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妞,給你花錢我一點都不心疼,這女人哪,對自己下手就得狠一點,更何況,這些衣服原價要兩千多塊,可經過我的一番廝殺,一千二拿下的好伐!”林歌看了一眼江若彤,見她臉上並未有喜色,豪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若妞,咱倆是十幾年的朋友了,你不會這點小錢還跟我客氣吧,告訴你,這些衣服可不是白送的,等哪天你發達了,你要送我更好的。”
江若彤看着林歌,她何等幸運,十幾年來,有林歌這樣的朋友陪伴着。
雖然經歷了與霍子安的感情變故,但她始終對自己不離不棄。
“走吧,再晚就沒車了。”江若彤道。
到了樓下,林歌忽然發現要是沒帶,只能打車回公司去拿備用鑰匙。
江若彤便坐在樓前的小花園裡等她。
孟寒琛過來時,就看見江若彤一個人坐在石凳上,看着購物袋發呆。
“相親失敗了,也不至於這麼沮喪吧。”
江若彤回過神,擡頭一看,“你是專程過來笑話我的,還是來炫耀你的詭計成功了?”
與他見面的次數多了,倒也不覺得像最初那麼恐懼和不好意思了。
她的語氣帶着微微的挑釁和不滿,孟寒琛笑了兩聲,坐在她身邊的石凳上,“江若彤,我看你真是飢不擇食了,那種貨色你也要?”
江若彤忽而一聲冷笑,“其實找誰都一樣,都是過一輩子,與其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不如找個能夠踏踏實實過日子的老實人,最起碼,他會真心疼你……”
孟寒琛的笑意不達眼底,“老實人?你怎麼知道他是個老實人?呵,也難怪,就那副尊容,想不老實都不行!”
“你是故意來和我鬥嘴的麼?”
他的眼眸閃過一抹精光,“江若彤,其實你要是能找到一個好人,我也不攔着,不過今天白天那位,嘖嘖嘖……”男人搖了搖頭,“真是不怎麼樣!”
果然,她沒猜錯,他是故意和自己找不自在。
“你說真的?”
她真懷疑,對她一直耿耿於懷的孟寒琛會輕易的成全自己和別的男人。
男人薄脣輕輕一挑,眼神諱莫如深,看着像,卻又不象。
“其實,不管是孟良晟還是冷辰希,都不如我!真的,江若彤,如果你再想找個像我這樣的男人,真的太難了。”
江若彤深吸一口氣,完全聽不下去了。
把購物袋一個一個拎起來,江若彤起身就走,可沒走幾步,就聽見男人在後頭高聲說,“江若彤,其實你何必相親那麼麻煩呢,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麼?”
江若彤腳下一頓,慢慢轉身,看着孟寒琛的眼眸平靜至極。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孟寒琛,我不希望再和你有瓜葛,你走吧,以後不要來糾纏我!”
“過去就是過去了……哼,你說的可真輕鬆,可是,有些事在你那是過去了,可在我這兒,根本過不去!”
他慢悠悠的擡起眼睛,眸上陡然蒙上一層悽然,眼底卻有點點波光在微微閃動。
那些她以爲的過去,在他的腦海裡,都不曾過去。
他也奇怪,時隔兩年,那些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些容易讓人疏忽的細節和生活瑣事,他竟然都記得一清二楚。
特別是在她出現以後,就像電影畫面一樣,越來越清晰。
如今,他的生活中,江若彤似乎充斥在每個角落,有時候他在沙發上坐着,竟會看到她挺着肚子坐在自己對面,一邊撫摩着腹/部,一邊問他:謙謙,你說這個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長的想你還是像我……
可當他剛要作答時,那些影像卻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男人大步向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江若彤,你當初說走就走,如今回來了,日子過的舒舒服服,憑什麼?你憑什麼置身事外?你憑什麼可以心安理得的過日子?你知道當初你和我提出分手時,我是怎麼過來的?”
他的力道極大,江若彤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掐碎了,可是與他眼裡的痛苦比起來,這點痛,又不算什麼。
“當初你留下一封信,說走就走,連一點餘地都沒給我留!我發了瘋想衝出去找你,卻被紹玖那羣混蛋趁機在我胸口紮了一刀,差點要樂我的命!我快死的時候你知道我想的是什麼?是你!都他媽使你!你呢!你去幹嘛了?你在誰身邊?我是想着你我才能活過來!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會和孟良晟那個混蛋在一起,我他媽寧可死過去!”
江若彤低着頭沒說話,這一次,她沒有像前幾次那樣流淚。
她知道,此時此刻,她不該心軟!
她的眼淚只會讓他產生錯覺和誤會!
她要他,徹底離開!
即便是帶着恨,帶着怨,也要他徹底離開!
