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渾身幾個穴位被制之外,安吉麗娜手腳上還都纏着錢楓荷的銀絲,這種銀絲是她錢家秘法所制,連殷茹男那種專門裁牛皮的刀片都割不開。童兵如此謹慎地雙重保險,顯然對她非常忌憚,而安吉麗娜也絕對配得上這種待遇。
比武力,已經被搜去武器的她,不論如何不是內功武者的對手。但作爲一個皇牌間諜,安吉麗娜最擅長的地方,從來都不是近身肉搏。但是這會讓她既不能動手、又不能動口、對方還是女人無法勾引……在同時出現這3種困難的前提下,安吉麗娜終於有了點黔驢技窮的感覺。
“現在的時間大約已經4點了,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一旦那個女人來的話……”
房間裡沒有鍾,安吉麗娜雖然經受過嚴格的間諜訓練,但在身子比童兵勾起了原始反應後,那些理智上的記憶自然就模糊了些。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一旦喬蕾過來接手,她將再也沒有脫逃的機會。
長時間監視童兵的結果,使安吉麗娜深刻了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童兵身邊最可怕的一個人,就是喬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警,已經多次表現出令人畏懼的洞察力,而且喬蕾不知從何處自學了很多拷問的手法,對於一些電擊、火炙之類的小玩意兒,她也有不凡的造詣。比起眼前這個沒有心機的錢楓荷,喬蕾更能喚起她心中最原始的恐怖。
以安吉麗娜的身份,再考慮到東海目前的局勢,組織絕不可能廢力來營救,甚至連派人滅口都不見得。如果真是這樣,等待她的只有那個被稱爲“大喬”的地獄罷……
所以在童兵離開之後,安吉麗娜原本失神的眼神始終靈活地轉動着,沒有一刻停止。錢楓荷,這個武功高強,心智簡單的女醫生,成了她認定的突破口。
不過心智簡單的人,也有難對付的一面。
童兵那句“不要聽她說話”的叮囑,現在簡直讓安吉麗娜恨得牙癢。錢楓荷雖然對童兵的某些方面很不滿,但在關鍵的地方,仍然對他言聽計從。在豹組秘傳的瑜珈術幫助下,安吉麗娜2次衝破啞穴,一開口連半句話都沒聽完,錢楓荷都是擡手一招飛絲封穴。
而且這個女人幾乎沒有好奇心,連童兵這句話的深意都不追究,只是堅決地執行着。安吉麗娜2次開口,頭一次是想說一件關於童兵的事;第二次嘗試的是激將法,錢楓荷像是聾子一樣,即便已經聽到了小半句,出手封穴仍然果斷得驚人,沒有一絲想聽下去的意思。
對付這樣一個死腦筋的人,就連安吉麗娜都漸漸失去耐性起來。
又過了一段時間,安吉麗娜3度衝破了啞穴,但這一次她已不敢再輕易開口,一雙妙目鎖在了錢楓荷的側臉,她要在所剩不多的時間裡,看穿錢楓荷的弱點。前2次的失敗,已經讓她的信心有所動搖,如果再被錢楓荷封穴,安吉麗娜只怕自信心受到影響,這樣脫身的機會便會更小。
正在
她耐心觀察的時候,錢楓荷那臺筆記本電腦出了點故障,電腦屏幕忽然一暗,過了幾秒才重新亮了起來。
屏幕的亮暗切換,讓安吉麗娜的眼睛忽然一亮,她果斷啓脣吐聲,叫住了錢楓荷。而與前2次不同的是,向來出手迅捷的錢楓荷,這次竟只是緩緩擡頭看了過去,並沒有任何出手的意思。
安吉麗娜死死剋制着脣角的笑容,她知道她賭對了:“充滿東方魅力的女醫師,心思簡單而直率的華夏內功武者……哼,臨走之前,終於還是讓我找到了你的弱點。”
錢楓荷並未讀出她眼神背後的算計,她不但沒有出手再次封安吉麗娜的啞穴,反而站起身走到了牀邊。
讓錢楓荷沒有出手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安吉麗娜這次開口,只說了短短兩個字:“醫生。”
“你怎麼了?”站在牀邊的錢楓荷開口問道,一句懷疑的話都沒有。
“果然被我猜中了,心思越簡單的人,對某一樣事情就越執着。對這個叫錢楓荷的人來說,醫生天職就是她執着的領域,對於病人的關心,凌駕在了童兵的事情之上。”安吉麗娜那兇悍的急智,此刻就像一隻狼頭一般吞噬着錢楓荷的心裡防線,而她表面上則收斂了氣勢,略顯虛弱地回答道:“我的體質好像不正常。”
與軍人出身、又執行過許多反間諜行動的童兵不同,錢楓荷從沒有用氣機去剖析對方的習慣,她只是牢牢遵循着醫師的天性,再度問道:“具體哪裡不舒服?”
