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透張了張嘴巴,莫名地不祥預感讓她心裡緊得厲害,“我跟你一起去。”
厲君措難得的耐心,“山路難走,又辨不清方向,很容易迷失,我一個人會比兩個人一起更有效率。”
男人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靜淡定,看不出任何波瀾,如果不是她心裡隱隱的不安,司徒透單從他的臉上絕對看不出情況有多糟糕。
她明白,相對於厲君措,身體柔弱的她無疑是個累贅。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她抿着嘴脣,輕輕點頭。
男人十分精準的捕捉到了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黯淡,眉心微蹙,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將她瘦小的身子裹住。
“這裡的風小些,你就在這裡等。”
司徒透看着男人身上僅剩的單薄衣裳,壁壘分明的胸膛隱隱從中透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拒絕他的衣裳,卻聽到男人的聲音迴響在她耳畔,“動起來的人不會很冷,想有命等我回來就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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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離着雙眼,有些故作輕鬆地開着玩笑:“我們不會死在吧?”
話一出口,卻發現根本是個最不像玩笑的玩笑。
厲君措輕瞥了她一眼,“有我在,就算是你作死都死不了。”
司徒透看着他神采飛揚又自信的神情,不禁抿了嘴笑,笑到鼻頭有些發酸,眼眶發紅。
“去吧,想到以後還要天天見到你我就頭疼。”司徒透撇了撇嘴,側過頭的瞬間,大雪便迷了眼睛。
山裡的天,似乎暗得尤其快。
司徒透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不停地哈着氣跺着腳。
厲君措還沒有回來,茫茫天地間除了白雪枯木,再也見不到任何生機。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實在有些累了。
原本就受了涼,又跟着厲君措折騰到現在,連口熱水都沒有喝,她只覺得連眼皮都在往下垂。
不遠處,隱隱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仔細聽,似乎不是一個人。
朦朧夜色中,她循着聲音的方向,小心翼翼,“厲君
措,是你嗎?”
腳步聲沒有停,卻也沒有人回答她,直到來人穿過樹叢,來到她的面前。
來人是一個大約六旬年紀的小老頭,身穿一套深色的棉衣,精瘦精瘦的卻神采奕奕。
小老頭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扯了扯手裡的繩子,司徒透這才發現,小老頭的後面還跟着一頭同樣精瘦的小毛驢,小毛驢身上還馱着很大一捆木柴。
司徒透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張了張嘴巴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像塞了一塊燒得火紅的木炭,又疼又啞。
她心裡一急,越急就越發不出聲音,最後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倒在了雪地上。
“姑娘!”這是她昏倒前最後聽到小老頭在她耳邊說的兩個字。
夢,她又陷入了那個噩夢。
母親淒厲的聲音在一遍又一遍地震動着她的心絃,她想要救她,卻喊不出也動不了,只能任由悲劇發生。
冰涼的四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變暖,司徒透猛然坐了起來,噩夢猶在眼前。
擦了擦額角的汗,她發現自己正在一張小木牀上,打量周圍,似乎是個農家小屋的樣子。
地上的火盆裡,柴火燒得正旺,不時有火星嗶嗶啵啵。
她正努力回想究竟發生了什麼,精瘦的小老頭就在這時推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一股子涼氣。
司徒透本能地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就看到小老頭對她咧着嘴憨憨一笑,“姑娘,你醒了?”
司徒透遲疑着點頭,“是您救了我?”
小老頭從懷裡掏出兩塊地瓜扔進火盆裡,蹲在火盆邊伸出兩隻蒼老的手烤火,“看你這話說的,不是額救的還能有誰。”
司徒透有些尷尬地扁了扁嘴巴,“謝謝您哈。”
話一說完,忽然又想到身上只穿了件單薄衣裳去找路的厲君措,司徒透有些急切地問:“您救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其他人?是隻救了我一個嗎?我的同伴還在山上。”
小老頭的小眼睛眯着向窗外看了一眼,不緊不慢地用身邊的燒火棍撥了撥柴火,“幾十年不
遇一次的大雪天氣,別說是你們外地人,就是額在這過了這麼多年都可能找不着道兒,想活命基本是不可能。不過……”
司徒透聽到小老頭那句“想活命基本不可能”,心就已經涼了半截,根本沒聽到他那句“不過”,赤着腳就下了地推開門。
屋外,依舊是大雪漫天,寒風彷彿要把她整個人都吹走。
司徒透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塊,整個人麻木到感覺不到寒冷。
他死了嗎?那個驕傲囂張的男人。
她這樣問自己的同時,開始不停責怪自己,司徒透,你這個倒黴透,自己倒黴也就算了,還要連累別人。
身後的小老頭在她後面,想要將她往屋子裡面拉,“這大冷天的,折騰個啥呢,屋子裡好不容易熱乎點兒。”
司徒透就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腦中眼前全都是厲君措那張張揚的俊臉,生氣的,發怒的,囂張的,邪肆的。
他嘴角勾起笑意,對她說不會丟下她。
她打了個激靈,猛然轉身,一把抓住小老頭乾瘦的手臂,眼睛裡面寫滿乞求與渴望,“爺爺,您能幫我救他麼?”
小老頭一翻眼睛,“你看看你,管誰叫爺爺呢!”
司徒透轉身回了屋,一邊穿外衣和鞋子,一邊喃喃自語,“對,他不會有事的,他說了會回來的,他說了不會丟下我的,我這就去找他。”
小老頭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忙忙叨叨的樣子,“喂,額說姑娘啊……”
司徒透吸了吸鼻子,“厲君措,你說話要算話,你不準死,我這就去找你……”
小老頭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司徒透,“哎呀姑娘啊,你聽額把話說完啊,這人就在這,你上哪去救人啊?”
司徒透正要往外走,聽到小老頭的那句,不由一愣,眨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他,“你說什麼?”
小老頭抿着嘴,“你的相好啊,正在裡屋澡盆裡面泡着呢,還用你救?就不能聽額把話說完!”
司徒透張了張嘴巴,循着小老頭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哭笑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