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看向段雨燕，道:“扶她起來吧。”
“啊？”段雨燕原本也是覺得她有點可憐，動了惻隱之心，可一想到她一個女人在這羣男人面前根本插不上話，也沒有說話的分量，遂移開了視線沒有去看。被蘇諾這麼突然欽點，有些愣愣的反應不過來。
“扶她起來，送她就醫。”蘇諾目光有些沉重，她是不願意做這種老好人的，可她不想再看見什麼血腥之事。她殺過的人太多了，多到令她日夜擔憂，報應會降落在她最親最愛的人身上。
因她而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她不想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也會突然有一天離開她。她承受能力再強也會經受不住這樣劇烈的打擊。雖說各有各的命數，可她不願意坐以待斃。
能夠彌補一點就彌補一點吧，她爲了腹中的孩子和身重劇毒的丈夫，願意放下手中的刀，慢慢贖罪。
“你……”顏遲不贊同地看向她，想說什麼，可又沒有說。
玉朵兒也沒有想到，自己剛纔動手打得人會爲她說話，尤其是看向他那還紅着沒有消退的手印，突然有些羞愧。
“她蠢，自該有天收，犯不着爲她造下殺孽。”蘇諾撇開視線，不想去看玉朵兒那個蠢到冒氣的女人。
“你變了。”鄀笙微微笑着，看她的眼裡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緒，複雜的、深邃的。
在場的人裡，只有他知道，原來的她雙手沾滿血腥，無慾無求，和她作對的敵人她會毫不留情地殺了。如今變得這樣悲天憫人，的確不像原來的那個什麼都不怕的她了。
蘇諾有些悵然地搖搖頭，目光變得幽遠，“有了牽掛，便會多出無限的憂思。我覺得，這樣的我，纔是真的我。”
她想和他白頭到老，所以不想他再離開她。經受的離別已經夠多，誰說死別不如生離更加剜心？說這話的人一定沒有經受過真正的死別。
她想和他好好的，所以擔心會因爲自己的報應導致災難降臨在他的頭上。
被迫從事這血腥的職業，原本也就因爲必須生存而已。殺戮，本不是她心之所願。
若有可能，她寧願過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相夫教子。
“這樣很好，你原本就不必壓抑自己。”鄀笙見她這樣，脣邊漾着一抹溫柔到極致的笑來。
她終於明白該隨心而活，而不是戴着一個冷靜理智的虛假面具與人違心地談笑風生。
以前的她，無慾無求，置生死於度外，真正的無所畏懼。
如今的她，心有牽掛，有了軟肋與盔甲，爲了所愛之人撐起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她變了，從一個沾滿血腥的職業殺手，變得慈悲爲懷，充滿母性光輝。
這樣的她，笑起來纔是真正開心的，很好。
“要放過她嗎？”藍溪寒看向她，已經沒有多少怒氣，只是確定性地問她。
“她想傷得是你，放不放過她，隨你，我不做多言。但是畢竟她是一個姑娘，即便是死，也要有尊嚴地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