從她問出這句話起,童兵的叮嚀已經被錢楓荷徹底遺忘在了腦後。
安吉麗娜的兩條長腿並在一側摩挲了幾下:“我知道你們東方醫生很保守,我這種體質,說出來請你不要嘲笑我。”
這招欲揚先抑果然令錢楓荷入局更深,甚至讓她忘了安吉麗娜是西方血統,脫口便用古訓保證道:“醫者當以病患疾苦爲苦,怎可以之爲樂?”
也不知是五角情報局早就開設過文言文課程,還是進入豹組後安吉麗娜自修過華夏傳統文學,反正這句話她竟然聽懂了。安吉麗娜擺出一副略微安心的表情,吞吞吐吐交代道:“醫生,其實……我的身體比其他女人敏感很多,只要被異性碰到一點,就會馬上起反應,有時候根本不能控制。”
“觸覺性荷爾蒙過敏體質?”剛纔還滿口古諺的錢楓荷瞬間又迸出一個極爲現代化的醫學名詞。這種文風的驟變,即使連安吉麗娜都愣了片刻,不過錢楓荷完全不覺得違和,居然認真思索起來:“這種案例少之又少,程度也依個人情況千變萬化。原來你適才如此不檢,並非天性淫冶,若你所說屬實,倒是楓荷錯怪你了。”
大概錯愕了幾秒,安吉麗娜才從這種獨特說話方式中回過神,她假裝極爲迫切地跪坐起身:“這種體質一直影響了我很多年,普通的醫院我也不敢去,你能治得好嗎?”
“楓荷雖博覽醫書,但主攻的是骨科。
特殊體質多與遺傳學、內分泌有關,楓荷只怕不得要領。何況……”錢楓荷的翠瞳中終於生出了一絲警惕:“以你的品性,‘普通醫院不敢去’之說法,恕楓荷不敢苟同。”
“她比我想象中要警惕。”看到錢楓荷神色變化,安吉麗娜知道自己的動作有些太急了,剛剛跪坐起來的她,聞言做出一副失望的樣子,順勢又癱坐了下去,重新拉遠了兩人間的距離:“你是不是以爲我們白種人都很放_蕩,有了這種敏感體質,應該覺得自豪,根本不該有羞愧的感覺?”
“楓荷從不以偏概全。”
“其實你說的沒錯,身體敏感又不是我選擇的,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羞愧的地方。我剛說的‘普通醫院不敢去’,是因爲工作的原因。幹我們這行的,如果體檢信息外泄的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見錢楓荷安靜地聽着,安吉麗娜知道自己已經穩穩掌握了話語權。在自信心的陪襯下,她極爲突兀地一笑,側過頭問道:“其實,放_蕩的女人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心裡壓力都會被釋放掉。我的工作決定我每天生活在生死邊緣,至今爲止,被人用槍指着頭的次數數都數不清。如果不能經常和小夥子們享受刺激,我早就被一個個任務逼瘋了。你是學醫的,應該知道適當的牀上運動,對女人的身心都有好處。”
安吉麗娜吃準了錢楓荷對醫學方面的話題絕無抵抗力,所以一邊肆無忌憚地釋放着嫵媚的挑釁,一邊卻又加了一句醫學道理在話裡頭。錢楓荷果然受制,她表情雖然未變,眼神卻下意識避了開去,顯然是這方面話題諱莫如深,她藏在右手中的銀絲在筋脈中走了幾個來回,卻遲遲沒有發射出去。
“每次踩着敵人的屍體回到家裡,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我都會換上高跟鞋和一條式樣銀蕩的短裙,找一個熟悉的酒吧Happy一整晚。不過有時候任務需要,我們會整年整年無法回家,也不能和外界接觸。”安吉麗娜扭動着身子,像一條花蛇樣地“遊”到錢楓荷面前,輕輕吐息道:“這時候,就只能找同事幫忙了。”
“同事……”錢楓荷勉力維持着平穩的氣息。
“有時候不一定是同事,感覺對的話,敵人也可以。人在心理學上是有反叛一面的,越是和道德觀向違背的事情,做起來越能調動情緒。你是學醫的,這點我沒有說錯吧?錢醫生……”不知何時,安吉麗娜的嘴已經湊到了錢楓荷耳邊:“他應該已經和你說過我們第一次見面了吧?”
錢楓荷當然記得童兵提起過的那段“屍潮事件”,在童兵的所有話中,錢楓荷對這一段故事的印象是最深的。其一是因爲這件事,也是童兵再三囑咐不可外傳的;第二也是出於醫生的好奇心,錢楓荷天資過人,即便是細胞學也略有涉獵,她對“人爲何會變異成喪屍”一事,也頗爲上心。
記得在童兵的敘述中,他剛剛逃出小鎮,便被安吉麗娜的槍指住了後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