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重物墜落的聲響後,江業整個人倒在地上!
“江叔叔!”
張影追下去,紅着眼眶,抱起江業焦急問,“江叔叔,你怎麼樣了?你千萬別出事,若彤把你交給我,我不能讓你出事!”
江業氣息微弱,半張的眼睛呆滯的看着張影,“若,若彤,若彤……”
“江叔叔,您別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說着,張影把江業從地上拉起來,背起來往樓下跑。
因爲癱瘓,江業骨瘦如柴,所以張影背起來並不費勁,可是到了樓下,卻沒有一輛出租車肯爲她停下,張影急得直跺腳。
這時,忽然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身邊,一個短髮女孩兒從車上迅速下來,看了一眼張影背上的江業,轉頭對着車裡的男人道,“子安,真的是江叔叔!”
霍子安緊跟着下了車,想把江業扶過來,張影卻迅速躲開,眼帶防備的道,“你們什麼人?”
“小姐,我們是江若彤的朋友,至於其他,等到了醫院再說吧。”
林歌說完便和霍子安把江業扶上了車,三個人來到醫院,把江業送到了搶救室,林歌把身份簡單的說了,張影立刻哭了,“你們怎麼不早來呀?要是早來一天,若彤也不會出事!”
“什麼?小若出事了?她怎麼了?”
霍子安緊張的握住張影的肩膀,張影疼的呲牙咧嘴,忍着疼把事情說了一遍。
林歌在旁邊直跺腳,“若彤怎麼可能偷錢呢,肯定有人陷害她!把這個人揪出來,我讓他生不如死!”
“誰陷害她現在沒時間查,當務之急是要把小若撈出來!”
“撈出來還不容易,公安局那些人都認錢,砸錢進去,他們肯定放人。”
霍子安微微蹙眉,“要是錢真的能解決,也算是萬幸!”
這時,搶救室的門被推開,醫生走出來,摘掉口罩問,“誰是家屬?”
三個人一起擁過去,“醫生,裡面的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從把一張紙遞倒衆人眼前,“病危通知單,趕緊籤吧!”
哄!
醫生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在三個人的腦子裡炸開了。
霍子安呆滯的看着大夫,聲音木然,“病,病危通知單?這好端端的人推進去,怎麼就要籤病危通知單呢?”
“怎麼是好端端呢?這個病人不僅是中風,還有嚴重的腦溢血!剛纔因爲情緒激動再加上劇烈撞擊,腦部血管大面積破裂,隨時可能下不了手術檯!你們到底誰是家屬,趕快籤!別耽誤手術進程!”
霍子安向後後退兩步,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了,他不敢置信的搖着頭,“不,不可能!江叔叔不會死!江叔叔不會死!”
林歌和張影也捂着嘴,眼淚奪眶而出。
醫生有些不耐煩的催促,“你們到底籤是不籤哪,現在簽了,病人還有生還的可能,要是再磨蹭,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霍子安顫抖着手把通知書接過來,“我, 我籤!”
因爲緊張,他的簽名凌亂潦草,大夫接過來看了一眼,轉身走進去,當厚重的大門再次關閉,霍子安似乎是禁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高大的身軀直接癱軟在地上。
林歌捂着臉慟哭,小聲的哽咽,“爲什麼?爲什麼要讓若彤承受真麼多苦?她做錯什麼了?”
霍子安雙眼直勾勾的看着手術室門楣上一直亮着的紅燈,小若沒做錯,她什麼都沒做錯,倘若她有錯,也就是錯在她愛孟寒琛愛的如此之深,愛的如此義無反顧!
三個人焦急的在手術室門口徘徊,這時,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了,三個人一起擁過去,醫生摘下口罩,十分惋惜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霍子安艱難的嚥了口氣,胸口如何被炸開了一樣疼痛難忍,林歌和張影已經是泣不成聲,誰都不敢想像,當江若彤看見江業冰冷又毫無知覺的屍體時,會是怎樣悲慘的場面!
把江業的屍體送進太平間,霍子安讓林歌回到江若彤的住所收拾江業的遺物,自己則是驅車趕往看守所。
雖然暫時沒法把江若彤撈出來,但見上一面卻並非難事,當江若彤看見就未曾謀面的霍子安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子安哥?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一次,不是霍先生,不是霍子安,而是那句最讓人懷念的子安哥!
“要是我不來找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見我?”
霍子安看着江若彤纖瘦的小臉兒,心口窩陣陣酸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側臉,裡頭的骨頭都能摸的清晰,“小若,你瘦了好多。”
江若彤苦澀一笑,“子安哥,你之所以不找你,就是不想讓你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而且,我也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你……”
霍子安低聲嘆息,“小若,我知道,因爲我過去做的事,你一直對我有心結,可是已經這個時候了,你能不能先將心裡的芥蒂放下,更何況,伯父他……”
江若彤陡然擡起頭,觸及的是霍子安悲慼的眼神,“我爸他怎麼了?”
