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臨近九少結婚, 林悅就越心不在焉。香草有心想放她大假,可她又不肯回家
香草晚上要回去的話,會打電話通知胤禎, 胤禎會提前到, 然後到他們辦公室聊半個小時。
都是胤禎和香草聊, 林悅在旁邊也不怎麼插話。
事實上香草跟胤禎也沒什麼好聊的。只不過是香草這個心口不一的女人一方面理智的認爲胤禎跟林悅不合適, 一邊又覺得胤禎癡情, 想幫他一把。兩個皇帝不急,她這個太監糾結的半死。
然後看到林悅爲九少日益憔悴的模樣,香草又想幫胤禎創造點機會。
於是便時常找機會把胤禎拉到他們辦公室閒話家常。
胤禎自然是很樂意配合的。不過兩個本來就沒什麼交集的人, 爲了聊天而沒話找話說,找出來的那些話題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比如有一次胤禎過來, 恰巧他們辦公室在切西瓜吃。
於是香草就開始尋找話題, “胤禎, 你說這西瓜是靠近瓜秧的這一半甜呢?還是另一半甜?”
胤禎雖然也曾經努力自食其力,不過富家子弟, 又是個粗心大意的男人,哪會關心這些。但是仍是配合度很高的一邊吃西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我覺得是另一半甜吧。我一個人的時候比較喜歡把瓜一切兩半拿勺子挖着吃,沒有瓜秧的一半放的比較穩。”
香草瞥了一眼一旁沒事兒人一樣的林悅, 努力把她拉進話題裡, “林悅, 你說呢?”
“呃?”林悅已經游到不知道哪裡的魂魄被招了回來, 想了想才知道香草問的是什麼, “哦,我覺得瓜心比較甜。”
胤禎嘴裡的瓜差點噴出來。
香草無語的看着再一次魂遊天外某人, 嘆了口氣,“真是大實話。”
一日又一日,便這樣無聊又無可挽回的渡過。
林悅就這樣迷迷糊糊到了十月一號,九少結婚的日子。
有些事情當無力阻止的時候,就只能盡力的不去想起。不然總不能真的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要死要活的。無論沒了誰,無論多傷心,生活還是要繼續。
可是偏偏,卻又有太多的事情牽動以往的回憶。
有時候莫名奇妙的就會陷入一個思維的怪圈,自己爲難自己。明明想到他會很傷心,可是還是會忍不住猜測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也像當初十三少陪着趙佳一樣陪着董鄂,挑婚紗,選新房。以往幸福快樂的回憶如今都變成了錐心刺骨的刀子,痛,又無可自拔。
林悅也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很沒有用,可是不管怎麼努力,什麼道理都想明白了,還是做不到去勇敢的面對。
本來國慶節香草他們幾個合夥人商量着休息幾天。可是香草也知道九少十月一號結婚,在這樣的日子林悅定是不肯回家的,又怕她一個人在寫字樓這麼偏僻的地方出什麼事情,於是便留在辦公室盯着她。
香草抱着手臂靠在桌子上看林悅忙碌。雖然經她碰過的地方一路狼藉,香草也不多說什麼。反正比較值錢的東西早早的就收到櫃子裡去了,放在桌子上被林悅糟蹋的這些都是本來就壞到沒有再修的價值的東西。
香草對林悅這些天躲在辦公室的鴕鳥行爲非常的不滿。她自己在感情上是比較爽快直來直往的人,愛了就去愛,不愛就不愛。如果是一方愛一方不愛,因此猶豫掙扎,她覺得勉強還可以原諒,像林悅跟九少這樣明明都記掛對方,卻這樣煎熬,她在旁邊看着就覺得很不爽。每每看見林悅,就是一副怒其不爭的眼神。
不過再怎麼怒其不爭,失戀的人是大爺,她也得小心翼翼的陪着伺候着。
到中午的時候,香草忽然接到胤禎的電話。
這個時候,應該是九少舉行結婚典禮的時候吧?胤禎打電話給她能有什麼事?
香草看了林悅一眼,覺得還是不要刺激她比較好,於是打開辦公室的門到走廊上去接電話。
“你在哪兒?林悅跟你在一起嗎?”剛按下通話鍵胤禎焦急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在啊,我們在辦公室,怎麼了?”香草有些茫然,“我讓她接電話?”
“今天你見到九少沒?”
香草猛地一激靈,本來昏昏欲睡的睏意瞬間沒有了,急急追問:“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是應該在婚禮上嗎?”
