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裡,我應該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每當輾轉難眠想起喬椏時,陳帥總會這麼想。他並不瞭解女人,但唯獨在這句話的正確性上,陳帥有着絕對的信心。喬椏感激這他、照顧着他、幫襯着他,和他鬥嘴,不時還會開玩笑地打他兩下。
但這就是底線了。
當一個女人無法將自己託付給這個男人的時候,她便會停止在這一步。陳帥一直很清楚,那些夢中描繪出的浪漫想象,是不會發生在他和喬椏身上的。既然如此,就這麼維持打打鬧鬧的關係,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別樣的慰藉。
只要一直不將這層窗戶紙捅破,就能安心地陪在她的剪影旁吧?
但是……
“說漏嘴了,說漏嘴了,說漏嘴了,說漏嘴啦!我靠啊!”陳帥的牙齒像縫紉機一樣輕咬着舌尖,懊悔的腸子由青轉藍,再漲成了紫色。
作爲一個宅男,陳帥沒有體驗過愛情,卻看過不少愛情小說。一般來說,很多天資平平的男配角,只要安心待在備胎的位置上,至少還能保持和女神幾天見一次面;一旦這些配角人心不足,妄圖更進一步時,反而會徹底毀掉兩人間原本的情誼,變成那種連見面打招呼尷尬的關係。
他不敢擡頭去看喬椏,天鵝看着癩蛤蟆時,那種眼神一定很傷人。陳帥可以承受好幾顆子彈,但他沒有信心承受這種目光。閉上雙眼,體內的氣息代替視覺延展開去,陳帥眼前的地板漸漸被一片星空所代替,離自己最近的一顆星散發着溫暖而靈動的光芒。隨着對這片星空逐漸的瞭解,陳帥已經明白,這種光芒,正是一個人精神與氣息的綜合凝現。
代表喬椏的這顆星辰並未轉紅,意味着此刻她心中並沒有產生負面情緒,這讓陳帥略微安心不少。
這片氣機宇宙,陳帥已經用得越來越熟練,不但可以熟練掌控周遭一定範圍內的氣息分佈情況,現在竟還用到了窺探女人心上。
不過就在他沉浸在那顆星耀的光輝中時,現實中喬椏的聲音把他一把拉出了星空世界。
“油嘴滑舌,滑翻車了吧?”
“嗯?”
喬椏的聲音和想象中完全不同,陳帥不禁疑惑地擡頭,發現從她臉上讀不出尷尬或者厭惡,反倒有一種在談話中佔了上峰的愉悅感。
“那個,我……我就喜歡了你怎麼着吧?”這種似笑非笑的神色,突然讓陳帥心中的膽怯消散一空,他壯着膽子將心裡話一口氣丟了出來:“反正我也沒追你啊,我這是暗戀,最多就是暗戀被揭發了嘛!也不會變成明戀的,你不用覺得有什麼負擔的。”
“嗯,這還差不多。”
陳帥完全一頭霧水:“什麼?什麼差不多?”
“分數差不多。”喬椏揹着手笑道。
喬椏突如其來的笑容,讓陳帥那張大臉上只剩下了懵嗶兩個字。
“這怎麼回事?她怎麼這個反應?剛纔她不是還被我感動地渾身發抖嗎?怎麼現在一副諸葛亮高深莫測的感覺啊?女人太可怕了,我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糾結了半天,剛纔說漏了
嘴,我還以爲會讓她有負擔呢,難道完全都猜錯了?”陳帥愣愣地沉浸在那抹亦俏亦嬌的笑容中:“我就發呆了1分鐘不到的時間吧?這中間到底錯過了什麼?”
終於忍受不了各種不確定因素的折磨,陳帥硬着頭皮問道:“什麼分數啊?”
“作爲男人的分數啊。”帶着輕鬆的笑容,喬椏情緒的確與之前截然不同,彷彿想通了一間極大的事情。她眯着眼一指陳帥:“如果你剛纔有一點用人情做籌碼的意思,就會不及格哦。”
“哦,這個分數啊。”陳帥低頭笑了笑:“我也沒那麼蠢嘛,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你就算對我有好感,也是因爲我救了你的命,又不是喜歡我其他地方。說句玩笑話,在一起之後,難道我要天天替你挨刀挨槍才能維持感情?那還算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嗎?”
