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我和寧皓然的關係陷入了一種很微妙的狀態,就像是我們之間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就差誰的一句話把它挑開。但是誰也不願意做那個人。我們依舊每天聊這天,我倆都喜歡聽歌,他有一個固定的偶像——張傑。他每天都會給我發一堆張傑的歌名,然後我就說不清楚我喜歡的是誰了,什麼好聽聽什麼,我對自己的這一缺點的評價就是——隨性。沒錯!我就是一個隨性的人。我也開始跟着他聽張傑的歌,那時候我有一個小小的MP3,是我前一個初一的時候,成績進步我媽給買的。學校不讓帶手機,所以我們沒有別的消遣,就是每天窩在被子裡聽歌,從醒着聽到睡着,從睡着聽到醒過來。那時候充電都是個問題,我們只能趁着去看病的空當和生活老師搞好關係,以好在她那充電。
以前誤打誤撞的聽過張傑的一首歌,叫《讓你依靠》。說實在的,我那時候沒覺得他的歌有多好聽,只是本着愛屋及烏的態度去聽,才發現他的歌是真的不錯。我跟他推薦《讓你依靠》把我的MP3都換成張傑的歌,那時候跟他說《讓你依靠》純粹是隨口一說,這首歌后來卻變得不一般。我和寧皓然依然每天不着邊際的聊天,他也同樣和劉貝貝和白心彤和任何女生如此。這從她們每天帶着發嗲的聲音聊的八卦裡聽得出來。他每天都聽《讓你依靠》,我卻聽着列表裡面一百多首歌的隨機。我想,或許有些事情,是一開始就註定了的。他跟我說“你把聊天窗口放大一下。”我不明所以,但還是打算照做,可就在我把聊天窗口放大的前一秒,窗口裡彈出來一張圖片,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人臉。
我在我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敲起鍵盤。用空格把那張圖片頂到了上面,他看我這樣樂壞了,哈哈的笑個沒完。“傻逼!嚇死我了。”“活該!”我決定不跟他一般計較,畢竟他這樣我也慣了。他特別愛鬧,簽名檔裡總是說着自己多無聊。我看他還在聽《讓你依靠》,我就問他“你怎麼老是聽那首歌啊,有那麼好聽嗎?”他說“因爲是你推薦的啊。”我怔楞了一下,只回過去三個點,我當時的感覺就是恨不得把自己拆吃入腹,他這明顯是在暗示啊!回過去三個點是想讓他說什麼!
他可能是尷尬了,好一會兒都沒再回復過來什麼。我突然想和他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躊躇了半天,我問他“你有喜歡的人嗎?”他這才終於活了過來,他說“你猜。”“劉貝貝?”“不是。”“白心彤?”“不是。”他說“你怎麼會這麼覺得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難道要我告訴他說,是因爲他整天都跟她們鬧嗎?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我吃醋了嗎!?他又跟我重複了一遍“讓你依靠很好聽。”我沒聽懂。好吧,或許是裝沒聽懂。我沒再讓這個話題進行下去,因爲我真的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就告白了,我倆又開始聊一些有的沒的,直到該睡覺的時間。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文曲順着大馬路慢悠悠往學校走。剛剛立秋的天氣給天空增添了一些乾燥以及一些寒冷的風。我們卻能在所有人都縮着脖子不想出門的時候穿梭在寬闊的野地裡。我們迎着冷風,任他們灌進我們的脖子裡,袖口裡,還有捲起的褲管。
進了教室,劉貝貝和他們又在談論着八卦。她見我進來,立馬朝我走過來坐到我桌子上。她喋喋不休的跟我講着她跟寧皓然。總之一句話,寧皓然跟我的聊天記錄幾乎完全和她的重合了,除了那首《讓你依靠》他也跟她們說過他無聊,也給她們發過恐怖圖片,也因爲她們的反應被逗得哈哈大笑。我的心裡某一處地方突然坍塌了,那是我建造了許久的夢,我突然就聽不下去她說的那些了,她的嘴臉讓我覺得噁心。我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她看我聽不下去也就不再說了,轉身回她那了。
