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八四 名滿江南

八月十八日,江南貢院。

鄉試要在卯時初,也就是早上五點入場,所以雷克生早早起牀了,魏珠已經準備好了兩份考試的用具,兒子一份,叔叔魏成一份,早餐也是有一份琥珀核桃,也是最後補補腦子,魏長生吃了早飯,便是主動去接叔祖魏成,看着兒子穿着單衣,魏珠擔憂說道:“這一入場好些時日,又是秋天了,怎也也得穿件帶棉的。”

雷克生攔住要找衣服的夫人:“得得得,你個老孃們可拉倒吧,考場有規矩的,你給他穿件帶棉花的,到了門口可是得拆看檢查的,到時候誰給他再縫補起來?放心吧我讓他穿了兩件單衣,人家考場也給爐子,冷不着。”

“真是遭罪,遭罪。”魏珠喃喃自語。

到了丑時兩刻,魏成也是顫巍巍的來了,原本時間就晚了一些,雷克生也沒有讓這老夫子下馬車,一道出了二門,這個時候,雷克生爲兒子請的輔導先生也是起牀,到了門口送一送,囑咐了避字之類的小問題,魏成竟然是比魏長生還要聽得仔細,雷克生沒有再驚動其他人,兩輛馬車加七八個常隨也就去了。

到了貢院纔是寅時,距離開考還有一個時辰,但兩條街上已經是燈火通明,人頭涌動,想來都是送考的學子家屬之類,因爲目的相同,原本不熟悉的人之間,也互相道一聲榜上有名,送士子的家屬也只能到轅門之外,雷克生親自爲魏成和魏長生再檢查一遍籃子,纔是讓二人進了轅門。

魏長生親自攙扶着叔祖,進了轅門,沿途經過送考家屬和士子,都是惹得嘖嘖稱奇,有人認出了魏成這個同場應試的‘老戰友’,紛紛上前打招呼,到了轅門,雷克生盯着兒子:“昨天交代你的話,可都記着?”

魏長生重重點頭,其實也沒有什麼,鄉試考三場,一場考三天,三天磨一片八股,人人都是斟字酌句,慎之又慎,而雷克生卻是告知魏長生,前兩場依規矩而來,最後一場,一定要在第一天中午之間,把文章寫好,寫的差一些也無妨,但一定要寫出來。

魏成問道:“侄女婿可有交代於我的?”

雷克生嘿嘿一笑:“老叔可是身經百戰,千錘百煉,我一個大老粗,哪裡交代您呢,這次考試,咱們魏家可是全仰仗您的。”

這話卻是說的真情實意,實際上,雷克生的計劃裡,自己兒子能不能榜上有名,還真看這位叔祖,只不過卻不是看他的文章。

幾個檢查的差使挨個檢查排隊的士子,夾帶、私藏的,一律抓起來,凶神惡煞的模樣,讓人不敢言語,魏家祖孫也是這般待遇,竹籃裡的一切逐一翻檢過,全部搜身,鞋子脫了,衣服和襪子一寸寸檢查,以免有夾層,但這二人都是沒有其他心思,也就檢查過了。

進場的時候,除了檢查,魏長生還領了兩個蠟燭,按照自己的號數,尋找考棚,只有便是有差役將門鎖了,祖孫二人的的考棚在一排,卻是隔着幾個房間,魏長生先是扶着叔祖入場,進了考棚,把給魏成準備的馬桶之類的東西放下,又把筆墨紙硯鋪好,纔是去了自己的考棚。

號舍都在明遠樓的東西兩側,考試期間,吃喝拉撒都要在裡面,這不過是個寬三尺,深四尺的狹小房間,左右兩壁用磚砌築,離地兩尺,便是有兩道上下磚託,已經放上了兩層木板,上面寫字,下面當椅子,天色還是應城的,號舍內的環境潮溼昏暗,魏長生放好一切,安定坐下等開考鐘聲。

魏長生卻是不知道,他做的一切都已經被明遠樓上的場官們看在眼裡,江南鄉試的監臨、提調和監試都在這裡,還有考官們,人們早已發現鬢髮灰白,走路不穩的魏成,有些熟悉江南的人都知道這人已經考了六十多年,今年卻見一年輕人扶着入場,問過才知道是叔祖關係,不由的大讚魏長生孝順,見其先安置叔祖,又安穩自待,更是稱讚他細心穩當。

隨着明遠樓的鐘聲響起,一隊兵丁巡視過後,監試便開始按照排房發放試題,試題照舊是論語中的一句話,魏長生取出水袋,倒入硯臺,開始磨墨,反正前兩場是不用慌張的。

監視官在場內不斷巡邏,他手裡有一份名單,上面三十多個號數,其中有九個是江南九子,其餘二十多個便是賄賂了主副考官的二十多個傢伙,監視官已經得到朗廷佐的密令,悄悄看住這三是多人,省的他們鬧事,尤其是所謂江南九子。

