚子都不會答應。”

沈澤川和顏何如遇見的土匪不同,他在東邊有正經的權柄在手,絕非蔡域、雷驚蟄之流可以比擬。他能敲定東邊兩地的關稅,並且牢牢握着落霞關、互市及燈州三個要地,顏何如想單靠生意脅迫他,那也得看沈澤川樂不樂意。

今年中博守備軍軍備所需也是個大數目,沈澤川不可能自產裝備,銅礦都靠西邊,那些偷偷摸摸倒賣官銅的行商去年的貨都壓在手裡,此刻眼睛都要急紅了,迫不及待地想搭上中博這艘船。不用府君去敲門,只要府君說句做生意,這些人就肯千里迢迢地過來銷貨。要知道樑漼山和江青山現在查得嚴,這些官銅再壓在行商的倉庫裡,一旦被追查出來就是死,天底下能一口吃掉這麼多貨的只有沈澤川。

啓東軍糧沈澤川也不愁。

沈澤川當初拿掉奚氏的鋪子,靠的是奚丹和葛青青,費了些功夫。因爲奚氏是世家,講究姓氏傳承,所以他留着大夫人沒殺。但是顏氏不是,顏氏靠走茶起家,一窩拜把子的江湖兄弟,在顏何如他娘那一代裡有情分,可到了顏何如這一代,就是有能者上位,沒有了顏何如,底下亂七八糟的兄弟都情願跟府君談。啓東軍糧甚至不需要沈澤川開口,也有人替他供應。

顏何如很重要,但他遠遠沒有自認爲的那麼重要。

“柳州港口都是顏何如獨掌,”姚溫玉說,“其中詳細我們確實不清楚,但是厥西還有奚丹在替府君打理生意,讓他派幾個人過去主事,倒也不用太擔心。眼下急在港口所需的銀子數額不小,由中博單獨承擔,恐怕難以繼續。”

沈澤川聞言便道:“元琢的意思是?”

“府君遲早要回闃都,到時候天下的行商還是府君的行商,”姚溫玉緩了些許,待咳嗽下去,才繼續說,“港口建起來做的也是大家的生意,府君不如把這批銀子留給行商們出,讓他們落個情分在裡頭,日後府君只要拓開柳州,調整關稅,他們就是新朝的錢庫,也是府君的錢庫。”

不僅如此,顏何如在柳州新建港口這個想法很好,海灣能夠停泊足夠多的船,柳州及柳州周圍的城鎮興起就在眼前,這是個即將開墾的肥沃田地,只要行商們不傻,就一定樂於跟着沈澤川在這裡分羹。

姚溫玉甚至能夠想象到,等到那一天,世家沉痾已經蕩清,天下開始休養生息,柳州將成爲沈澤川貫通東南的第一大港,甚至是連通海外的第一大港,那一天……

姚溫玉猛地掩住脣,劇烈咳嗽起來。他在倉促間碰翻了茶水,熱茶滾濺到他的薄毯上,打溼了雙腿。

沈澤川已經站了起來,接住茶杯,俯身喚道:“元琢……”

姚溫玉沒有說完,他那麼多的話都在胸腔裡,卻被咳嗽堵死了。他一邊掩着口鼻,一邊擡手示意無礙。

“費盛!”沈澤川看見血浸溼了寬袖,當即喝道,“叫大夫!”

外邊的費盛應了聲,掉頭就喊人。喬天涯聽到“哐當”一聲,就覺得不好,不待沈澤川喚,已經掀簾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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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古怪27.秋寒21.秋獵258.小鮮252.邊蛇139.糧價73.封賞155.商談214.統帥3.猛禽77.風波174.瘋狗257.茶談37.火銃170.怪物133.九年26.霜寒161.餘暉213.變局120.都事190.夜談235.混賬37.火銃122.皇女242.有熊26.霜寒28.巷醉45.新刀94.狂瀾248.無名36.味道165.霜衣20.抉擇102.茨州216.潮夜272.峰迴34.審問86.舊宅22.雷鳴250.守戰185.鴻雁83.春景50.同舟31.切磋270.臨門168.蠍子109.驚蟄144.九里102.茨州7.太傅101.珍寶230.春月41.蘭舟2.杖斃80.聘禮194.酣睡182.鵪鶉131.蛛網228.日後174.瘋狗244.雪峰143.隱藏61.坍塌115.氣數169.敦州255.青山198.尹昌235.混賬10.酒醉168.蠍子225.對手29.命數280.放逐29.命數279.風泉130.玉珠253.病寒12.端午6.幽禁204.太后167.來客116.晨陽220.揣摩166.六耳181.策安1.寒風14.螳螂247.君王4.餘孽203.鬆玉78.分食48.就計208.夢迴114.火勢88.帝師57.結案219.重彩256.祖宗170.怪物139.糧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