在聽這些話時,喬椏似笑非笑的表情始終沒有淡去過,陳帥話音剛落,她忽然大手一揮:“好了,閒話到此爲止!現在我需要你一封一封郵件解釋,尤其是你偷聽到的,樑義臻和樑昱生前的對話內容,都要原封不動的想起來告訴我。”
“唉?”在喬椏話鋒突變的影響下,陳帥不禁一愣。
喬椏伸指往他額頭親暱地一彈:“我現在還是專案組的成員,還是東海公安四分局的警員,手頭的案子沒處理完之前,你私底下不管說錯什麼話,我都不會計較的哦。”
自從剛纔說漏嘴後,陳帥的思維原本就猶如崖邊危客,隨時有摔個半死的危險。喬椏這一彈,好似推了他一把似的。陳帥的思維從萬米高空落地失敗,當場便進了死機狀態,從外表徵兆上看,那就是臉上的懵嗶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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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露易絲的電話後,童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賓館,然而下車看到大堂裡的情況時,他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
今天這個《臥底故事》劇組拍得是室內戲,不需要全體出動,除了裝病的露易絲·甜之外,理論上還有不少演職人員都留在賓館。童兵一進賓館前臺,便發現幾個羣演和場記正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臉上表情都精彩的很。
一見童兵,有幾個一臉幸災樂禍的女羣演頓時散了開去,有個年輕的場記留在原地,滿臉焦急地看着童兵,一副像上前說話,卻又顧慮重重不敢開口的樣子。
童兵見狀主動上前問道:“我接到電話,有外人來找露易絲和她經紀人,你看見這些人了嗎?”
“您是露易絲小姐的保鏢吧?”見童兵主動搭話,那場記立馬一指門外:“來了好幾個穿黑西裝的,說他們是影視公司的,可我一看就不像,袖口裡的紋身都露出來了,這算哪門子的影視公司啊?”
他口中的情況與預料中差不多,這會兒找上門來的,多半是東臨會中鷹巢那股勢力的人。
鷹巢是由號稱“冷血十三鷹”的一幫人組成,“紅鷹”蔣奇只是其中一個角色。蔣奇昨晚捲入了樑家和陳帥的事件,又藉機逞兇調戲露易絲,結果被童兵當場插斷氣管,被後續趕來的警方當作“黑幫火併犧牲者”處理了。童兵沒想到這些東臨會的黑道反應這麼快,今天中午便查
到了露易絲的落腳處,而且還敢公然找上這位國際影星的麻煩。
剛做完護理的肌肉有意無意地釋放着精力,童兵鐵拳一攥,問清了沒有人報過警後,便向電梯走去。
那個年輕場記連忙叫住他道:“童先生,他們可有十幾個人,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
另一個打扮妖豔的女羣演立即酸溜溜地道:“報什麼警?她自己耍大牌延誤拍攝進度,還不許公司派人來處理了?明明喝酒喝通宵,還騙人說身體不舒服,也不知道是誰慣出來的。”
女人的話中透着濃濃嫉意,說完還瞟了童兵一眼。
那場記顯然是個愛操心的:“可是萬一露易絲小姐有什麼事情,咱們這戲還怎麼拍啊?”
“怎麼拍?好看的女人還怕找不着?你當你的露易絲是太陽啊?全地球都要圍着她轉?看你這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樣子。”
“你!”
“行了!”童兵一聲低喝,雖然聲音並不大,卻自有一股渾厚的力量。爭執的雙方只覺得氣息一滯,吵鬧聲自然立刻被壓制了下來。見狀,童兵回頭對那場記道:“我上去看看,你們先不要報警。”
“真不用報警?”
看着這個愛操心的年輕人,童兵認真地點了點頭:“事情鬧大對露易絲小姐沒什麼好處,我自己處理就可以。”
說完他立刻走進了電梯,按下了露易絲所住樓層的電鈕。
在見到安吉麗娜之後,童兵確認了一件事情,那些進行造功實驗的實驗者、還有現在涉嫌器官_交易的樑家,在這位女間諜的幫助下,被聯繫在了同一條線索上——七宗罪。
說起七宗罪,在華夏可算是人人皆知。華夏收視率最高的新聞節目——首都新聞——每個月至少都要報道1、2條有關七宗罪的消息。不是今天在非洲煽動反對派推翻政府;就是明天在米國弄了個自爆式襲擊。不少華夏人都會有這樣一個概念:現在國內外基本都是一片和平,而七宗罪就是全世界唯一的恐怖組織。
事實上這種想法已經很接近現實了。
華夏軍方之所以同意成立龍組這支新部隊,主要就是爲了應對在新時代裡,越來越多的國外軍事任務。隨着國家越來越富強,和西方發達國家的外交關係,其份量在國家政治中的比重逐日增加着。相應的,聯合反恐或者跨國通緝之類的合作項目,也逐漸成爲了華夏軍警新的挑戰。當初魯昌軍區軍長連國騰順應時代,率先提出了“龍組”的概念,而這支特種部隊成立之後,在國外執行任務的情況也比較多。
所以,要是算交情的話,童兵和“七宗罪”早就是老朋友了。在確定豪傑夜總會那晚的神父和七宗罪有關後,當晚試圖“滅口”的東海武警特戰隊二隊隊長鄭南壽,便也有了“罪徒”的嫌疑。
一個武警特戰隊的分隊長竟然和國際恐怖組織有關,那麼他的部下里有多少人也是罪徒?市裡的各位領導們,又能不能保證“立場堅定”呢?
這便是童兵堅決拒絕有人報警的原因,在諸多無法證實的懷疑面前,他對東海警方的信任程度已經跌到了最低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