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陸放有些不安地坐在屋子裡, 身邊的執事陸昭冒着雨從外面進來,徑自來到陸放的跟前稟告道:
“老爺,睿親王爺病了, 不見客, 我好說歹說, 門口的人也不肯讓我進府。”
陸放忽地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半天說不出話來。
半晌之後才嘲諷地輕笑一聲: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陸昭有些不安地詢問道:
“您說, 睿親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準備幫咱們了?”
陸放再度輕笑一聲:
“若是能幫,就不會避而不見了。”
陸昭頓時有些發慌:
“老爺是說。。。。。。”
陸放淡淡道:
“睿親王自來不是見死不救的人,這事到了現在已經是誰也幫不上忙了!”
說着他擡眼看了看外面的雨。
“如果不是武安侯, 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這個人留着將來還不知道要給王爺生出多少事來, 倒不如現在就將他解決了, 也算我爲王爺做最後一件事了。”
陸昭睜大了眼睛道:
“老爺, 您可要想清楚了。”
陸放道:
“睿親王對我有恩,如今到了這個份上, 我能爲王爺做的也就只剩下這件事了。”
陸放說完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站起身出了屋子,徑自去了後院。
後院的正房裡,陸夫人正坐在一旁的桌邊教小兒子念三字經,見到丈夫進來, 忙起了身。
陸放肅着臉坐在一旁, 看着奶孃和丫鬟將兒子抱了下去, 這纔開口道:
“今日就要炸堤了。”
陸夫人的手一顫, 擡起頭來看着丈夫道:
“老爺是什麼打算?”
陸放道:
“盡我所能。”
陸夫人的手登時就是一緊。
“老爺!”
陸放輕嘆一口氣:
“我知道。。。咱們孩子還小呢!”
陸夫人的眼眶立時就紅了。
陸放道:
“有些事我還沒有交代好, 還有一件事是關乎夫人的,希望夫人能幫幫忙。”
陸夫人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 擡手往前靠了靠,拉住丈夫的手道:
“你我是夫妻,老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妾身一定想辦法幫你辦到。”
陸放的鼻子一酸,側頭看向一旁,只一伸手將妻子拉進自己的懷中。
“有些錢財我們留着也沒用,不若託給旁人。”
陸夫人一時不太明白丈夫話裡的意思。
陸放道:
“我們只能盡最大能力辦事,然後才能給孩子尋個出路。”
陸夫人聽罷頓時哭出了聲音。
“老爺。。。”
侯府,二房的正屋,趙二太太鄭氏憤恨地將茶碗摔在了地上。
正這時,二老爺從外面進了院子,門口一衆丫鬟婆子趕忙讓路。
趙二老爺進了屋子,見二太太沉着臉坐在椅子上,還沒有開口詢問怎麼回事,就聽見外面有人急匆匆的進來稟告。
“老爺,不好了,堤壩炸開了!”
二老爺轉過身急忙問道:
“情況怎麼樣?”
那小廝道:
“只聽見幾聲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後就有人說泄洪了,小的忙往前去瞧,人太多了,一時間擠不進去。。。。。。”
二老爺氣的瞪圓了眼睛:
“廢物。”
那小廝嚇得一縮脖子。
“不過,臨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咱們府裡前院的管事,聽說是在尋侯爺的,侯爺找不到了!”
一旁的二太太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你說什麼,侯爺找不到了?”
那小廝道:
“是這樣的,聽說皇上也派了人過來找呢,有人說瞧見侯爺之前就在堤壩上,可是這會兒那堤壩已經被炸了,到處都是泄出來的洪水,哪裡還能再瞧見人。”
二太太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轉頭去瞧二老爺。
二老爺心裡神會道:
“我去娘那裡瞧瞧。”
二太太一把拉住他道:
“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剛進了老太君的院子,正好那管事還沒有離開。
老太君聲音緊張的問着:
“都找過了?都沒有?”
那管事低着頭諾諾點頭。
老太君眉頭緊擰,吩咐道:
“再出去接着找去,多帶些人,一有消息了就立刻回來報與我。”
那管事立刻點點頭下去了。
老太君疲累的靠在軟枕上,子卿怔在一旁的座位上,半晌回不過神來,直到聽見外面的雨聲,這才驚醒,然後轉頭去瞧老太君。
二老爺上前安慰老太君:
“娘也不要太擔心,等下我就帶了人去堤壩上瞧瞧去。”
二太太也在一旁勸慰道:
“就是呢,現在還沒有準確的消息,娘先彆着急。。。”
子卿微微闔目,整個人都跟着緊張起來。
外面適時的傳來了徐夫人微顫的聲音:
“承兒,承兒怎麼了?”
子卿睜開眼睛望過去,正好瞧見了易安扶着母親慌張地走了進來。
徐夫人這兩日身子剛剛好一點,這會兒上臉色又是煞白一片,身子搖搖欲墜。
一旁服侍的丫鬟婆子趕緊上前將徐夫人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老太君睜開眼睛道:
“只是暫時找不見人了,這會兒堤壩上亂着呢,一時間也不好找,等下看熱鬧的都散了,也就能找見了。”
徐夫人聽到這話才緩過來一口氣,轉頭又去看子卿。
子卿只覺得婆母和小姑兩雙眼睛望過來,心頭的緊張更甚,不過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將這樣的緊張表現在臉上,只得緩緩地點點頭。
徐夫人見了這纔算是相信了。
等待的時間是最難熬的,屋子裡安安靜靜地,誰也沒有心思說話,直到半晌之後,老太君撐不住了,這才轉頭對着子卿道:
“我累了,你扶我去後頭歇歇吧!”