她微微揚起下巴,驕傲的眼神泄露出一種藐視的意味,“孟寒琛,你是想讓我爲你感動,還是想讓我和你重新開始?都不可能了!實話告訴你吧,今天那個男人是和林歌相親的,可林歌臨陣退縮,就把我推過去,我……我已經答應了冷辰希的求婚!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男人的眼光倏然睜大,抓着她手腕的大掌因爲吃驚而微微放鬆,“你說什麼?你和冷辰希,要結婚?”
江若彤只覺得後背開始冒冷汗,她後退了一步,輕輕的道,“是,我就要和冷辰希結婚了,不日就會把請帖送到府上,還請你到時候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孟寒琛就那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眼珠一錯不錯,半眯的雙眸猶如利劍,死死的盯在她身上。
她被他看的渾身難受,其實,她心裡又說不出的苦,可她卻無法說出半個字,她想告訴他自己所有的委屈和苦難,可她卻更加清楚,她鬥不過孟良晟,而此時的孟寒琛,也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她選擇逃避,選擇傷害,選擇她最不想選擇的路走下去。
她在監獄的那一年來,每夜都會做噩夢,那一段不堪又艱難的歲月過去之後,她便沒有什麼不可忍耐的了。
如今孟寒琛對她的爲難,她全然不在乎,心裡的苦,她也會在心裡慢慢溶解。
“你真的要嫁給冷辰希?”
就在江若彤要轉身離去之時,忽然聽見他發了聲,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他的嗓子竟然啞了。
她擡起頭,對上那雙墨色的雙眸,她的呼吸陡然一滯,迅速的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他眼裡的痛苦,她無法直視!
“是!我要嫁給他了!還請孟先生成全!”
“好!很好!很好……”
其實,在飯店見到她時,他便不相信她會去相親,可她說她要嫁給冷辰希,他卻是相信的。
因爲冷辰希的執着和熱情與他當年十分相似,這樣的熱度,就算是一塊冰也會融化,更何況,江若彤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希望得到幸福的女人。
孟寒琛的聲音很低很低,過了許久,江若彤只覺得嗓子發緊,她忍不住的擡起頭,面前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扭頭,看見高大的男子形影單調的慢慢遠去,昏黃的路燈映出他單薄的剪影,竟是那麼淒涼哀婉。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去,從嗓子眼裡小小的喊着他的名字,“寒琛……”
可最終,她還是沒能大聲的叫出來,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局麼。
不過幾秒鐘,孟寒琛便走出了她的視線,江若彤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林歌回來時,江若彤蹲在地上拼了命的哭,林歌嚇壞了,趕緊把她扶上樓問是怎麼回事,可江若彤除了哭什麼都不說。
林歌嘆了口氣,沒多問,只能默默的給她遞紙巾,等江若彤哭累了,睡着了,林歌這纔回到自己房間,撥通了冷辰希的電話。
醫院
孫醫生放下手裡的片子,語重心長的對孟博遠道,“老孟,現在你的癌細胞已經大面積擴散了,如果不及時進行治療,恐怕會……”
孟博遠擺擺手,分明沒把孫醫生的話聽進去,“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還挺得住,更何況,現在孟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若是公開我的病情,必然會被孟良晟那個逆子彈劾,我不能冒這個險!”
“那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啊!”孫醫生嘆了口氣,繼續問,“你的病情,芳華知道麼?”
孟博遠搖了搖頭,“我還沒告訴她,這事你先幫我壓着,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李芳華!”
“老孟,你……你這不是在作死麼!我現在以老同學的名義命令你,立刻入院治療!”孫醫生的語氣陡然變得強硬,可孟博遠是鐵了心的不住院。
“老孫,我答應你,等我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立刻住院!”
孫醫生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你呀,還是這幅倔脾氣,不過給你開的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你一定藥定時吃,要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嗯,放心吧,我是一頓不落的吃呢。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孫醫生點點頭,親自將孟博遠送上了車……
回到孟家已是深夜,李芳華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孟博遠把皮包遞給傭人,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聲道,“你平日裡可不喜歡看這種綜藝節目,今天怎麼了?”
李芳華這纔回過神來,她甚至沒注意,她不經意間經撥到了《非誠勿擾》
她把電視關了,扭頭問,“這麼晚了,怎麼纔回來?這些日子你早出晚歸,幹什麼去了?”
孟博遠有些疲憊的搖搖頭,“沒什麼,在公司裡處理些事。”
一提起孟氏,李芳華不覺得蹙眉,“現在孟氏的事情還需要你處理嗎?別看老大遠在日本,可我卻知道,公司裡的事他可是一把抓,絕對不讓任何人插手!”
孟博遠仰躺在沙發上,只覺得渾身疲憊,他用手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低聲說,“我知道,良晟好不容易纔掌握了孟氏的大權,怎麼可能把權力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