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太太打的好算盤,手裡捏着永平侯府的婚事不放,這邊又想攀上武安侯府的侯爺,什麼好事都想佔一邊。
想到此,永平侯夫人忽然就沒了和大太太談話的興致,轉頭去尋靖國公夫人徐氏。
可惜徐氏忙的很,只能偶爾和她搭上兩句話,這兩句話也是不鹹不淡的樣子,永平侯夫人自討了個沒趣,心裡便有些不高興。
心想,她們家雖然有想和侯府結親的意思,可也不是非得上趕着巴結,那武安侯除了有個實打實的爵位,其餘的他們還真沒瞧得上,在朝中也不得帝寵,前頭亂黨的案子其實辦的挺不錯的,可是結果出來卻讓人大跌了下巴,皇上不懲不罰,那態度再明顯不過,這樣一個不受重用的侯爺,有爵位也是空殼子罷了。
永平侯夫人剛歇了套近乎的心思,那邊趙二太太鄭氏卻不緊不慢的湊上來,先是誇讚了許五小姐的美貌端莊,又聽說這姑娘是在侯府老太太跟前長大的,鄭氏更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難怪我瞧着這禮數這般的好,原來是在太夫人跟前長大的。”
在這樣的古代,家中的小姐們若是有幸能在有威望的長者跟前長大那就是一種不可言喻的造化,結親的時候最是得男方家裡的推崇。
誰家的孩子得了誇獎的,當孃的會不高興,永平侯夫人掩着嘴笑,瞬時間就對鄭氏熱烙起來,兩人湊在一起越說越是投緣。
趙二太太一味的逢迎着說話,哄的永平侯夫人愈加的與她親熱起來。
衆人閒聊了一會兒,外頭就有人高聲稟報:
“趙家的三爺來給老太君請安了。”
以往但凡有外男的場合,小姐們少不得要避上一避,今日卻不同,大家過來的目的都很明瞭,一來這麼多的夫人小姐們一時間根本沒有地方可避,二來這是在人家家裡,自然也不能過於講究了。
趙家三爺趙明旭一身寶藍色的錦袍,長的風流倜儻,一進來臉上便帶着和善的微笑,先是給老太君請了安,得了她老人家兩句閒話,之後又團團給衆位夫人們見了禮,態度端正可親,一時間得了衆人不少的誇獎和喜歡。
趙二太太看着自己的兒子,臉上掛着與有榮焉的笑容。
不多時,外頭又有人稟報:
“侯爺回來了。”
一時間屋子裡漸漸安靜了下來。
小丫鬟撩起花廳的簾子,趙明承外罩一襲石青色的大麾,腳上踩着雲履靴,進了屋解了大麾遞給身邊的丫鬟,這才上前給老太君施禮請安。
因着他身份擺在那,待給衆位夫人見禮的時候,衆家夫人們少不得也得回他半禮。
趙三爺瞧見自家的二哥來了,趕緊起身將自己坐在老太君身邊的位子讓了出來,趙明承也不跟他客氣,見完禮之後徑自就坐了下來。
相較於趙三爺的彬彬有禮,觀之可親,武安侯趙明承則完全是個相反方向的例子。
端端正正的坐在那,一臉的嚴肅,周身似乎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氣,一時間原本有些期待的小姐們都默默的低下了頭,誰敢再瞧啊,那模樣跟個廟裡的金剛差不多。
老太君略略和身邊的兩個孫子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放了他們出去了,屋子裡都是女眷,他們兩個呆着不方便,再者外面還有陪同女眷過來的男客,正是需要府裡的主子們陪客的。
夫人太太們說話,小姐們都端莊的坐在那無所事事,老太君瞧了不是個事,乾脆叫了薛夫人讓人帶着衆家小姐們各自去外頭尋樂子去。
這個時候正是百花齊放的時候,趙府的府邸曾經是御賜的國公府,佔地頗大,裡頭的亭臺樓閣也修建的甚是精美,小姐們得了老太君的準話,便三五成羣的相邀着去外面或是賞花,或是遊玩。
園子裡還專門搭了戲臺子,府裡有專門的戲子出來唱戲,這會上正準備開場,第一齣就是《雲廂記》,一段才子佳人的戲碼。
後園子裡還建了不少歇腳涼亭,裡面擺放了各式的桌椅,上面是精緻的水果點心。小姐夫人遊玩的累了就可以在裡面歇息。
子卿和子華也隨着衆人過來了,有趙家的小姐攛掇着想要下棋,子卿對這個沒什麼興趣,子華倒是個中的高手,一聽說有人想要下棋,少不得有些技癢,誠意伯家的七小姐似乎也很喜歡下棋,幾人一合計乾脆找了個涼亭分作兩撥就擺起了棋盤。
子卿閒着無聊乾脆湊在了子華的身邊坐下,一邊看着兩人在棋盤上相互廝殺。一邊伸手拿了桌子上的點心吃。
坐久了便覺的有些無聊,於是跟着子華說了一聲,就帶了立春往園子裡溜達。
走了一會兒,到了一處花架前,子卿準備歇歇,卻冷不丁聽見花架後面傳來了交談聲。
許五小姐站在花架一側,一邊伸手揪着上面的葉子一邊抱怨道:
“母親剛剛怎麼不和徐夫人多說說話,幹嘛和那位二太太鄭氏聊個沒完,來之前不都說好了,要和侯爺的母親搞好關係,你瞧現在。。。”
身邊的丫鬟聽了道:
“許是那位靖國公夫人實在太忙了,小姐您也看見了,自打進了花廳,靖國公夫人就沒怎麼閒着過,倒是那位二太太一直坐在那裡聊天。”
許五小姐撇撇嘴:
“真是的,侯府的規矩也太不成體統了,長房的夫人來回的張羅,二房的倒是清閒,她也不瞧瞧這府邸將來是誰的。。。”
那小丫鬟似是想起了什麼:
“我看剛剛小姐進來,趙老太君見到小姐似乎非常喜歡的樣子呢,說不定,就是瞧上了小姐,想要給侯爺娶到家裡呢!”
