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纖塵冷冷瞥了他一眼,將蘇諾腰間的錦被往上稍稍拉了拉,“快點。”
白挲輕笑一聲,端起桌子上的麻沸散,遞給他,“喂她喝下。”
墨纖塵接過麻沸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白挲拿出一堆藥來,挨個排列好,然後坐在椅子上指使墨纖塵,“等藥效上來了再拔刀,你用帕子把她身上能擦乾淨的地方擦乾淨,別讓那些髒東西弄到傷口上去了。”
墨纖塵拿起放置在旁邊的熱水盆裡的乾淨帕子,一點一點地給她擦拭身體。她的身上到處是血,還有水池裡的淤泥和細小植物和蟲子,特別髒。
要不是她現在不適合亂動,他真想直接把她身上的衣服扒了給她洗個澡。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墨纖塵擦乾淨了,藥效也上來了。白挲拍拍衣服站起來給她拔刀。
“特別疼的,你把她的雙手和身子按住,一定要按緊,我怕她痛得連麻沸散都不頂用,亂動就完了。”白挲真正救人時,面上嚴謹冷肅,彷彿剛纔那個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的人不是他一樣,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帶着權威般的自信。
墨纖塵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按住,一隻手按住她的身子,擡頭看了一眼白挲,示意他可以拔刀了。
“嗯…”伴隨着一聲悶哼,泛着黑色的刀刃從蘇諾的身體裡拔了出來,鮮血四濺,紅中帶着些烏黑的血濺了墨纖塵和白挲一身,尤其是墨纖塵的一身白衣,被血濺得格外明顯。
蘇諾面色蒼白如紙,額上汗如雨下,痛得眉頭都皺在一起,渾身不自覺的蜷縮,胸腔起伏不定,可饒是這樣,她也沒有吭一聲,喊一聲痛,彷彿這對她來說早已是家常便飯。
白挲手中不停,拿着各種瓶瓶罐罐的藥往傷口上撒,還讓墨纖塵給她餵了一把各種各樣的藥丸,讓她一顆都沒有漏出來才行。
白挲撒完藥,給她纏好傷口,然後就做起了甩手掌櫃,坐在一旁看着笑話,“用了我的藥,她死不了。不過毒素深入的比較深,藥效發作還需要一段時間,你要是等不及可以用內力催化,讓藥提早發作。不過我看那麼拔刀那麼痛,她都一聲不響,這麼強的忍耐力,根本用不着催化吧?”
墨纖塵懶得理他,將蘇諾扶起來坐好,然後開始給她輸送內力催化藥效。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東西?不僅懂得那麼詭異的殺人手法,還知道毒蛇是什麼品種,甚至還知道溺水之後如何急救。
這麼重的傷,她竟然一聲不吭,這心臟的承受力得多大啊?她纔剛及笄沒幾個月吧?十六歲都沒到就這麼厲害了,嘖嘖……怪不得一個兩個的圍着她團團轉,她的確有囂張的資本。”白挲拿了條幹淨的帕子放進熱水盆裡,打溼了之後擦身上的血跡。
蘇諾的血濺得他臉上身上到處都是,雖然他出去沒有人看得到,可他也不想渾身是血的出去。
墨纖塵爲她擦了擦臉上的汗,眸中滿是心疼,“逆境中成長,夾縫中生存,絕望中掙扎。”
十五個字,訴盡了蘇諾這麼多年來的艱辛悽苦。
她是那麼倔強堅強,一點都不服輸,哪怕不得已低頭,一身傲骨也凜然屹立毫不妥協。
她,是那麼的像他……
白挲輕笑着搖了搖頭,“能讓她喜歡上你,你也是夠不得了的。這樣的女子,太好強了,可受不得你有一絲一毫的花心,你要是真得想跟她在一起,那你可就是得一輩子就守着她一人了。”
“這樣很好。”
“那以後呢?可沒有那個皇帝是隻有一個女人的。你也不怕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沒了。”
“我何時怕過?”
“是,你不怕。那你就別老有事沒事把我叫過來替你救美人,我還有三味藥材沒找到呢!再找不到,你就要和你的美人在地底下恩愛了。”白挲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將不需要的藥品收起來,留下她要用的,然後在每個藥瓶上貼上服用方法。
“藥材的事,不急。”墨纖塵淡淡地道,“你老實告訴我,蘇諾和你妹妹,到底什麼關係。”
白挲寫字的手一頓,眸中一滯,轉眼風輕雲淡般地笑了笑,“什麼什麼關係,能有什麼關係?我妹妹死的時候蘇諾還沒出生呢。”
“你瞞我。”墨纖塵擡眸看了他一眼,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她若跟你沒關係,你不會這麼爽快地來救她。”
白挲繼續寫字,面色早已恢復淡定,繼續打哈哈道:“能有什麼關係,我大外甥都那麼喜歡她了,來求我我能不答應嗎?你都找我了,我反正是要救的,爲什麼要磨磨蹭蹭?”
“不告訴我,就算了。”墨纖塵收回目光,不打算繼續問。
白挲不願意告訴他的,肯定是和白茗菡有關。白挲不肯說就算了,他自己會查出來。
“西曜皇很生氣你拿我外甥女說事,已經加派人手來南啓,準備和你硬搶了。他還給冷逸影施壓,讓冷逸影三天內必須拿到血魂珠,否則就要解除我妹妹和冷逸影的師徒關係。”白挲擦乾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東臨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了龍魄草的下落,過兩天我要去東臨看看,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辦吧。”
“我知道了。”
墨纖塵給蘇諾輸送着內力,不知過了多久,蘇諾漸漸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墨纖塵就注意到了,停下手中內力的輸送,將她放下來讓她躺好。
蘇諾張了張嘴,聲音嘶啞難聞,“水……我要喝……水……”
墨纖塵立刻將茶壺從白挲的手中奪過來,給她倒了滿滿一茶杯,扶起她來喂下去。
她的聲音本來就因爲嗆了水而嘶啞,剛纔拔刀時一口鮮血涌上了喉間,而她沒有力氣壓下去,只能任由那一口鮮血留在喉間,此刻一開口,就被血嗆住了,猛的咳了數聲纔好,可嗓子更加嘶啞了。
“你怎麼會在這?”她用着低沉嘶啞的聲音開口問着,頗有幾分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