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罪犯犯罪的背後, 都有一個最可悲的理由。——卜鄰
應尤佳步履蹣跚的走着斜線,捂住胸口連連乾嘔,中午什麼都沒吃, 這下好了, 想吐都吐不出來, 她惡狠狠的瞪着米瑞伸出食指指着他的鼻尖:“這輩子, 別想讓我再上你的賊車!”
“哈哈……”米瑞低笑了一聲, 挑起應尤佳的下巴,四目相對,直視他眼裡的那一團火, 她心跳加速,心臟在抗議此刻沉重的負荷, “賊車?難道你想上賊牀?”
應尤佳望進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裡, 他的睫毛很長, 當他薄脣輕擦過她的面龐的一瞬,她這樣想到。
“走吧!”米瑞鬆開攙扶着應尤佳的手臂, 徑直朝着被圍的水泄不通的藝術學院而去。
應尤佳緩過神來,使勁的用手擦臉,這個王八羔子竟然敢佔老孃便宜!
——
案發地點:藝術學院,公共畫室。
畫室掛滿了各式各樣學生的作品,但是這裡只有色彩, 沒有溫度……
米瑞環顧敞亮的畫室, 深吸了一口氣, 推門而入。
“喲, 米老鼠!來了……”雲七見米瑞由遠及近霸氣登場, 帥氣的長袖風衣,腳步穩健, 明眸一閃,嬌笑的招呼道。這個教授還真是奇怪,大夏天的還是長衣長褲……
米瑞一愣,米老鼠……這個稱呼,好像只屬於——她,每次生氣,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時候纔會脫口而出。他只允許自己有片刻的失神,隨即便投入到案情之中:“死者怎麼樣了?”
“死者,名叫喬冠傑,男,23歲。從屍體的屍斑和屍僵來看,死亡時間大約是在昨天晚上12點-凌晨2點之間,死因跟前兩個死者一樣,被咬斷頸部大動脈失血過多而死,還有面無全非,右邊臉上劃了一個“2”。”雲七正色道,話閉一轉頭,就瞧見應尤佳面色蒼白地朝她走來。
雲七見她情緒不佳,有些擔心的問:“尤佳,你沒事吧!”
應尤佳朝着米瑞丟了一個刀眼,抿了抿脣,“託叫獸的福,還死不了!”
又掐了,雲七摁了摁額頭,這兩人一天不掐瞬身不爽,她也懶得理會。
“晚上,別忘了!鍾醫生請吃飯……”雲七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我……能不能!”
“免談!”應尤佳嫌棄的把搭在自己肩頭的爪子挪開,垂下眼瞼,丟了兩個字給她,便邁步晃悠着到了助手沈擇的旁邊。
雲七扁扁嘴,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羨慕的瞅着應尤佳忙碌的背影,哎……好命的人啊!
米瑞站在屍體的腳邊,只見應尤佳打開工具箱,便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看不出一絲慍色,動作熟練麻利,眼神專注清明。他的眼裡不經閃過一抹欣賞。
鐵娘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現場有什麼發現?”見證物被分批裝車帶回警局,米瑞沉默了良久之後發問。
“沒什麼特別的,但是我在死者腳底發現一種白色粉末,跟電視臺找到的畫上面的粉末很相似,不過都要詳細化驗之後才能夠確定是不是同一種物質。
根據棋局,死者臉上的‘2’恰好是下一步棋,車九進二。下一步就是棄卒保車……”應尤佳越說面色越凝重,這就意味着還有一個人要死,必須在命案發生之前找出兇手。
“嗯!”米瑞點頭,繼而又是一陣沉默,如果犯罪心理側寫沒有錯,那麼一定是他漏掉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沈擇合上工具箱,朝着應尤佳和米瑞的方向走來,“應科,這張光碟,我做完指紋取樣了。可以播放看看找點線索!”
應尤佳接過裝着光盤的證物袋,米瑞掃了一眼光盤,問:“哪裡找到的?”
“死者的手上,握着這張光盤。”沈擇認真的回答道,“這張光盤應該是死者死前握住的!”
米瑞將注意力轉移,飛快的掃過所有陳列在畫室裡的作品,線條,着色,輪廓……
兇手說過,他的密碼是——毀滅!“你還記得兇手寄來的那幅畫的背景嗎?”
“背景?”應尤佳努力的回想,當時她只被濃烈的色彩和棋局吸引,完全沒有注意到畫的背景。
米瑞眼中精光一閃,右手食指放在脣上,嘴角上揚。
“壓抑微笑,掩蓋內心的激動!”應尤佳話一出口,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迎上的便是米瑞探究的目光,“你進修過心理學?”
“……”
應尤佳堅決的搖頭,隨後又點頭,讓米瑞迷糊了,這到底是進修過還是沒有?
“有,還是沒有?”他認真的表情,篤定的眼神,讓應尤佳心虛的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大學好像有門課叫《大學生心理健康》這多少也算學過一點吧!”