許五小姐聽了登時臉上泛紅,轉頭含羞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小丫鬟:
“胡說八道些什麼,誰說要嫁給他了!”
“奴婢哪是胡說八道啊,您沒瞧見,侯爺坐在老太君身邊的時候,還往您這邊瞧了一眼,我想着肯定是瞧着您呢,小姐別忘了,您和侯爺在京郊的潭柘寺還有過一面之緣呢!”
許五小姐想起那次潭柘寺的邂逅,不禁小臉愈加的紅了起來。
那次她替祖母去潭柘寺上香,路上馬車壞了,卻遇到了一羣紈絝子弟,瞧見她的美貌便想着要調戲,當時身邊帶着的家丁不多,一時間差點讓那些小流氓們佔了便宜,幸好遇到了趙明承,那樣的英武剛毅的模樣,眼睛微微一眯,那些紈絝們就都不敢上前一步,還有他身邊帶着的輕騎護衛各個人高馬大,往他身邊左右一護,不等他們出手,那些紈絝們就都嚇得屁股尿流的跑走了。
不僅如此,得知她們是要回城,還一路一直護送着她的馬車到城門口這才離開。
她當時爲了感謝便問了他的名字,他卻只是擺手不說,後頭她回到家裡專門讓人去查,才知道是武安侯爺趙明承,年紀輕輕就襲了爵位,而且還沒有娶妻。
待到家裡準備給她擇婿的時候,她就在母親跟前提起了趙明承。父母兩個思前想後終是點了頭,這纔有了這次母親帶着她來參加侯府的宴會。
“死丫頭,竟會瞎說,不理你了。”
說罷,徑自往那邊的小路上走去。
那丫鬟顯然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的,只一味的抿着嘴笑在後頭跟着。
子卿跟立春就站在花架的後面,將對面主僕兩個的對話聽了個正着,轉頭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真不是她們故意要聽人閒話的,這不是碰巧趕上了嗎!
如今怎麼辦?也不能就這麼站着吧,不然等下對面的兩人忽然之間轉過來,豈不是要被捉個正着了。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偏巧那說完話的主僕倆徑直往一旁走了過去,子卿和立春耳聽着那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登時都鬆了一口氣。
正屋裡,徐夫人忙過了一陣之後便尋了個空隙歇着,大太太心裡存着事,便不動聲色的湊到了徐夫人的近前與她閒聊。
這話題聊着聊着就聊到各自的孩子身上,大太太說着自家二女兒的平日的愛好,最是喜愛花花草草,吟詩作對。
徐夫人想起自家的優秀的兒子,也不免誇耀幾句:
“我們家承兒,打小就聰明,也是最調皮搗蛋的,那會兒國公爺還在呢,對於他的調皮總是很傷腦筋,後頭想出來個辦法,但凡他闖了禍,就要抓過來增加課業,即便這樣那小傢伙也一點沒有負擔,調皮仍舊調皮,課業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相比其他的兄弟更是領先了一大截,連授課的先生都要誇他天資聰穎,尤其在書畫上面更是突出。”
只是後來家裡突然出了那樣的事情,老爺慘死,他們孤兒寡母,這孩子才漸漸的收起了從前的頑皮,開始一日日的穩重起來,到後來少年從軍奔赴邊疆歷練幾年,回來就帶了一身的煞氣,平日裡總是冷着個臉,但凡個常人也不敢往他身邊靠近。
徐夫人想到這些,心裡不禁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