寧皓然依舊和平時一樣,和這個鬧完和那個鬧,我只是靜靜地看着。我倆之間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打賭了,我們用各種事情打賭,用成績,用各種各種打賭。我還記得那次我倆打賭,我說他上不了四十分,他說我上不了九十分。這個賭定了我就後悔了,這差異未免太大了點。雖然他平時沒寫過作業也沒怎麼聽過課,但成績絕對差不到哪裡去。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
果不其然的,他每一科都在七十分以上,不過那次考試我也挺爭氣的,都上九十分了。我特別神氣地走上講臺拿卷子,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他只在下邊看着我默默蹦出一句“這麼牛逼啊!”不過好在我們的賭注都沒有實現過,不然我就真的慘了。
他就像是一塊吸鐵石,好多鐵塊把他圍在最中間。而我這個後來的,只能趴在最外圍看着他和別人相互吸引。
週六日假的時候,那些女生就打着無聊的幌子跑到他家附近求偶遇。甚至直接趴在他家門口偷窺去了。週一開學那些女生就發了瘋似的炫耀開了。
又是一個星期天,我窩在文曲家沙發裡扮老佛爺,還一邊跟寧皓然聊天。他好像永遠都很閒,每分鐘都有時間。他問我在哪,我說在文曲家啊。他的登錄就變成了手機在線,他說我去找你啊。我沒信他,他這麼騙我不是一次兩次了,真當我傻啊。我說你別鬧,可是他沒再回復了。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鍾,他給我發過來消息“你在哪?”我回復他說“文曲家啊。”他就回了我一句“出來。”我朝天吼了一句“臥槽!?”然後蹬上鞋一溜煙跑出去了。
烈日炎炎下的柏油馬路延伸到了天邊,我確定我沒看到一絲可以稱之爲人的東西。接着我手上的手機“嗡”的震動了一下,我就看見屏幕上幾乎能把我氣暈過去的四個字。“逗你玩呢。”草!!文曲從後邊跟了上來,一臉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你沒事吧,咋咋呼呼跟個神經病似的。”“寧皓然就是個傻逼!”我轉身往屋裡走,可我本應該怒不可遏的臉爲何笑的如此開森!?
“嘿!我跟你說件事啊。”他突然又正經起來,“說吧。”“我喜歡的人,姓李。”“啥?”李?這個姓怎麼那麼耳熟呢,我問文曲說“咱們班有姓李的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你有病吧!李桐,你自己不就姓李嗎!”我這才反應過來,不過這死孩子嘴裡沒一句實話,我還是不能輕信他。
“李啥?”“你猜猜,名字是兩個字。第二個字是木字旁。”這事實就已經亮堂堂擺在面前了,可我就是不敢相信他說的是我,或者是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李歡?”我胡亂瞎掰了個名字,“李歡是誰?不是她。”我沒回復,是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了。他又接着跟我說“我喜歡的人。。。”“是你!”
我徹底要瘋了,我從沙發上跳到地上,又從地上跳回到沙發上。文曲就在旁邊看着我發完瘋,然後一臉鄙夷的撿起被我碰到地上的抱枕。“你怎麼比懷了孕還激動。”“我就是懷孕了,你的!”我一邊蹦躂着還不忘和她貧。“寧皓然跟我表白了!”文曲也騰地一下站起來,倆眼幾乎要瞪出來一般。“他怎麼跟你表白了!?”“不是,你這意思是覺得我配不上他還是咋地?!”“不是不是,他怎麼就跟你表白了呢!?”文曲重重坐在沙發上,捂着肚子就笑開了。我張牙舞爪的撲過去和她鬧成了一團。最後是在鬧不動笑不動癱在沙發上,我纔想起來還沒回復他。我趕緊從沙發上抓起手機,準備去勉強的答應他。結果一打開聊天窗口,就看見他剛剛好發過來的“我逗你玩的。”
我就感覺真像某些小說裡面寫的那樣,心頓時冷下了幾度。見我突然安靜下來,文曲喘着氣扶着我的肩膀坐起來,然後湊到了我跟前。“草!!真他媽傻逼!”我沒說啥,回了寧皓然一個“呵呵”就把手機關了,這感覺真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