對於江南九子之首的徐煒,更是重視,每當監考經過他的號舍,見他或閉目沉思,或輕鬆拂面,吃飯、出恭都是再普通不過,完全沒有鬧事的模樣,但是監考卻不能總盯着他幾個人看,每當號舍前無人的時候,徐煒等人便開始奮筆疾書,但用的卻是左手,八股一共五百五十字,九人思多書少,很快便是答寫完畢了。

連續考了兩場都是很正常,到了第三場,魏長生早已磨好了墨,等着,題目一來,看過之後便開始努力思索,籌措文字,小半個時辰之後,已經開始書寫了,邊寫邊思,到了中午之前,總算寫完,魏長生放下紙筆,開始等待‘出事’。

到了中午,照例給各個號舍添水,添到第九十二號號舍的時候,廚役的小指卻是不經意的插進水裡,隱藏在指甲蓋裡的白色粉末快速融化,與水混雜。

過了不久,忽然傳來一聲驚喝:“哎呀,九十二號舍的考生昏了,快去明遠樓稟告。”

一羣考生都是從號舍之中探出腦袋來看,魏長生不動如山,只是聽到外面混亂,他在想,這是不是就是父親說的亂子呢?

明遠樓上,朗廷佐等人雖說聽不到那一排號舍的聲音,卻是已經看到有一羣人圍了上去,朗廷佐暗罵不好,難道最後一場了,要鬧出事端來,很快,就有人稟告,只是一個考生暈倒了,但朗廷佐不敢放對,一面親自去看,一面命場官和兵丁警戒,以免發生大事。

朗廷佐下了明遠樓,問道:“是幾號考生,叫什麼?”

“九十二號,名爲魏成。”監試回稟到。

朗廷佐走到號舍前,看到了白髮蒼蒼形容枯槁的魏成躺在地上,口中吐出白沫,還有抽搐的症狀,朗廷佐問:“這是死了嗎?”

提調也是跟在了身邊,說道:“年紀大了熬不住也是有的,江南鄉試名滿天下,哪年不出幾個享不了富貴命的,總督大人不要擔心。”

“是啊,這是尋常事。”幾個考官也是說道。

原本坐在號舍裡的魏長生卻是清楚聽到了號數和名字,一時大驚,也顧不得父親的安排了,探出身子,高喊到:“我叔祖怎麼了?諸位大人,我叔祖怎麼了?”

“噤聲,考場再喧譁,把你叉出去!”有人警告道。

魏長生本就是個孝順的孩子,這段時日與魏成一起學習八股,對於這個執拗的叔祖也是親近,此時哪裡還能安穩,大聲告饒:“諸位大人,放我過去吧,我來照顧叔祖。”

此時朗廷佐也聽到了魏長生的話,問過之後才知是那日入場時的叔祖二人,原本放魏長生出來是不可能的,別說魏長生,就算是病暈了的魏成,在考試結束前也不能出去的,但朗廷佐生怕這是東林餘孽的詭計,心想,若是有考生家人在身邊,就算考生死了,也能做個見證,有心人作祟,也能坦然應對,想到這裡,走到了魏長生的九十七號號舍前。

“你是魏成的侄孫嗎?”朗廷佐問。

魏長生施禮後答道:“正是,大人,請放我照顧叔祖吧,這科不考了,學生還年輕,日後還有機會,可叔祖可就一個啊。”

幾個考官聽了這肺腑之言,連連稱善,朗廷佐還未說話,只見提調已經拿起了魏長生的卷子,讚道:“真是一手好字!大人這考生第三場已經答對完了,不如先把他卷子封了,再讓其照顧叔祖,一舉兩得。”

監視也是說道:“是啊,大人,這考生明孝悌,若是因叔祖發病沒有了成績,實在讓人惋惜,好在其早已完卷,也不算壞規矩,我大清皇帝以孝道治天下,這也是彰顯皇上仁德呀。”

朗廷佐點點頭,心道,若是有心人拿這做文章,也好堵嘴,他命人封卷,並且把魏長生放出去,這個時候,考場的大夫已經到了,只是看了一眼,就說:“這學子年紀太大了,病也是不輕,還是拉出來照顧的好。”

朗廷佐看了一眼魏成的卷子,卻是空空如也,提調說道:“尚未答卷,若照顧醒了,便是與魏長生交談過,這魏成應當取消資格!”

“對,應當如此。”幾個考官異口同聲。

朗廷佐點點頭:“既然如此,便把魏成拉到排房去,讓魏長生照顧。”

魏成已經發作了一陣,早已大小便失禁,幾個兵丁都不願意插手,魏長生卻是不顧髒臭,抱起魏成去了排房,細心照顧,朗廷佐使人問過幾遍,只是聽人來報,魏長生侍奉在側,親喂湯藥,衣不解帶,但魏成總是醒來又昏,沒個好轉,場內的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只得挨着。

朗廷佐終究不放心,來到排房,魏長生滿臉疲憊,跪下謝恩,此時的他早已明白,這是雷克生的安排,魏成時醒時暈,便是有人把藥遞給魏長生,讓他下藥的,雖說魏長生有些不願意,但事已至此,也是不得不辦,朗廷佐問道:“你叔祖可有好轉?”

