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鎖門是爲了防俺?”被沈小鳳的話,噎的面紅耳赤的楊豔霞,聽出對方的話中有話。亦不肯示弱示的質問道。
“哎喲喂!這防誰呀,誰自己應該知道的吧?這話兒可是你自己說的,俺可沒說!有些人啊,不怕不明白,就怕揣着明白裝不明白!。。。。。。”認定對方是在故意裝傻的沈小鳳,早就又氣的肚子鼓鼓的。嘴上的功夫,一向不一般的她,毫不客氣地一語雙關着。
“二姐,隨你老人家怎麼說,俺今兒,不想跟你爭吵!咱大哥病的正厲害,俺明白你們大家心情都不好!今天這事兒,就算你們是直接針對俺的,俺也先全都把它忍下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一切的一切,都等咱大哥和二哥回來,俺再回來向他們討個說道!。。。。。。老四你留下來陪你一個孃的孩吧!俺這‘外人’,先去俺閨女家住兩天,省得在這兒礙着什麼人的眼!待大哥出院了,俺再回來。。。。。。”已深深清楚,所有矛頭皆是針對自己的楊豔霞,更清楚自己跟二姐沈小鳳,是有理也說不清的。不想做無謂吵鬧的她,雖表面擺了個大度的姿態,話語中,卻沒少了夾槍帶棒地,橫掃着一大片。
“現在這個世道啊,只怕是做了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了!因爲呀,那些做了虧心事的,本身就是個難纏的鬼喲!。。。。。。”斜靠着小倉房的沈小鳳,瞅着欲出家門的楊豔霞,一百個不服地,句句帶刺回擊着。
從未想過自己的大哥住院之後,家裡竟會上演這麼一出的沈安貴,面對眼前的一幕,真真是無言了。
望着媳婦走出了家門的他,本想向二姐和三哥問個究竟,可擡眼看了看他們那冷寞的面孔,無奈地將到了嘴邊的話,又重新咽回了肚子裡。狠狠嘆了口氣的他,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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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今天咱大哥也算是康復出院了;咱全家大小,也全都到齊了!這會兒呢,咱們全家是酒也喝好了,飯也吃飽了!是不是也該輪到俺,請教您個問題了吧?。。。。。。”沈金貴出院回到家的當晚,雖依然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卻已貌合神離的一家人,勉勉強強地吃完了這頓飯。下午做飯的時候,就已同指指點點着自己,時時竊笑着的五弟媳兒,差點口角起來的楊豔霞,未待衆人放下飯碗,便開了腔。
“問吧!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回家就已聽小鳳提起過,對方要找自己理論的沈銀貴,嘴角微微一翹,不屑地應着。
“小倉房的門,你爲什麼上鎖?那裡面的東西,是不是也有俺兩口子的一份?你憑什麼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全都給鎖了起來?你拿着鑰匙不在家,是打算,讓俺們這些在家的,喝西北風嗎?”下午在廚房,又遭到沈小鳳與章蓮心聯手奚落的楊豔霞,若不是被懂事的薛麗影和文妮給好言勸說安撫住,只怕早就同她們對打起來了。此刻的她,已將那積壓滿腹的憤怒,如機關槍般,一股腦地射向了沈銀貴。
本以爲對方會有所愧疚的沈銀貴,沒想到其竟是以一種無辜、興師的態度,連連向自己發起着進攻。料事有些偏差的他,一時倒有些應對不及。但沈銀貴必竟是沈銀貴,學識過人,走南闖北的他,又豈肯怯於一個無識的村婦?且還是一個先有愧於老沈家的村婦!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的他,亦不再顧及四弟的感受,當着滿屋子親人,慢條斯理地答對着:“鎖門,是爲了維護全家的利益不受損害!沒錯,裡面的東西是有老四的一份,俺憑着爲弟弟着想的一顆良心,是良心給俺的權利鎖門!俺不在家,堂屋裡依然有米有面、有菜有鍋,足夠在家者吃用,任何人都不用去喝什麼西北風!”他一字一句地說。
“就是就是,二大伯,您做的太對了!人家都說了:這外賊好看,家賊難防!哼!”一直以一幅看笑話的姿態,坐在飯桌前沒動地兒的沈國駒,聽完二大伯的一番答對之後,立刻興災樂禍地接了一句。
“國駒,誰是外賊?誰又是家賊?怎麼俺看這裡裡外外的架式,都象是衝着四伯來的呢?。。。。。。”沈銀貴那滴水不露的答對和影射;沈國駒那直言不諱的喝彩叫好,把個早就聽出味來的沈安貴,再也無法沉默下去了。眉頭早就皺成一個疙瘩的他,語氣低沉地質問着,已二十有餘的侄子。
