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坤叔發出難以接受的冷笑:“核彈是吧?官兒大是吧?好!我踏嗎喜歡挑官兒大的砍!”
將軍的菸斗再度亮起火光:“那你的意思是,童兵是首都派過來的?哼!兔死狗烹!”
“恰恰相反,完全不是。”老A回答地很快,似乎在極力避免刺激到這位老將的耐性:“我在來這裡之前,剛和首都張秘書長見過面。確定了明年在東海和魯昌,還有兩個房地產,一個製藥方面的大項目要我們東臨會來做。這些項目都出具了華國的國家批文。所以童兵與我們敵對,絕不可能是首都的意思。”
“沒錯。”楊二陰惻惻一笑:“首都那羣人,最要的就是面子。今年放話要我們東臨做事,明年就滅了我們?哈!除非集體吃錯了藥,否則那邊沒人敢做這種自打耳光的事情。”
“老A啊,我們幾個人裡,你的墨水最多,腦筋最好。”大鬼東的話音透出疲態:“我老了,想不了太多事情,把你的結論告訴我。”
老A難得地沉默了片刻:“會長,我得出的結論很荒誕。”
“再荒誕,總比一無所知好。”大鬼東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他只是用眼神無聲地催促着老A開口。
“不是童兵要對付我們,是我們惹了他。”
包括站在會議室裡的幾個紅棍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坤叔更是再次不顧大鬼東在場,猛力地拍打着桌子,不知向誰開着罵,連方言俚語都生冷不忌。
只有小馬露出一個血淋淋的慘笑,因爲他很肯定,這個常年待在國外的老人,得出了正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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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裡還是有不少高人的,的確是東臨會先惹了童兵。”小馬儘量低下頭,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眼神或者表情:“但是,看出來也沒用,他太可怕了,比會長可怕太多了。”
他下意識的擡起頭來,卻感覺整個會議室的目光,不知何時已經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雙眉極速凝結出了汗珠,而喉頭的一口唾液也彷彿被蛛絲吊住,想咽卻咽不下去。
“是老A!是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我身上!”小馬不可抑止地顫抖起來:“爲什麼?難道這時候還要追究我沒有保護好太子的責任嗎?是要犧牲我,來重振東臨會的士氣嗎?該死!”
老A微笑地望着馬小明,他的眼神彷彿包含着無數個暗示和試探,卻更像是單純地看着你笑一下罷了。
就在這種眼神折磨得馬小明渾身緊繃的時候,老A再度開口道:“這個童兵去年回到東海,短短一年多時間,他周圍就聚攏了一股可怕的勢力。東海警察局的特警隊長劉家龍、禾貿投資集團的CEO謹節軒、東南醫藥大學校長鬍得翼、還有最近踏嗎紅到美國的大明星露易絲·甜。他們原先在業內都只能算是二、三線角色,可是在認識童兵之後,他們中的每個人,現在都成了東海家喻戶曉的名字,也成了業內的一流角色。”
老A的慢慢走向王小明,他的語調帶着奇特的韻律:
“相反,這一年裡,我們東臨會三分之二的生意,都被童兵一手搗毀。每一個與童兵爲敵的人,全部都非死即殘,下場極爲悲慘。但只有一個人例外。”老A優雅地放下手機,對小馬露出饒有興致的神情:“馬小明先生,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在童兵手下死裡逃生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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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致風情的會議室很快變成了簡陋單間,小明忍痛睜開青紫的雙眼,迎接他視線的,是兩盞聚光燈。
明明是黑道,卻這麼熟悉警方的審訊方式麼?眯着眼抗拒着強光的進一步入侵,雙眼卻沒有多少流淚感覺,對馬小明來說,折磨已經成爲了一種常態。他甚至覺得,被那個洋鬼子一槍爆頭,或許也是個不錯的Good_Ending?
被老A當衆說出自己與童軍之間一年前就認識之後,馬小明就帶上了一副電擊手銬,山魈在他的右膝蓋上補了一腳,現在並不會感覺到疼,只是沒辦法在站起來。
馬小明已經在這把椅子上癱坐着,早已忘了時間。
“Turn_it_off.”
不知過了多久,聚光燈滅了。老A拖着一張椅子,坐在了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
“不用裝比,想問什麼,直接來吧。”嘴角滴答着不知是唾液還是血液的粘稠絲狀物,小馬竟然對老A露出一個血淋淋的笑容。
老A似乎也笑了笑,然後他打了個響指:“Get_him_free.”
他身後的年輕人猶豫道:“Boss...”
“I_said,get_him_free!”老A的語調加重了一分。
雙腕很快就感覺到一陣痠麻,有人解開了小馬的手銬。長時間的固定,讓他雙臂失去了掙扎的知覺。
老A的眼中沒有嘲笑、沒有殘忍、沒有同情,那是一種難以捉摸的神色:“你並不是一個硬漢,馬小明先生。”
小馬沒有回答,因爲這不是一個問題。
“你沒有學過任何格鬥、軍事技能,甚至連健身習慣都沒有。”老A翻看着手機屏幕,精簡又準確地複述着馬小明的人生:“……體重,近一年來降到了100斤以下。總的來說,很有趣,非常有趣。”
“有趣什麼?”小馬忍不住問道。
老A並沒有正面回答:“你知不知道你很弱小?”
