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二十四、 魔界戰俘

珞藍和妤辛凝望彼此, 眼裡不是曾經的惺惺相惜,而是必分勝負的鋒芒。她們逐漸加強法力,火勢也隨之越來越兇猛, 激得幽藍和燦金的火矢向四面八方飛去, 讓一重天的氣流越來越熱, 幾乎成了一個火窖。

她們的太古離火和太陽真火相持不下, 一邊的巫魔王和雲鴻也正戰得難分難解,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在不斷重疊又分開。

“哈哈,不錯!不愧爲神界第一將,夠我玩兒上一陣!”巫魔王用雙錐架住雲鴻的破邪長刀, 開口戲謔。

“我以爲魔界的巫魔王有多厲害,看來也不過如此!”雲鴻毫不示弱。

“是嗎?”巫魔王邪邪笑着, 盯上了對手的眼睛, 不再移開。

雲鴻也瞪着對方, 手上力道加大,離巫魔王越來越近。突然, 他發現巫魔王的綠色眸子起了變化,變成了一彎深邃無底的湖水,好像能將他吞噬。不知爲什麼,他想起了自己在神界的沉沉負擔,想起了神界永遠不變的清冷寂寥。他很想卸去肩上的萬斤重擔, 追尋那自由的感覺, 他甚至想去經歷人世間的七情六慾, 體味那纏綿悱惻的兒女情長……

他手上握着破邪, 思緒卻飛到了萬里之外, 各種曾經強自壓抑的感情都涌出來,變成細細絲線, 把他的心纏了個結結實實。他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覺地變弱,使得破邪失去了威猛之勢,漸漸下垂。

不遠處的妤辛看見了雲鴻的變化,心裡大驚——雲鴻中了巫魔王的攝魂術!她急忙朝雲鴻喊道:“快移開眼睛!”但是已經遲了,雲鴻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綺思遐想,進入了他渴求已久的自由世界。他的破邪軟軟地垂下來,身子也慢慢傾倒。

妤辛大急,體內的真氣開始紊亂,太陽真火也隨之減弱。珞藍看見妤辛的神色,知她正擔心雲鴻,心裡酸澀不已。她眼神變恨,運上了全部法力。

幽藍的火焰瞬間暴漲,吞沒了金色的火焰。妤辛身子往後急退數步才站住,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她顧不上自己的傷,右臂一揮,日金輪從包裹它的藍色烈焰中飛出,擊向了巫魔王。

巫魔王瞥見日金輪極速飛來立刻閃身後退。巫魔王的眼眸一離開,雲鴻便瞬間清醒,明白自己一時大意,差點就成了巫魔王的俘虜。他趕快握緊了馬上就要掉落的破邪,然後轉過頭去看妤辛,卻看見珞藍的冰魂劍已經抵住了她如玉的纖頸。

“妤辛!”雲鴻大驚失色。

珞藍看見雲鴻的焦急神色,將冰魂劍又往前送了一分,脣畔帶笑,“說來我還要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戰上三天三夜恐怕也分不出勝負呢!”

“你如果敢傷妤辛分毫我絕繞不了你!”

“饒不了我?你還是先顧你自己吧!”

就在說話之時,巫魔王的雙錐朝雲鴻飛來,逼得雲鴻連退數丈。

珞藍手指疾點,封住了妤辛的周身大穴。

“無暉!”

下方正廝殺的兩支大軍中飛出一個黑色的身影,來到了珞藍面前。

“我今日要你看看,你們神界敗得有多慘!”珞藍帶着狠戾之色,對妤辛說道。

“看好她!”她將妤辛交給荊無暉,縱身飛下,幽藍的火矢也跟着襲向了身着銀甲的神界兵將。凡是被火矢射中的兵將立刻變成了藍色的火球,在絢爛的藍色火焰中化作了縷縷白煙。

魔界首戰大捷,俘了敵方將領敖妤辛,折殺了神界八萬大軍中的一大半。如果不是太白金星趕來助陣,恐怕神界大軍就要全軍覆沒了。因此魔尊絕暝十分高興,在大殿擺宴慶賀。

“兩位魔王在這次大戰中戰功赫赫,應當嘉獎!你們想要什麼,說!”

“如果尊主能賞我一杯魔聖泉的泉水,我新煉的巫毒將威力倍增......”巫魔王端着高腳酒杯,狹長的綠眸微眯。

“好,本座答應你,賞你一杯魔聖泉的泉水!”

魔聖泉是上古魔祖的魂魄所化之泉,爲魔界生死命脈。魔尊平時是絕不可能將其泉之水賞給部下,不過今天他卻願意破例。

“冰魔王,你呢?”魔尊絕暝銀白的長髮飛揚,黑紅色的眼睛裡有着君臨天下的霸氣,但他此刻冷峻的面容染上了幾絲興奮之色。

“啓稟尊主,珞藍是帶罪之臣,本不該求賞,但還是想厚顏求尊主賞我一個奴婢......”珞藍雙手抱拳,說道。

“奴婢?”魔尊感到奇怪,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你不會是想讓我把那個敖妤辛賞給你吧?”

“不錯。”

“她現在可是我魔界的重犯!”魔尊挑眼看着珞藍。

“我明白,我是說將她收爲奴婢,並不是要放了她。我可以向你起誓,如果我放了她,或讓她從我手上逃走,我願永生待在噬魂林,受無盡折磨!”

