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常年不在家,對諾兒不甚關心,但好歹也是他的親骨肉,自然也是惦記着心疼的,從前只覺得她寡言少語,溫和默然,他回來了也不出來迎接而是待在房間裡或者外出不在家,現在,從這一兩件事上來看,卻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且聰慧的多,能讓太子接受,就定然不俗。
從前只聽說惜兒才藝雙絕,對諾兒甚爲忽視,如今看來,倒是諾兒的性子他更喜歡。
“你怎麼就知道是惜兒跟林二小姐說的?指不定是諾兒自己說的呢!沒憑沒據的事,怎麼能怪在惜兒頭上!離成親之日尚早,將軍怎麼就肯定太子妃之位非諾兒莫屬?如今惜兒被諾兒放狗咬,將軍不安慰兩句也就罷了,卻如此呵斥,也不怕寒了孩子們的心!”林氏怒道。
雖然她清楚這件事的始末,但是絕不能讓蘇程對惜兒起疑心,能不能成爲太子妃還尚早,就這麼心偏袒到蘇諾身上,這麼多年豈不是白費心血了!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太子妃是那麼好當的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富貴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富貴!朝堂之事我不求你能幫上什麼忙,但是也不用你瞎操心!犧牲諾兒一個,已經夠了!難道你想把惜兒也搭進去?”
“將軍,爲何如此說?難道這不是好事嗎?”聽蘇程這麼說,林氏着實嚇了一大跳,不是說當今聖上偏愛太子,對太子甚爲器重嗎?爲什麼惜兒嫁過去反而不好?
“皇上的確器重太子,放手給太子大權,不容別人挑戰太子權威,但是也不容太子對自己有威脅。你不懂就不要亂來,惜兒是我的女兒,我難道不想看着她好?只是咱們家,與丞相府,與太子,是註定分道揚鑣的!這些話我說給你聽是讓你心裡有點數,別什麼事都給我攪和,傳出去了整個將軍府給你陪葬!”蘇程冷厲道。
皇上確有治國之才,太子也非池中之物,一心跟着太子效忠,的確是條出路。
皇上也相信他不會謀反,有意讓他知道若是皇上殯天了,他該一心爲誰盡忠,只可惜他註定要辜負皇上一番苦心了!
聽蘇程這樣說,蘇惜雖然不懂政事,但也知道嫁給太子並不妥了,很有可能會賠上整個將軍府,況且她對嫁給太子一事,並不熱衷。之前只是不想風頭都被蘇諾一個人佔去罷了,如今知道蘇諾嫁給太子並不是一樁好事,她心中大快。
思及此,她微微一笑,猶如雨後荷花般清新,“爹爹,女兒對太子毫無想法,之前是女兒一時糊塗做的不對,懇求爹爹可憐女兒對世子的一番心意,與皇上進言,成全了女兒!”
蘇程眼下怒火平息,看着面色蒼白的蘇惜。心中漸漸後悔自己剛纔話太重,但是想到她的所作所爲,又不禁硬了幾分,嘆了口氣道:“惜兒,你的聰明若放在正事上,又怎會比不過你妹妹,真是空有一副玲瓏心!當初同意將諾兒嫁給世子,就是看在世子對諾兒的一片情意上,知道世子會對諾兒好,才讓諾兒嫁的。壽宴之上你也看見了,世子對你並無情意,定然不會同意,就是嫁過去了,夫君若無半點情意,就是夫妻相敬如賓也難長久,你可想清楚了?”
蘇惜垂首凝眸,沉思不語,半晌擡頭堅定道:“女兒自幼時與世子相見,情根就已深種,此生非世子不嫁!爹爹所言,女兒何曾沒有想過,世子如今迷戀妹妹,只是沒有看見我的好罷了。我會對世子好,待到婚後,世子定然會發現我並不比妹妹差,而屆時妹妹也成了太子妃,世子自然會對我產生情愫,如此這般,便是女兒的幸福了。”
蘇諾能不能嫁給太子還不一定,不過聽爹爹所言,好像嫁給太子,日後會很慘似的。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覺得蘇諾位分比她高如何了,只要蘇諾過得慘,那就行了!
林氏見此也改了心思,忍不住道:“惜兒,雖說男人的心多變,但是女子若不努力,就根本得不到夫君的疼寵。更何況那是尊貴的世子爺,你要多加努力,讓世子對你傾心纔是。”
“既然如此,我找個機會就與瑨王說說,看看瑨王意下如何再做打算也不遲。”蘇程喟嘆,他的兩個女兒都爲世子所傾心,爲世子所折磨,可卻終究有緣無分。
鄴兒和軒兒的婚事,也該談談了,只是如今局勢,不容他顧及這麼多,對諾兒,終究是虧欠。
皇上聖旨已下,他沒有辦法,只得看着諾兒嫁給將亡之人,這一戰,太子必輸無疑。
“謝謝爹爹。”蘇惜笑着應了,心裡卻有了主意,看着蘇諾悲慘,她的確高興,但是沒有她親自動手除去禍患來的高興,只要蘇諾活着一天,她就永遠不得安寧。
蘇諾搶去了她所有該有的風光,還讓她當街出醜被狗咬,這般羞辱,她怎能甘心,世子不是對她還不死心麼,那她就讓蘇諾消失在這個地方!
她被梧桐扶着進屋,寫下一封信,在牀下隔層裡拿出一個雕花紅木盒子,“梧桐,按規矩給清幽閣守門人。”
梧桐應聲稱是,將盒子和信放入衣袖便轉身出去。
林諾殤跪在地上,怯懦的看了一眼怒而不發的太后,心裡直打鼓。
娘讓她找機會給蘇諾難堪,讓她知道尊貴貴賤,她說不過蘇諾,所以使了這個法子,只要她死不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太后生氣,也奈何不了她。
於是,她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太后娘娘喚殤兒過來是要罰殤兒嗎?殤兒不怕罰,只要太后娘娘開心便好,只是殤兒不明白,殤兒哪裡做的不對,惹太后娘娘生氣。”
太后不接茬,冷冷哼了一聲,鳳袍加身,端坐在上首不怒自威,雖已年老,但氣勢卻不曾減少,較之更甚!
似尋常般開口,卻讓所有人不禁心顫,上位者的威嚴盡顯無遺,“當真以爲哀家老了,就不能管事了?哀家的眼和耳不行了,心卻通透的很呢!你們這點小把戲,平常裡鬧鬧也就算了,以爲哀家不聞不問,就可以肆無忌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