小馬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從不反駁。論武力,求學時體育成績都不及格的他,恐怕連東臨會底層的混混都打不過;論家境,苦出身的他直到二十歲,才捨得坐一次出租車;論見識,在輟學和啃老的兩個光環下,他只配得上“見識貧瘠”四字;論腦子……落到今天這個下場,自己算是有腦子的人嗎?
馬小明忽然笑了,噴着血沫直至放聲狂笑,連笑與哭的界限都不再分得清。他不止一次這樣笑過,每一次被童軍踩在腳下卻又苟且偷生時,他都是這樣笑過來的。
老A卻用一個嚴厲的眼神阻止了靠近過來的黑衣人,在老A的計算裡,眼前這個特殊的年輕人狂笑了三分二十七秒;但對馬小明來說,他又度過了一段無法用時間度量的折磨。
笑聲變得嘶啞,然後變成劇咳。馬小明整個人佝僂在椅子上,彷彿冬夜裡快凍死的老鼠。
老A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另一個角度來講,你很強大,甚至連會長不能比得過你。”
小馬雙手捂着臉,聲音從他的指縫裡傳出,悶悶的:“大佬,你這樣的大人物,應該沒什麼興趣玩我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過了。沒有人得罪童兵之後還活着,只有你。”他忽然站起身,窗外不知名的光源在老A黑色的西裝上印下了
詭異的亮斑,他褶皺的皮膚被刷上了一層幽藍。“就在剛纔,我設在北米的黑客小隊破解了華國的防火牆,他們搶出了兩個數據包的資料……裡面是童軍先生的資料。”
“你查到他了。”
“是的,想知道結果嗎?”
小馬整個人毫無生氣地靠着椅子:“……不想。”
老A似乎毫不感到意外:“我的問法不對,應該說,想知道我對童軍先生的看法嗎?”
“想。”這次他坐直了身體。
“答案不會讓人太滿意的。”老A臉上說不出是笑或其他表情,常年的沉穩與淡然,令他的臉已經不懂如何應對這麼劇烈的心緒:“我在害怕。”
小馬再一次癱軟下去:“看來,連東臨會也拿他沒辦法。”
在馬小明近乎呢喃的氣聲中,老A打了個響指,整個人似乎在瞬間恢復了那種紳士般的優雅:“好吧,讓我們重新把話題回到你身上,馬小明先生。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你究竟有什麼底牌,讓童軍這麼可怕的人,都會反覆放過你?”
“我和他的底,你都已經翻遍了,難道你還查不出來嗎?”小馬試着冷笑,卻最終只是昏昏沉沉,幾乎是呢喃着開口回答。
“你們之間的歷史很複雜,交集的確不少,每一個因素都需要時間來分析。東臨會沒有多少時間了,我要一條精確的線索。”老A雙手握緊馬小明的肩膀,試圖阻止他昏睡過去:“告訴我童軍不殺你的真正原因!告訴我你就能活下去!”
看着老A突兀地變化,瀕臨昏迷邊緣的馬小明,幾乎想再笑一次。
你想拿着我的免死金牌,去挑戰那個叫做童軍的死神嗎?
呵呵,原來你也會怕,而且這麼怕死。
果然,到頭來,你們沒有一個人狠得過童軍。
踏嗎的,疼死了……這該死的世界,爲什麼讓我這麼疼呢?
爲什麼我的人生裡會有這樣一個魔鬼?
爲什……麼……
審訊室的門開了。
大鬼東站在門口,似乎已經站了很久。
老A原本優雅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或許這和歲月並無關係。出門的第一口空氣,他長長地、貪婪地吸着,良久纔對大鬼東說到:“我的猜測沒錯,這個世界上他最想殺的人就是童軍。”
“看來你已經問出童軍放過他的理由了。”
“因爲一個人。”
“誰?”
“孟筱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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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多前,華夏東海直轄市,郊區高速公路上,一輛大巴正行駛在滾燙的路面上。
“孟筱翎這隻懶喵,好像正好在我下車的那個地方工作吧?”車子的最後一排,一個帶着墨鏡,穿着普通的青年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坐着。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這種舊式的客車座位對他來說,實在有點小。
不過青年的臉上卻掛着一絲笑意,這可能是他近半年來的第一次笑容:“當初答應過天天給你買早飯的,現在我已經失約8年了。這次回來,要不要見她呢……沒那麼巧吧,整個車站這麼大……不……就算我刻意避開,恐怕還是會見到的。希望我身上的麻煩,不要連累到她身上。”
年輕人的墨鏡上,閃過一絲幽蘭的光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