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柔放下手裡的排骨湯,將門打開。
項易垂頭喪氣地直接大步走了進來,絲毫沒有注意到給他開門的是紀柔,揚着聲音,“嫂子,嫂子……”
厲君措的眉心微蹙,擡眼瞥了一眼司徒透。
哪有人到別人家裡先喊嫂子的?
司徒透表情有些僵硬,順着餐廳的門口探出半個腦袋向外看。
項易已經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有些尷尬的紀柔。
進了餐廳,項易將穿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瀟灑地脫掉往身邊的椅背上一扔,乾脆地坐在司徒透旁邊,側着身子和她湊得很近,“嫂子,我問你啊……”
厲君措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眸光輕斂,“項易。”
項易轉過頭看了厲君措一眼,敷衍一笑,“君措。”說完又轉向司徒透,“我特地來找你的。”
司徒透明顯感覺到厲君措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渾身發毛,“什麼事?”
項易張口,“還不就是……”
話說到一半,項易頓了頓,枉他自詡風流倜儻最有女人緣,要是讓厲君措知道他今天來的目的,還不笑掉大牙了。
他站了起來,“君措,借嫂子用用哈。”
“喂!”還沒等司徒透反對,項易就已經推着輪椅一溜煙出了餐廳。
紀柔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門口,又看了一眼厲君措,“厲少,小透和他……”
厲君措的眉心幾不可察地一蹙,擺了擺手,“先坐下吃飯吧。”
紀柔點點頭,坐到了厲君措對面,她看不懂他的情緒,這個男人總是把自己心裡的想法隱藏得很好。
這一點,讓她很不安。
男人吃飯的時候優雅又安靜,她偷偷瞄了他一眼,想起他在那個房間拉住她的手腕對她說的話。
那番話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有些喜歡她了?哪怕只是一點點?
想到這裡,她試探着夾了一小塊排骨想要放到他的碗裡,“厲少,嚐嚐我的手藝。”
厲君措拿筷子的手十分適時的一擋,“我不吃排骨。”
“哦。”紀柔有些失望地撤回了筷子。
“不過,”男人擡起頭來,嘴角的微笑淡淡的,“你以後不要叫我厲少,叫我君措。”
“啊?哦!”紀柔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臉有些微微發紅地低下頭。
另一邊的項易將司徒透推到走廊的盡頭。
司徒透警惕地等着項易,“我警告你啊,別以爲我現在行動不便你就能報之前的仇了,我肚子裡還有厲家的孩子呢,我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也不好收場。”
項易將兩隻手往司徒透的肩膀上一搭,“你說什麼啊嫂子,我項易能是那樣的人麼,我可是堂堂西楚霸王項羽的後人!”
司徒透有些反感地將他的兩隻手擋開,不由一笑,他怎麼就不是那樣的人。
項易見司徒透不說話,又湊近了一些,表情頗爲苦惱,“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還是因爲真子。”
司徒透不禁仔細看了看項易的臉,原本是一張十分瀟灑的臉,但上次被尹秀澈打的傷還沒有完全好,這次額角似
乎又添了一塊新的淤青。
她嘴角的笑裡面不禁沁了些許的幸災樂禍,“怎麼,又被別人打了?”
項易有些沮喪,“這次倒不是,我本來是去送禮的,可是她的助理連門都不讓我進,說是她的意思,還摔門,然後我的額頭就這樣了。”
說着,項易動作十分誇張地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司徒透不禁“噗嗤”一笑,“想不到你還沒死心,那你倒是說說,喜歡真子哪點?”
“漂……”
“除了漂亮!”還未等項易說出口,司徒透便直接打斷了他。
項易皺着眉頭想了想,“這我怎麼說得出來啊,反正就是一種感覺,她比你吧,女人一點,比起那個紀柔吧,又不會甜得膩人,天真,可愛……夠不夠啊?”
司徒透斜了他一眼,她哪裡不女人了!
“追女孩子這種事情還是要靠你自己,我是不會因爲你找我幾次就出賣真子的,不過……倒是可以給你製造一些證明你真心的機會。”
項易眼睛頓時發光,“這樣就夠了,以後你有什麼事我一定幫着你!再有三天就是聖誕節了,就拜託啦。”
司徒透點點頭笑了。
項易將司徒透推回來的時候,厲君措正在十分悠然地喝着湯,連頭都沒擡一下,“坐下一起吃吧。”
這句話,是對項易說的。
項易也不客氣,反正從小到大在厲君措這裡蹭飯蹭慣了,盛了一碗湯品了品,“今天這湯還欠火候啊,怎麼保姆的手藝越來越差了。”
司徒透暗中用胳膊推了推他,衝他使了個眼色,又看了一眼紀柔。
厲君措半認真半開玩笑,“保姆有事請假,蹭飯還挑三揀四。”
坐在一旁的紀柔似乎並沒有被項易的評價影響情緒,看了司徒透一眼,狀似無意,“君措,項先生說得也沒錯,我的廚藝的確還需要提高。”
司徒透握住筷子的手一抖,抿了抿嘴巴,繼續將一口米飯填進嘴裡。
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自己幹嘛這麼在意呢!