“……”
米瑞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頓時哭笑不得,彎着嘴角走遠……
“應科!你……哎……”沈擇也是一陣暗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一貫的精明幹練,偶爾的呆萌抽風,讓人啼笑皆非。
應尤佳撓了撓頭,一臉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脫口而出的那些是什麼東西,完全是下意識的。
——
傍晚十分,“轟隆隆——”一陣悶雷在頭頂炸響,盛夏天,孩兒面,說變可不就變了。
臨近下班的點兒,應尤佳摘下眼鏡,脫下白大褂,揉了揉眉心,走回辦公室。竟然人都在,就連下班最積極的周澤華都沒跑,真是奇了怪了。
“怎麼還不下班?”
“噓——”衆人異口同聲的朝着應尤佳比了一個手勢,噤聲托腮,瞅着對着畫發呆了一下午的米瑞。這麼一來,應尤佳就更加疑惑,滿臉不解的看着他們。
周澤華湊過頭來,把應尤佳拉到一邊,小聲地交頭接耳道:“應科,局長不是下了最後通牒了,咱們時間緊迫啊!喏,這不都等着米老大呢嘛!”
“他?我呸,查案是要靠查的,對着一副破畫就算成了化石,都別想破案……都給我下班,洗個澡,好好吃一頓,明天精神飽滿的給我回來查案!”應尤佳說話聲音不算大,可是在一屋子寂靜中顯得極爲突兀。
“應科……應……”周澤華一臉懊悔,自個兒要是上手快點,捂住應科的嘴該多好啊!
“啊?”米瑞從呆愣中清醒過來,一臉茫然的望着應尤佳,嘶啞的嗓音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顯得乾澀和粗糙。
應尤佳頓時氣結,感情她說了半天,他一個字都沒聽着,可是這一張俊臉,還一副呆萌相,要老孃怎麼生氣啊!挖槽——
“下班了!”她從含笑,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米瑞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點點頭,“喲,到點兒了!”
“……”
衆人一陣眩暈,感情您老是發呆忘記了下班這一茬,害得他們以爲有什麼重大發現,好一場苦等。頓時衆人拎包的拎包,拿傘的拿傘,一鬨而散之後,便走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米瑞,全然沒有站起身的意思,整個人都陷在椅子裡,望着掛在牆上的那幅畫,周澤華嘆了一口氣,坐立不安,就差咬着小手絹,求局長放過了。
“喂,你還不走!”應尤佳沒好氣的剜了周澤華一眼,這人有三快:花錢快,吃飯快,下班快!
“應科,米老大你們不都還沒走嘛!”周澤華可憐兮兮的眨了眨眼睛。
應尤佳撇嘴,晃了晃手裡的報告,她用兩個手指提溜着文件,塞到米瑞的懷裡,“米老鼠,接着!”
米瑞一攤開報告,劍眉一挑,清俊的面龐多了一絲疑惑,“感冒藥?”
“沒錯,是感冒藥的成分!”應尤佳晃了晃手裡的感冒膠囊,分別是很多不同品牌和種類的感冒藥,零零總總彙了一袋子。
“兇手怎麼會在現場和畫上留下感冒藥的粉末,難道他感冒了?”周澤華從袋子裡,捏起一排藥,左看右看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白加黑還是白加黑,能變成黑加白嗎?
應尤佳一把奪過周澤華手裡的感冒藥,給了他一記爆栗子,“周隊,閒呢,就別八卦!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我看書……”周澤華提高了聲調爲自己辯駁,可是被應尤佳一瞪,氣勢立馬消減了不少,心虛的嘟囔了一聲,“小說也是書嘛!”
“感冒藥是藥,沒錯,但是很多人卻不知道,大多數的感冒都含有□□。而□□呢……”
米瑞沒有給應尤佳賣弄的機會,直截了當的點名了□□的作用,“□□最主要的原料,分子式C10H15NO。”
“女人說話,男人插什麼嘴!”應尤佳不由得扼腕,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大線索,能夠在這隻該死的叫獸面前扳回一城,沒想到他還懂化學!
米瑞好像聽見了磨牙聲,嘴角帶着一抹邪笑,眼眸晶亮,“咳……男人,卻是不應該插嘴……”他用詭異平淡的語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重音落在最後兩個字,到應尤佳的耳朵裡,卻又是另一番深意。
周澤華一聽,即刻便領會了其中的含義,笑得像一隻偷腥的狐狸。應尤佳忍住捶胸頓足的衝動,嘴角抽搐,真的好想把這個該死的叫獸的嘴給扯爛,撕碎了……
“咳咳……那個……這個……□□跟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嗎?”周澤華頓覺氣氛詭異,回頭一瞧應科抽搐的嘴角,兇狠的眼神,後脊樑骨一陣寒顫,問出了極有建設性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