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透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淡定地與紀柔相對視,“紀小姐有事麼。”
黑色高跟鞋“咔噠咔噠”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紀柔沿着走道穿過人羣,站在司徒透的面前,“今天晚上,甜甜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君措的電話又一直打不通,無奈之下我只好自己開車來這裡找他。可是在來的路上,我碰到了一個想搭順風車的人,她跟我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哦?”司徒透淡淡一笑,看不出半點驚慌,“是什麼有趣的事情,不妨說來聽聽。”
“還是讓她自己來說給你聽吧。”紀柔輕笑一聲,“啪啪”地拍了兩下手掌,隨後便看到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了一大羣記者。
女人身上穿了件橘黃色的抹胸超短裙,走三步晃一晃,身上濃重的香水氣息隔着十萬八千里都可以聞到。
司徒透微微蹙眉,掃了紀柔一眼,不明白她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那女人一走到跟前,塗得雪白的臉立即笑得花枝亂顫,“艾琳,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司徒透頗謹慎小心地上下仔細打量着女人。
女人見司徒透不說話,皺了皺眉頭,“怎麼,你不認識我啦?我是瑪麗啊!”
一邊說着,瑪麗又一邊向前走了幾步,想上臺來拉住司徒透的手。
刺鼻的脂粉氣息讓司徒透猛地狠狠咳了幾聲,胸口又開始有些憋悶。
一直站在後臺觀望着臺上的情況的鈴蘭“登登登”地跑到臺上,一把將瑪麗隔開,“不好意思,請您還是和我姐姐保持一段距離好嗎?她身體不太好,也不認識什麼瑪麗。您可以和我交流交流,我雖然年齡小,也玩過超級瑪麗的。”
瑪麗的臉立即拉了下來,“哎喲,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啊,現在翻臉不認人,把自己當時的好姐妹都忘了,也不想想當初你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瑪麗的話一出口,周圍開始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坐在第一排最右側的厲紹南眯了眯眼睛,不經意地輕笑,彷彿準備看一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弘彬微微欠了欠身子,俯在他的耳邊,“先生,要不要……”
厲紹南擺擺手,“我們來這裡是欣賞音樂的,不是多管閒事的。”
弘彬點頭,站直了身子,金都一年到頭有那麼多場音樂會,厲紹南哪一場都不去,偏偏要求主動來艾琳的音樂會,又豈是欣賞音樂那麼簡單?
只是厲紹南這個人,太習慣於靜觀其變,就像是等待狩獵的野獸,總是喜歡尋找最恰當的時機。
另一端的厲君措也十分淡定,高大挺拔的身子輕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一副頗爲瀟灑慵懶的姿態,彷彿這裡發生的所有喧鬧都與他無關。
紀柔很顯然將厲君措的反應仔仔細細觀察過了,嘴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輕輕擡了擡聲音,“瑪麗,你這句話的意思是……”
瑪麗有些氣惱,“艾琳,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想當
初我們一起在夜港做事的時候,我可都是把自己的客源介紹給你的啊,像金老闆,李老闆,還有最後你跟着出國的那個杜老闆……現在你發達了,就不認賬了?”
此語一出,音樂廳裡“轟”地一聲,立即炸開了鍋。
所有的記者都將攝像頭的閃光燈對準司徒透,採訪的話筒挨挨擠擠地遞了過來,“艾琳小姐,請問您對此事怎麼迴應,她說的是真的嗎?”
“艾琳小姐,請問您不是林景煥老先生的孫女吧,又怎麼會和夜總會的女人扯上關係?”
“艾琳小姐,請問您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鈴蘭連同工作人員一起,不斷地將那些涌上來的記者隔開,“請各位讓一讓,我姐姐今天已經很累了,她需要休息。”
司徒透迎着那些閃光燈,看着臺下一張張八卦、好奇、看熱鬧的面孔,突然冷笑一聲,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鈴蘭,你退下。”司徒透冷靜的聲音中透着一股涼意。
“姐姐!”鈴蘭擔憂又不甘地看着司徒透。
“退下。”司徒透又強調了一遍,然後對上記者的話筒,“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記者,但是僅憑這位瑪麗小姐幾句話就想要將事實歪曲,這是不可能的。我是林景煥的孫女,毋庸置疑,如假包換。”
話音剛落,一直站在一旁的紀柔突然輕笑出聲,“艾琳小姐,本來這件事情我是不想管的,可是我這個人也不喜歡看着別人含冤受屈,既然瑪麗搭了我的順風車,那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現在我倒是有個能夠證明你清白的方法。”
司徒透明知紀柔沒安什麼好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此事不勞紀小姐費心了。”
“此事關係到艾琳小姐的清白,公衆也希望能夠知道真相,”紀柔執意道,“新聞上也報道過了,真正的林景煥老先生最近剛好回到了金都,你到底是不是她的孫女,我們請他來當面對質真相不就大白了嗎?”