項易則擡起頭,掃了一眼三個人,用詢問的目光看着司徒透。
司徒透沒看他,繼續低着頭吃飯。
項易突然樂了,揚着嘴角看向厲君措,“行啊你君措,一妻一妾,活得很自在啊!”
厲君措早就習慣了他口無遮攔,淡淡一笑,“有時間胡說,還不如多吃幾口飯。”
項易卻放下了筷子,擺擺手,“不吃了,紀小姐,你能跟我來一下嗎?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嗯?我嗎?”紀柔有些意外,起身跟了出去。
餐廳裡就只剩下司徒透和厲君措兩個人。
司徒透一直埋頭吃飯,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身邊人的對話。
厲君措將手中的湯碗放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桌子,“喂,他跟你說了什麼。”
司徒透擡起腦袋,“厲大少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
厲君措抿了抿嘴脣,他怎麼知道,要是別人的事情,他才懶得管。
“名義上的妻子也要守本分,我不希望鬧出什
麼難聽的緋聞給厲家帶來負面影響。”
司徒透張了張嘴巴,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頗有些故意氣他的意思,“你也說了是緋聞,我要是一定要鬧呢?”
男人卻沒有她料想中那般張揚跋扈地還擊,反而像思考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一樣。
半晌,厲君措的目光鎖住她的小臉,“項易有過很多女朋友。”
司徒透沒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呢?”
厲君措皺着眉頭,有些嫌棄她的理解能力,“他不是個好歸宿。”
話音剛落,只見項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坐回到椅子上頭也沒擡就開始吃飯。
司徒透和厲君措同時有些納悶的看着他,司徒透推了推他,“喂,柔柔呢?”
項易若無其事地將嘴裡的湯嚥了下去,又夾了一筷子菜,“哦,她說她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客房躺一會兒,讓我們不用管她了。”
司徒透有些擔憂,“她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看醫生?”
項易有些爲難地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女人那幾天都會有的病吧。”
司徒透放了心,厲君措卻蹙起眉頭,用審視的目光看着項易,別人不瞭解項易,他太瞭解了。
這件事怎麼想怎麼覺得透着古怪呢。
即便這樣,男人還是十分從容淡定地將碗裡的飯吃完,放下碗筷,“我去看看她。”
厲君措剛走出餐廳,司徒透就看到項易的臉上露出一臉老狐狸般狡猾得意的笑。
“喂,你笑什麼?”
項易嘴邊的笑容更甚,“你猜君措去會看到什麼?”
司徒透終於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經,“你對柔柔做了什麼?”
項易揚了揚下巴,彷彿一個在等着別人稱讚他作品的孩子,“沒什麼,只不過是把她關在衛生間裡又淋了一盆水而已。誰讓她竟然敢當真你的面跟你搶君措,更何況你肚子裡還懷着君措的孩子呢。嫂子你放心,只要你肯幫我,我永遠是站在你這邊的!”
司徒透頓時覺得自己頭大了,一隻手揉着太陽穴,“我們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快推我過去看看。”
項易十分費解地看着司徒透,“什麼不是?你和君措是結婚了吧?你嫁給君措難道是爲了厲家的家產和地位?”
司徒透搖頭,“哎呀,不是……”
項易點點頭,“那就行了,你敢說你不喜歡君措?”
司徒透愣了一下,從前只有她和厲君措兩個人的時候,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他,現在有了紀柔,她也再不願去想自己喜歡他的事情。
但事實就是事實,她逃避不了。
“哎呀,我跟你說不清楚了,快推着我去看看,紀柔身子弱,弄不好會生病的。”
項易只好無奈地推着司徒透往衛生間走。
才走到走廊,就見到厲君措抱着渾身溼淋淋的紀柔從衛生間裡面大步走出來。
就那樣旁若無人地經過司徒透的身旁。
紀柔的雙臂緊緊環着厲君措的脖子,聲音格外溫柔,“君措,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每次你都會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