“四哥,這話你不該問俺家國駒!誰是家賊,你逼問俺家國駒,可是找錯了對象了!他一個孩子家家的,又哪裡會知道呢?!。。。。。。”見自己的兒子被沈安貴質問的啞口無言,護犢子的章蓮心,立刻替自己的兒子出着頭。
“老四,誰是家賊?這個問題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咱家到底誰是家賊呢?啊?誰是家賊呀?”已離開飯桌與小侄女寶婷玩起了翻繩的沈小鳳,拿眼翻看向了楊豔霞,故意嚷嚷着。
“行,行,行,你們老沈家的人,一個個可是真行!不就是想齊打夥的,污陷俺是個家賊嗎?好啊,那俺就讓你們好好看看,讓你們看看俺這個家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是不是就這麼任由着你們欺負?!”‘咣噹’‘咣噹’。。。。。。被沈銀貴一通不卑不亢的答對,連同衆人那七嘴八舌的擠兌,噎的半天沒接上話來的楊豔霞,面對二姐沈小鳳那不陰不陽的腔調,真真是肺都要炸了。再也坐不住的她,如瘋了般的叫嚷着,衝出了房門。隨着“咣噹、咣噹”的兩聲巨響,小倉房那被緊緊鎖着的門兒,已在其那憤怒的鐵鍬下,碎成了數片兒,飛落在了院子裡。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呀?就不能等俺斷了這口氣,再鬧騰嗎?老天爺,這家反燎亂的日子,你讓俺還活着幹什麼呀?。。。。。。”昏昏沉沉地縮在牀上的沈金貴,因氣喘無力,一直強忍着大家的爭吵。然,他的寬容和忍耐,卻並未讓任何人有所收斂,反而越演越烈的事態,竟上升到了砸窗劈門的地步。傷心着一家人,眼看就要四分五裂的他,手按着疼痛的刀口處,聲嘶力竭地痛斥着,那幅心碎的傷悲,實在上痛煞人。
“你們一個個都給俺滾出去!俺大伯剛從死裡奪回這半口氣,你們就這麼忍心,再把他給活活氣死嗎?啊?。。。。。。”一直陪在大伯身邊的沈忠駒,終於忍無可忍了。望着大伯那面帶絕望的悽楚慘狀,兩眼都幾乎要噴出火來的他,用力將水杯摔到了地上,不再顧及分寸地,怒吼道。
聞聽着兒子喝斥的沈安貴,兩眼已滑出了淚水。沒再言語半句的他,出門扯住還立在院子裡,委屈地大嚷大叫着的楊豔霞,頭也不回地,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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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鳳呢?俺怎麼也沒有看到小鳳呢?”瞭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沈七鳳,又心疼自己病中的哥哥,又生氣自己那不懂事的弟弟妹妹。沉默了半天的她,才又輕聲問道。
“她昨晚隨着蓮心回北嶺了。聽老三說,她晚上一直都住在老五家。唉!小鳳那張嘴啊,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咱這個家呀,真得是一幅散攤子的節奏了。。。。。。”從沒感到活的如此無奈的沈金貴,有氣無力地嘆息道。
“不會的大哥!不是還有俺嘛,俺一定不會讓咱這個家散的!再說了,大家也都只是誤信了外人的挑撥。。。。。。妹妹覺的,只要把這事兒給說開了,肯定就都會好的!一會兒,俺就讓俊輝先把小鳳從老五那接回來,俺姐倆好好聊聊。咱這二妹,這好不容易把身體養好了,心性兒,卻反倒變得越來越怪,變得不讓人喜歡了!這個死丫頭,看回頭俺怎麼教訓她!”輕輕給哥哥掖了掖被子的沈七鳳,已開始小心地爲哥哥換着那些沾上了牛奶、水漬的毛巾和衣物。手上不停忙活着的她,語氣和緩地,寬慰着自己那愁眉不展的哥哥。
“小鳳她打小,也沒過一天好日子!爲了咱這個家,早早的就被娘給了韓家。。。。。。唉!可就是這不管不顧的嘴太厲害。回頭,你好好跟她說說道理就是了,可別訓她太狠了!她也是一把年紀,要當奶奶的人了!。。。。。。”同沈七鳳談起小妹妹的沈金貴,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那個扎着個朝天小發辮,總是怯生生躲在母親身後的小不點。心生疼惜的他,立刻對如今這個讓自己喜不得、惱不得的小妹,又多出了幾分心軟。擔心氣頭上的大妹妹,會對其責備過重的他,忙婉轉地爲其求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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