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高高的海崖上,眺望着下面一望無垠的蔚藍色大海,幽深如泓的眼眸裡浮現出一縷痛楚。
“已經過了一千年了,爲什麼還會痛?難道,真的忘不了嗎?”她喃喃自語。
是啊,怎麼忘得了,那春日般燦爛的笑容,那溫柔如水的眸子,那暖玉般的柔荑......曾經的輕言笑語,還在耳旁迴響......
“珞藍,看我又帶了什麼來?”一個白色身影翩然而止,秀髮隨風飄揚,脣角彎若初虹。
“這是什麼?”
“這個啊,在人界叫做壎。我吹給你看!”
一陣柔潤悠長的壎聲響起,像低柔的絮語。
“怎麼樣?”
“不錯。”
“那送給你了,你要吹給我聽喔。”絕美的臉上綻開笑容,烙刻在她的心上。
“只要你喜歡,我會一直吹給你聽......”
她從袖中拿出了那隻紫陶壎,壎上有六孔,形如飽滿的嫩梨,泛着紫色的亮光。她用指腹輕輕摩挲着這隻壎,看了半響,又放回袖中。
涼爽的海風吹拂着她的長髮和衣衫,她有點陶醉了,感受着這種難得的安寧。她向前跨了一步,站到崖邊閉上雙眸,想讓這海風吹得更舒暢些。
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你別跳啊!”
她沒有理會,但一個溫暖的懷抱立刻就貼住了她,一雙臂膀也緊緊環住了她。
“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可以告訴我,千萬別尋死啊!”
“尋死?”她心裡吃了一驚。
懷抱的主人把她往後拖了一步。
“把手放開。”
“嗯?”
“手,放開。”
“不行不行,我一放手你就跳下去怎麼辦!”
她的手一撥,已讓身子脫離了後面的懷抱,並扼住了那雙手。
“啊!”那人一聲驚呼。
她擡眼,看見了一張帶着驚訝的面孔,面孔很秀麗,眉清目澈,桃脣玉齒。她的心“咯”地跳了一下。
這個人是誰?!爲什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打量着對方,看到了若有若無的水氣和靈動的氣息。
“原來是龍族。”她心裡暗道。
手的主人見自己的手腕被扣住,而一雙墨黑卻泛着暗藍的眼睛盯着自己。那眼眸好像深不見底的清泓,能讓自己陷下去,一時竟忘了雙手還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縛住。
她突然放開了手,手的主人沒有防備,一時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倒。
“你是誰?”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卻隱含一股威懾之勢。
“我?我叫妤辛。”自稱“妤辛”的姑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回答道。
“妤辛,妤辛......”她喃喃念着,“你的名字裡有一個‘昕’字?”
“對啊,辛,天干裡的那個‘辛’,這是我母......母親給我取的。”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成“母后”,妤辛趕緊改口。
她又看了妤辛一眼,轉身過去,看着大海,又陷入了沉思。
“姑娘,姑娘......” 妤辛叫道,聲音裡透着擔憂。
“你放心,我不會跳下去的。就算跳下去,這海,也淹不死我。”
“啊!喔......” 妤辛吃驚於對方的回答,轉念一想,才明白自己誤會了眼前的女子,以爲她要尋死呢,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低身,坐到了崖邊。
“原來,人界的姑娘這麼大膽!”妤辛在心裡嘀咕了一下。她盯着那個藍色的背影,心中突然就覺得對方一定很孤單,於是也挨着崖邊坐了下來。
妤辛向右側頭,看到了一張刻着古怪紋路的銀色面具。她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帶着面具,只露着光潔的下巴和潤澤的雙脣,剛纔竟只注意到對方的眼睛了。
“這面具很好看嗎?”一直沉默的她開了口。
“喔......對不起......”妤辛意識到自己這樣盯着人家看很不禮貌。她收回視線,也看着身下的大海說道:“我也喜歡大海,你看,多藍,純淨的藍。不過我也想看看別處的山啊、水啊什麼的,所以就從家裡偷跑出來了。你呢?”
“只是隨便看看。”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對旁邊的女孩做不到平常那麼冷,是因爲她溫暖的懷抱?還是那似曾相識的面容?或是她對自己生死的關心?
“你去過蘇州杭州嗎?就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那個蘇杭。我聽說那裡很漂亮,很想去看看。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妤辛不喜歡看眼前女子的孤單,自己也害怕孤獨,於是提議同行。
她微微側了側身盯住妤辛。她從那雙眸子裡看出了希冀,溫柔而真誠的希冀。
有個伴一起逛人界,會是什麼感覺呢?以前來人界都是孤身一人,有點乏味。有個伴兒一起逛,也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珞藍在心中思忖着,沒有答覆。
“好不好?”
“......好吧。”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太好了!”妤辛神色激動,“那你叫什麼名字呢?”
“珞藍。”
“珞藍......珞藍.......”妤辛念着這個名字,有一絲奇異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哪裡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