“好個癡情的冰魔王,當年爲了她你願意逆天成魔,可她是怎樣對你的!”魔尊語氣嘲諷。

“尊主,自我決定聽從你的安排領兵出戰,就已經想清楚了——我和她之間,再無可能,所以我已經放棄了她!可是,我畢竟和她相交甚深,今日求你將她賞我爲奴,也只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讓她免受牢獄之災。”

“喔?是嘛?我怎麼覺得,你是餘情未了呢?”

“既然尊主不願信我,我多說無益。但是將她賞我爲奴,於我魔界並無損失!而且你才說要賞,怎可出爾反爾!”

“看來我不把她賞給你都不成!好,本座就把她賞給你,可你也要記得你今日立下的毒誓!”

“我會牢記在心!”

魔界的大獄在地底深處,異常黑暗陰溼。妤辛在與珞藍的一戰中受傷不輕,但此刻她大穴被封,無法運功療傷,只好盤腿而坐,閉目養神。

突然,她聽見長長的地道里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很快,珞藍出現在牢門外。獄卒打開門,珞藍跨了進來。

“魔尊已經答應將你賞我爲奴,從現在開始,你又是我府上的奴婢了。”

妤辛睜開眼睛,擡頭望着珞藍,看到了她臉上的寒意。

“你的奴婢?”

“不錯,不過,你不用會錯意,也不必擔心我會將你怎樣。我只會把你當成我的奴婢,除此之外,別無其它。”珞藍的眼神從妤辛蒼白的臉上移開,轉過身說道。

珞藍的聲音平靜,聽在妤辛耳裡卻寒冷徹骨——只會把自己當成奴婢,再無其它了嗎?

妤辛覺得自己很可笑——已經不用待在這讓人窒息的牢獄裡了,卻還不滿足,真是貪心啊......

“但我先要封住你的法力!”珞藍盤腿坐在妤辛身後,右掌將一股霸道陰寒的氣流灌進了妤辛的丹田。

“你如果要強行衝破禁制,只會損傷你的元神!”珞藍站起身來,冷冷告誡。

妤辛跟着珞藍再一次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府邸。她剛走進大門,便看見百靈迎上來。

“主上,你回來了!”百靈美妙的聲音裡透着興奮。

“嗯,百靈。”珞藍走過去,柔柔一笑。

百靈看見珞藍身後的女子眉眼很像她見過的妤辛,但渾身散發出的雍容嫺雅卻不是原來那個嬌俏的龍族小公主所有。她疑惑地看向珞藍。

“這是戰俘敖妤辛,你應該不陌生,不過她已回覆前世之身,所謂的日神公主。我求魔尊將她賞我爲奴,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由她來做,你就不用操心了。”

珞藍解了百靈的疑惑,接着又說道:“我有些累了,你帶她去原來那個房間,吩咐好她該做的事情。我先回房歇歇,然後嚐嚐你說的雲霧茶!”

“好,主上……”百靈溫柔一笑,嫵媚盡顯。

“妤辛姑娘,我不管你和主上以前有何糾葛,但是,我不會讓你再傷害她!”百靈帶妤辛來到她曾住過的房間,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而且語氣冷得駭人。

“百靈姑娘,我現在只是一個奴婢,沒有那個能力。”妤辛澀澀答道。

“希望如此。”百靈臉色很冷,她盯着妤辛,接着說道:“我本來以爲主上喜歡的那個女子一定也是至情至性,可以配得上她。結果主上從龍宮回來,滿手鮮血,我才知道她根本配不上主上!從那天開始我便下了決心——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只是看着主上傷心,卻什麼也不敢做。我會去分擔她所有的傷痛,我會盡我所能讓她開心。我會一點一點,努力去佔據她的心!”

妤辛聽着百靈的話,心裡越來越涼——她不是以前那個百靈了,而這變化的原因,卻是因爲自己的無情......

“我不管這次主上是出於什麼心思,還要去救你這個要殺她的死敵,可是我不會再把她讓給你!”百靈的眼角眉梢都顯出銳利,真的不再是以前那個耐心教她修剪花草的百靈了。

“既然主上說把你交給我,那我也很高興有個屬下。我做的事情你差不多都會做,我也不多說。不過有的事情還是我親自來做會比較好,比如說給主上泡茶什麼的,你就不用插手了......”

“我明白......”

百靈吩咐完後就離開了妤辛的房間。妤辛卻支撐不住坐在了牀沿上。她身上的傷不輕,渾身很痛很冰冷,但是心裡卻更痛更冷——珞藍不再叫她“妤辛”,而是“敖妤辛”。僅僅多了一個姓氏,卻生生少了所有情意。而珞藍對百靈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的,她們之間有了一種從前只屬於自己和珞藍的親近。珞藍對她冷淡她可以理解,她還只是妤辛時也很熟悉那種冷淡。可是,珞藍現在對百靈生出的那份親近卻讓她感到惶恐。

她想過珞藍可能最終放棄自己,她也曾希望她放棄自己,這樣,珞藍會少些痛苦。

可是,她沒有想過珞藍會轉向別的女子,她沒有想過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現在,她要開始品嚐這種痛苦的滋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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