“這邊正亂着呢,你先別告訴林悅。林悅手機沒開,你別讓她開機。”胤禎沒正面回答,匆匆忙忙的交待完,把電話掛掉了。
“喂喂……你倒是說清楚怎麼回事啊!”香草十分不理智的衝着早已斷線的電話喊着。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林悅的幾個大學室友中脾氣最火爆的還是香草,這個女人是個急性子,而且是典型的外冷內熱,最受不了別人把話說一半,如果胤禎現在在她面前,恐怕已經被她掐着脖子把話倒出來了。
噼裡啪啦的再給胤禎打回去,卻是機械的女聲說着正在通話中的提示。
香草努力不懈的再打,再打,依然是通話中。
不過像香草這麼有毅力的人是不會爲這一點小困難而放棄的。不停的重撥重撥再重撥,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走了不知道多少個來回,胤禎的手機居然都沒有通。
“跟誰聊這麼久!”香草惡狠狠的抱怨着合上手機宣告放棄,然後大腦開始根據剛纔胤禎的話快速的運轉。
逃婚?香草爲這個很明顯的答案心撲通撲通的跳着,想要儘快告訴林悅這個好消息。又有些不確定。在婚禮上逃婚的性質可比之前悔婚更加不明智,九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吧?如果告訴了林悅,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會不會是一種更大的傷害呢?
何況,不知道艾家結婚的步驟是什麼,但現在社會上的風俗,大多是新郎一大早就去接新娘。如果九少逃婚,胤禎也不至於到現在纔想起找到這裡來吧。
香草沒了主意,猶豫了半天,回辦公室的時候看見林悅仍然在專心的毀東西,根本沒有意識到她出去了。
可是她心裡存了心事,便不像剛纔那種僅僅是怒其不爭又無可奈何的心態了。坐立不安的圍着林悅轉來轉去。
“林悅。”香草抿了抿髮乾的嘴脣。
“嗯?”林悅的眼睛從手裡飽受摧殘的MP3上移到香草臉上。
看着那雙小兔子一樣無辜的眼睛,香草的嗓子有些發緊,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我餓了,呃,咱們吃飯去吧?”
“走吧。”林悅乖乖的點頭站起來,在心裡強調——三餐有時是正常生活的很重要的標誌,那個人已經跟她沒有關係了,所以她要一個人好好的生活。
香草嘆了口氣,拿了鑰匙,跟着林悅一起出了門。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香草特意去買了娛樂報紙雜誌,才知道大清集團的老爺子忽然病倒了,所以九少的婚禮推遲。
報道里隱晦的暗示老爺子病的還不輕,很有可能就此一病不起了。
香草不關心那些,只關心九少跟董鄂的婚禮。好在這些也是熱點問題,基本上所有的娛樂雜誌和財經雜誌都有報道,後面還引伸出一大串的分析。
基本上,所有的報道都對九少仍然會娶董鄂這件事持着不樂觀的態度。刨除掉雜誌爲了迎合一衆對九少抱有幻想的女讀者的心思而故意的誇張,香草還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的。
第一,艾家以及董鄂家目前沒有人站出來對於九少和董鄂的婚事對媒體給出一個具體的說法。
第二,董鄂家的人並沒有出現的老爺子生病住院的現場。
這兩條其實都很經不住推敲,畢竟艾家現在正逢多事之秋,顧及不到媒體也是有可能。而且像他們這樣大家族,僅僅是自己家的人全部往醫院一站,醫院也就不用營業了,因此拒絕探視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人都是更容易接受符合自己心意的答案。
並且董鄂家和艾家的聯姻本來就是基於利益,如果老爺子真的一病不起的話,艾家那麼複雜的家庭,勢力必然要重新洗牌,九少能夠掌握大局的可能性實在太小。沒有了老爺子壓着,大清集團的水太混,而聯姻所能帶來的預期利益又定然不會有老爺子在的時候多,董鄂家未必便願意趟這趟渾水。
不管怎麼樣,九少暫時不會結婚的消息是準確的了。
這個時候再想一想昨天胤禎打的電話,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動機卻很容易讓人想歪。
是想拖延林悅知道九少不結婚的時間,爲自己爭取機會嗎?香草八卦的猜測着。
“林悅,你看看今天的新聞。”香草心情很愉悅的將一沓報紙雜誌放在林悅面前。
“哦。”林悅有些遲鈍的接過報紙,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然後臉色便微微的變了。認真的看完了一篇,有些發愣。
“怎麼樣怎麼樣?”等在一旁等結果的香草催促她,“開心嗎?”
林悅回過神,把報紙還給香草,淡淡的說:“有什麼好開心的?工作吧。”
不等興沖沖來報喜訊的香草再開口問,林悅便解釋,“我和他之間的問題並不在於這個婚禮是否舉行了,而在於他放棄了我。難道他婚結不成,我就該樂滋滋的與他和好嗎?雖然他結婚我只能沒出息的躲在辦公室裡,但是如果他不能結婚我便回頭找他,那就更加沒出息了!”
預期中想用冷靜的語氣諷刺的說出這些話,宣告自己的不在乎,可是說着說着,眼底的淚卻忍不住的涌出來,聲音也漸漸顫抖。真是,真是很沒出息啊!
香草愣愣的看着林悅,心也微微酸了起來。
明明是很清楚好友對九少的一片癡情的,明明也是很欣賞九少那樣的男人的,明明知道他們在一起會幸福。可是勸說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生活從來不是簡單的黑與白,對與錯。就算是簡單的選擇題,正確的答案,也未必便是最好的答案。
2008年7月25日漫舞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