男人慢慢的閉上眼睛,張了張嘴,可卻沒勇氣將實情說出。
“你快點說啊,我爸他到底怎麼了?”看到霍子安陰沉的臉,她已經猜到父親有事發生,她更加焦急,“子安哥,我爸他是不是病又加重了?”
霍子安咬着嘴脣搖頭,“不是……伯父他……他去世了!”
江若彤嘴脣顫抖,牙關陡然咬緊,隨後又鬆開,“子安哥,你在說什麼呀?我進來時爸爸還好好的,怎麼會說走就走了呢?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沒騙你!”霍子安看着她,繼續說道,“伯父聽說你因爲偷錢進了看守所,情急之下從樓梯跌了下去,最後……腦溢血……死亡!”
江若彤死死的盯着霍子安,半天沒回過神來,最後,她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不,不可能!不可能!爸爸不會死!爸爸不會死的!”
兩個姐姐瘋的瘋,走的走,母親不知下落,如今父親是她身邊唯一的親人,若是他再離開自己,她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她還有什麼值得留戀de。
“小若,你別這樣,你還有我呢,我會照顧你!我會一直照顧你!”霍子安抓住她顫抖的手,江若彤呆滯的看着前方,眼淚都流不出來。
霍子安看見她憔悴的臉在光影之下忽明忽暗,眼底是讓人心碎的痛苦和絕望。
“小若,你……你……”
“啊!”江若彤忽然尖叫一聲,“爸!爸!”
她歇斯底里的喊叫聲讓霍子安的心痛的無以復加,他站起來,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小若,別這樣,伯父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江若彤從他懷裡掙開,撐着一口氣站起來,“我要去看我爸,我要去看我爸……”
她渾渾噩噩的往外走,卻被警察攔住,霍子安將她拉到自己身後護着,衝着門口的警察道,“我和你們局長打好招呼了,就今天一天!”
警察恩了一聲,這才放人……
看着霍子安的車漸行漸遠,孟良晟掐了指間的菸蒂,對旁邊的局長冷聲道:“你和司漫之間有什麼交易我不管,但江若彤,必須在裡頭待一年!明白?”
局長點點頭,“孟少的吩咐小人自然不敢怠慢,您放心,江若彤的偷盜案證據確鑿,她抵賴不了!”
孟良晟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
自江若彤離開,她走的每一步,過的是什麼日子他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沒把她抓回去就是想讓她碰碰釘子。
他原以爲她會自己乖乖回去,可沒成想,自己竟是低估了她的堅持和韌性。
江若彤,是個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做到底的人!
既然如此,也好,他索性買個關係,藉着司漫找她麻煩把她送進去,讓她知道這個社會是多麼黑暗!
他是給了她時間讓她回到自己身邊的,也算是仁至義盡,可她不珍惜,好,既然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江若彤木訥的站在太平間門口,大門被推開,霍子安拉着她往裡頭走。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前。
走到對應的號碼處,巨大的拉門被拉開,江業的遺體被拽出來,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看見江業的臉頰那麼紅潤,脣角微微的上揚,就像平日裡那樣看着自己,根本不想死去。
她慢慢的躬身,伸手摸着父親冰冷的臉頰,“爸,爸……你起來看看我呀,你沒死對不對?你是在逗我對不對?爸,你起來和我說句話好麼?我是若彤啊,我回來了,爸,你醒醒,我求求你,你醒醒,別丟下我……我們回家,我們一起回家……”
可任她如何慟哭,江業都不會再有迴應,他靜靜的躺在那狹小的空間裡,甚至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因爲激動,她的聲音很奇怪,扭曲沙啞,霍子安忍不住心酸,一旁的工作人員見怪不怪,冷着臉機械化的道,“看一會兒就走吧,要不然屍體會受熱,腐爛的很快!”
“誰說這是屍體?這是我爸爸!我爸爸沒死!他沒死!他怎麼可能丟下我呢?不可能!不可能……”若彤大聲的辯駁着,工作人員無奈的搖搖頭,只留下一句“人死不能復生”便走了。
“死?”江若彤呆滯的看着父親的臉,伸手摸摸,似乎帶着熱氣,她滿是淚痕的臉忽然一笑,“我爸怎可能會死?他說過,要看到我幸福他這一生纔算完整,他說等他站起來,每天都給我做我喜歡吃的菜,爸,你站起來,別在這裡睡,這裡好冷……我們回家,回家!”
江若彤去拉江業的胳膊,霍子安拽起她摟在懷裡,大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小若,伯父已經走了,你怎麼不想承認,這都是事實……”
她用力推開霍子安,眼淚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