“我爺爺她老人家那麼忙,怎麼會來這裡呢。”司徒透咬了咬牙,連忙道。
紀柔看了司徒透的反應,心中更加得意,“事實上,就在剛剛,爲了證明你的清白,我已經給林老先生打了電話。他表示,對這個在音樂會上聲稱是自己孫女的人很好奇,估計一會兒就會趕過來了。”
一直不動聲色地坐在座位上的厲君措眉心微蹙,曜黑的眸子突然猛地一寒。
司徒透的臉色也頓時變得十分難看,緊緊咬牙憤怒地看着紀柔,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鈴蘭見勢不妙,立即上前扶住司徒透,“姐姐你還好吧?要不要吃藥?”
司徒透擺了擺手,儘量讓自己站穩。
紀柔用這一手,不僅能夠讓司徒透身敗名裂,還可以將造成這個結果的責任推卸到瑪麗的身上。外人看來,紀柔所做的,只不過是叫來了林景煥,還是爲了幫助司徒透證明她是林景煥的孫女的身份。
可是司徒透明白,外界或許
會這麼認爲,但厲君措卻會心知肚明。
這樣想着,司徒透的腳突然一軟,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地面栽倒下去。
一羣人呼啦啦地再次將司徒透圍住,工作人員連忙扶着她,準備將她帶到後臺去。
喧鬧之中的人們紛紛議論,無風不起浪,看來這個瑪麗說的都是真的了。
這個艾琳要麼是受不了謊言被揭穿的刺激,要麼是想借着生病拖延時間,纔會倒下的。
慌亂之後,司徒透只覺得有一隻有力的大手緊緊攥住了她的胳膊,雖然有些發疼,但那種力道讓她莫名安心。
緊接着,便聽到男人充滿磁性而性感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答應我的要求,我可以幫你。”
司徒透的身子猛然一顫,循着聲音回頭望去,厲君措一張英俊瀟灑的臉上帶着幾分邪氣,在人羣中顯得格外耀眼。
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自信從容到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司徒透不是知道紀柔想要對她除之而後快,她甚至都會懷疑一切都只不過是厲君措想要逼她就範的陰謀罷了。
說來可笑,七年前,她可以陪在他的身邊時,他對她不擇手段,七年後,他卻要她做她自己的替身,重新陪在他身邊。
爲了報復,她當然要回到他的身邊,但卻不是現在。輕易的答應他,在他的眼裡她便和其他女人再無任何區別。
這是一場攻克他心理防線的持久戰。
司徒透抿了抿嘴脣,沖人羣中的厲君措微微勾脣,“沒什麼需要你幫的。”
厲君措的俊眉立即擰起,眯着眼睛盯着司徒透的小臉。
司徒透卻不再看他,別過臉的瞬間看到了紀柔臉上陰冷而得以的笑容……
正值鬧哄哄的時候,不知道有誰忽然喊了一句,“林老先生來了!”
所有人就像是受到了某種磁場的影響,立即安靜下來,將所有的目光都投在林景煥的身上,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林景煥在金都,曾經是一個傳說。
太多人懷着仰慕的心態想要見上他哪怕一面,只是這位老者多年來久居海外,行事十分低調,又極少見客人。
今天能夠出現在這裡,實在難得。
在場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林景煥一步一步向司徒透走來。
紀柔清了清嗓子,態度十分恭敬地微笑道:“林老先生,您總算來了。”
林景煥淡淡看了她一眼,走到了司徒透的面前。
司徒透輕咳了兩聲,在鈴蘭的攙扶下終於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的這個老人,突然之間眼淚汪汪,“爺爺!”
林景煥輕輕拍了拍司徒透的後背,慈祥的臉上寫着心疼,“乖孫女,你受委屈了。”
司徒透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不委屈,見到爺爺就不委屈了。”
分明是一幅感人至深的爺孫相見的場景!
站在一旁的紀柔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