“性命無大礙,只是暈眩嚴重。”魏長生沙啞着聲音回報。

朗廷佐輕咳一聲:“大夫說,是中暑所致,也可能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你以爲呢?”

魏長生知道,這是朗廷佐懷疑有人下毒,他知道下毒的是父親雷克生,如今他也下過兩次了,如何敢往這上面引,立刻說道:“學生的叔祖七十有七,身體本弱,在家中便時常發病,想來在號舍住不慣,才引起病症,與貢院飲食無關。”

“不是下毒?”朗廷佐索性挑明。

魏長生一臉詫異:“誰會下毒害我家叔祖呢?”

朗廷佐訕笑兩聲,感覺自己失言了,是啊,誰會拿一個七十多歲老頭做文章,他考不上,也不會出人預料,就算死在貢院又如何,哪年不是死幾個呢?

“好,你安心在此照顧叔祖便是,你的卷子已經封好,不會耽擱此次成績的,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大清需要的就是你這等人才,放心便是。”朗廷佐交代幾句,便是離開了。

又過了一天多,此次鄉試終於是結束,徐煒氣定神閒的出了貢院,卻見這裡車水馬龍,江南九子已經全在這裡,相互詢問之間,都道勝券在握,徐煒微微一笑,知道這是暗語,大家已經依計行事,很快,他們身邊圍了一大堆人。

“徐兄如此風采,定然是妙筆生花,此次鄉試,榜上有名啊。”

“是啊,徐兄早已成竹在胸,江南九子,就不知道誰可多解元了。”

一人笑着說道:“解元是誰,我不清楚,但今年恩科,有一人風頭必然是蓋過徐兄的。”

“莫非兄臺說的是那位孝悌學子魏長生?”有人問。

徐煒的號舍距離出事的地點很遠,所以不知道,於是連忙詢問,那些人也不藏私,把知道說了出來,徐煒道:“提前出了號舍,也有成績嗎?”

知道的人聽到的版本都是魏長生衣不解帶的照顧犯病叔祖的故事,有沒有成績大家都是不清楚,但這個時候,聽了如此孝悌故事,學子們都想看看那位魏家子時什麼模樣,聚在貢院門前不去,聽到消息的朗廷佐以爲他們留下是爲了給魏長生助威,連忙派人通告了情況下,這些,貢院幾萬學子都是知道了魏長生的孝悌故事,更是不願意離開,想瞻仰其風采。

魏長生揹着魏成走出貢院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以萬計數的人齊刷刷的看着他,安靜了一會,便是齊聲喝彩,魏長生低下頭,默默到了自家馬車旁,心道,自己這次真如父親所說,名滿江南了。

章八一 意圖章一三六 不歸奴章一零三 機會,馬尼拉大帆船擱淺!章八六 中國人豎起大拇指章二七三 要坑一起坑章三三 押送章十七 殺雞儆猴章十八 分化章一六零 小人物的精彩章九 進攻章八四 廣州的尾聲章一一一 雷擊章一六二 加冕爲王 獲得力量章二零四 戰爭陰雲章二四 收穫與整飭章八 交易章九四 愛發明的噶爾丹章十六 割地以酬《里斯本條約》章二六 抵抗不足章一六零 兌子章二六 頂風作戰章一零七 呵呵,男人!章一九一 終究錯過章六十 東南開考章一五七 堵嘴章一八八 新王章三七九 海戰章十二 戰略調整章三九八 軍事合作章三一 曾櫻的手段——聯姻章一五七 條件章四五三 維新社章十六 沿海岸線前進章四五三 得逞章三六五 農墾團章三零四 蘇伊士地區章七六 解憂章九一 準備章三八 勸服小袁營章五八 榨取朝鮮的價值章三六九 製造災荒章一七四 你大爺章二三六 資本無祖國章七八 失而復得的廣州章三六 八百萬銀子章一九八 潛流章四二五 以和促戰章三七三 抵達章十六 黑烏薩章二五 鏖戰《里斯本條約》章三 造船章二一七 三皇之戰 正名章一六八 下毒章六六 浙江局面章二十五 優勢章七四 藩務章十一 縱橫家章三七 颶風計劃章一六九 刨他祖墳章一九二 特別行政區章八二 打破反華聯盟章三零三 西奈模式章一七六 哥薩克們章四二零 緊急事態章一四二 登聞鼓章六五 新的挑戰章二九四 還是談判吧章二一六 死人了章三一三 更多的安排章一四九 再推一把章一零六 深度合作章一五一 騰籠換鳥章四二七 齊心章一三四 教育章一百 借雞下蛋來的銅礦章一二六 分而治之章七 優劣對比章四零五 目標章二五二 路易十四親征章一零五 阿都拉的陰謀章五一 徹底失望章二 香港危機章七四 環印、澳貿易船隊 青城堡 金城章八五 香港局面章十 結論——社團是個怪物章二五九 頭腦風暴章三四八 政治的邏輯章四百零一 長子之忿章四五八 皇家事章三四三 以打促和章三七八 嫌棄章一零五 火燒孝陵章三五七 計劃章三五 無用的勝利章二百 說個痛快章六二 戰勝章六一 公車上書章一四零 福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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