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替我衝杯咖啡。”秘書甲習慣的吩咐。
“哎，我也要。順便幫我把這個文件複印一下。”秘書乙跟着說。
林悅任命的接過文件，去衝咖啡。沒想到斜刺裡伸出一隻手，先她一步接過文件，低沉悅耳的男中音緩緩響起，“公司請你來是幹什麼？”
林悅一驚，回頭，因爲兩個人距離太近本能的退了一步，卻撞上身後的辦公桌。
九少順勢伸手攬住她的腰，一點也不避嫌，再一次向已經呆滯的秘書甲和秘書乙發問，“公司請你來是幹什麼的？”
原來不是對她說的，林悅微微放鬆了一下，又因爲腰間的手再一次僵直。男性很好聞的氣息包圍着她，溫暖而又危險，讓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秘書乙回神的還算迅速，戰戰兢兢的拿回文件。
“我請林悅來是來當秘書的，不是給你們當助理的，如果有些事情你們覺得自己做不了，一定要林悅幫助的話，就另謀高就吧，我這裡，不養廢物！”他攬着她，向周圍宣佈，護衛之意甚濃。
秘書室衆秘書噤若寒蟬，低頭不敢說話。而在他懷裡的林悅卻跟她們一樣的感覺寒意徹骨。這是人類遇到危險是的本能反應。
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在這個辦公室將成爲衆矢之的。
發完威，九少低頭，對着懷裡的人說話，竟是出奇的溫和，“到我辦公室，我有事情跟你說。”
總算，他放開了她，然而腰間卻仍然殘留着他手上的餘溫，彷彿手還在的樣子。
不由自主的，她伸手撫上他的手剛纔碰的地方。
他回頭，恰看見這一幕，脣角微勾，露出一分得意又有些疲倦的矛盾神色。
劉姐聞聲從小辦公室出來，看見事情發生的經過，什麼也沒說。
林悅求助的看着劉姐，正對上劉姐若有所思的眼神。這個一直如長輩一般對她提供了頗多幫助和照顧的同事此時的神情竟然很陌生。
林悅心裡面莫名的壓抑與委屈，但是這個時候不是委屈的時候。忍住眼淚，低着頭向經理辦公室走去。
九少衣袖捲起到肘部，陽光從身後的落地窗映進來，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下彷彿玉質一般，整個人看起來即養眼又幹練。
“坐。”他毫不吝嗇的微笑，帶上了陽光暖暖的味道。
林悅被他微笑晃的一陣眩暈。又走了神。進來時本來想找他理論的念頭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以後B市子公司的營銷方案由你來負責彙總，寫出摘要，分清主次，你覺得可以嗎？”出乎意料，他竟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並沒有再玩曖昧。
一腔委屈到沒有了發怒的藉口，談到公事，林悅只能跟着他的節奏，收拾情緒，“可以。”
“很好。”九少很滿意的笑，帶着些嘉許，“出去吧。”
於是某人再一次被他的笑容迷惑住，呆呆傻傻的按他的吩咐去做，乖乖的出去了。
出了門面對秘書室一衆冰封雪飄的目光的時候纔想起來還沒有解決的私人問題，然而看着緊閉的經理辦公室的門，實在是提不起勇氣進去。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怎麼可以總是對她笑，真是妖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敢找經理大人談，可是這種分明特殊對待的待遇實在讓人不好過。同事關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惡劣程度。
無奈，只好去找劉姐去說。
說完了參加晚宴那天發生的事情，劉姐沒有安慰她，只是用練達世故的眼睛看着她，問：“你告訴我這些，是希望知道什麼或者得到什麼？”
林悅一愣，覺得分明有尖銳的冷意從心裡刺出來，分辨說：“我並沒有期望什麼，只是我真的不是老爺子的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我不願意捲入到這些我一輩子也不可能接近的領域裡，我想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
劉姐打斷她的話，一針見血，“你所在的單位是大清集團，你要明白，這是一個家族產業。老爺子已經一把年紀，而每一個兒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每一個高層員工，不可避免的都要捲入這些爭鬥裡面。”
林悅想起香草和胤禎都說過，大清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腦子一片混亂。無力的說：“可是，我真的不是老爺子的人，九少若是懷疑我，將我辭退，調走，都可以，爲什麼要這樣？”
劉姐瞭然的微笑，“如今你是不是，都沒有關係，因爲即使不是，以後也有可能是。”
她的笑，怎麼看都有一種殘忍冷酷的味道，林悅的世界彷彿一夕之間全部坍塌，不免有些失魂落魄。吶吶的反駁，“可是，可是你本來是老爺子的人，爲什麼九少這麼信任你？”
“自然是我有讓九少信任的理由。”劉姐嘆了口氣，“如果你還想留在大清集團，站在這個位置上，那麼你就必須選一邊來站，然後給你選擇的那一個人相信你的理由。”
劉姐看着她，又有些不忍，給她指了另一條路，“或者，你就一輩子默默無聞下去。那也是可以呆在大清的。可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但是同樣的，不能得到任何一方的信任，被孤立起來。”
剛畢業的大學生，哪一個不是心比天高。前一段時間還在跟雪碧她們討論，如今林悅一個月四千的底薪已經不少了，可是真的算下來，現在所在的A市房價也不算太高，除了市中心以外的地區一平米差不多三千多一點，一棟一百平米的房子要三十多萬，就算是每個月不吃不喝存下來，也要□□年的時間。更何況馬上畢業以後，想要在公司所在的市中心附近租一個單身公寓一個月也要近一千塊錢，加上零零總總的花銷，這一輩子要想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房子也要等到十餘年以後了。
這樣的生活，誰會甘心？但是如果在晚宴以前，知道要趟入家族內部爭鬥這趟渾水，林悅也許會退縮。可到了現在，離開這裡，離開九少身邊，一輩子只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員工。這一條路不是她可以接受的。冷靜下來幾乎不必掙扎就可以做出選擇。
沉思片刻，林悅擡頭，心裡還有一個疑問，“籠絡人心的方法很多，但是九少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手段？”
劉姐一愣，沒想到這姑娘還真敢問出來，神色不由的有些古怪，反問，“如果你是九少，你會怎麼做？”
“呃？”林悅愣了愣，“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應該是很容易的吧？”
劉姐笑，眼角露出魚尾紋，很滄桑的感覺，“你在大清呆久了就會明白，無論你想要什麼，老爺子都可以給你。這個世上沒有收買不了的人，只有出不起的價碼。”
林悅有些怒，“我相信世上還有正直的人，有真摯的感情！”
劉姐眼裡是狐狸一樣的神色，“可是在大清，什麼是正直的事情呢？大清是老爺子的，完全服從老爺子怎麼能叫做不正直？而真摯的感情，九少利用的不正是這一點嗎？你說九少應該選擇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想到九少跟外面那羣別有所圖的女人發展友情，林悅一陣惡寒。在劉姐嘴裡說來，九少所做的一切彷彿是無奈之舉了。
“雖然我也不贊同，但是九少一直都沒有太過分。而且這種手段，用起來實在是即容易又方便，就像今天這樣，他只是對你溫柔些，就能讓你的日子很難過，不是嗎？”劉姐笑了笑，眼裡難得的柔軟神色，“林悅，你是我選中的接班人，也難怪九少小心。我相信你不是老爺子的人，但是，遲早有一天老爺子會找到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2008年5月5日漫舞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