子卿趕忙起身。
老太君道:
“外頭還下着雨呢,這一時半會的也沒有消息,你們也就別在這乾等着了,都回去歇着吧,有消息了就立刻讓人去通知你們。”
二太太眼看着老太君在子卿的攙扶下去了後面,心裡的那股鬱氣又慢慢地鬱結上來。
讓她們都回去,卻偏偏留下了子卿?
往常有什麼事情的時候,老太君都是習慣性的將她留在身邊,自從子卿嫁過來之後,老太君就對她百般的照顧,到如今已經開始倚重了。
原本想着不過是個未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沒想到竟然是個這麼有心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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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服侍着老太君躺在牀上,一旁的白嬤嬤立刻端了一碗剛熬好的湯藥過來,子卿服侍着老太君慢慢地飲下。
“哎。。。果然是老了,身子不頂用了!”
老太君放下藥碗輕嘆一聲,然後繼續開口道:
“叫人都下去吧!”
白嬤嬤端着藥碗點點頭。
不一會兒屋子裡閒雜人等都出去了,只留下子卿並白嬤嬤還陪着老太君。
“讓他進來吧!”
白嬤嬤點點頭。
子卿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門被人從外面輕推開來,一個樣貌很是普通的下人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跪在地上無聲的給老太君行了一禮。
“情形如何?”
那人開口道:
“工部的官員已經被羈押了,如今坐鎮的是應天府知府王翦和天津衛指揮使宋濤。”
天津衛?
子卿瞬間眯了一下眼睛,腦中立刻意識到,天津雖然挨着京城,可是離着京城也是有一段距離的,便是趕着走路也得至少有兩天的時間。
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京城,難道是朝廷爲了炸堤已經一早做了準備?
老太君開口道:
“侯爺呢?”
那人匍匐在地上回道:
“暫時不知。”
老太君閉上眼睛揮揮手,那人便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身邊子卿的小手安慰道:
“別急,承兒會沒事的。”
子卿還處於驚訝之中,只是機械地點點頭。
晚上,子卿照舊和易安留宿在了百香居,姑嫂兩個睡在了一張牀上,子卿睜着眼睛睡不着,一旁的安安側過身就瞧見了子卿正睜着一雙大眼睛望着帳頂。
“嫂子是不是在擔心哥哥?”
子卿側過身點點頭。
易安想了想道:
“我哥哥小的時候其實不像現在這樣的,聽祖母說哥哥小的時候特別的頑皮,只是後來忽然之間就。。。。。。這些年府裡沒有什麼人願意和他說話,多數是因着他的性情越來越冷,看着嚇人。就連我這個做妹妹的都有一些怕他。。。”
說到這小丫頭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我和母親最是希望哥哥能開心的,只是哥哥似乎也不怎麼跟我們親近。我們也不知該怎麼辦好,自從嫂子嫁過來之後,家裡就好多了,嫂子的性格這樣好,不僅哥哥喜歡,我和母親也喜歡呢!”
小丫頭喋喋不休的說着。。。
子卿在她這樣的話語之下,心慢慢的安了下來,這才漸漸有了睡意。
翌日天剛亮,老太君那邊的白嬤嬤就親自過來尋子卿:
“少夫人快回去裝扮一下,有人要見少夫人。”
子卿慌張的起了身,隨着立春回了院子梳洗打扮之後,就徑自隨着白嬤嬤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進了屋就瞧見一位宮人打扮的女子坐在一旁。
老太君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子卿道:
“你跟着這位姑姑去吧!”
子卿沒說話只點點頭稱是。
那女子便起身對着老太君行了一禮,轉身便帶着子卿出了門。
老太君看着兩人出去,轉頭問白嬤嬤:
“你跟子卿可是說了什麼?”
白嬤嬤忙搖搖頭:
“奴婢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萬是不敢多嘴的。”
老太君看着這個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僕,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
“你啊,竟是不如一個年輕人呢!”
原本她還以爲子卿進來了,定是要仔細的看看她的臉色的,沒想到她聽了之後竟是沒有一絲的慌亂,就那麼聽話的跟着人走了。
曾幾何時,她還是抱着給明承選一個聽話的妻子,將來能做的也就是傳宗接代,如今這樣的初衷到底還剩下多少呢?
到頭來娶回來這樣一個聰明果敢的,這難道就是命?
。。。。。。
我得先道個歉哈,原本是要寫一些甜蜜的戲份,可是字數實在有些多,就只能暫時分成兩回了,這一回要稍稍的過渡一下下,爲了交待一些劇情,甜蜜的戲份在下一回裡,明天保證準時放上去供大家閱覽。。。捂臉,抱頭,千萬不要打我啊,我保證明天不食言。。。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