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 應尤佳跟雲七好不容易趕上了工薪階層的上班潮,準點到了警署。
“喂,喂, 我的小祖宗, 你慢點……”雲七一手拎着包, 一手扶着應尤佳, 鍾醫生真是給她找了一個好差事, 看着這隻潑猴。
應尤佳艱難的坐到了座位上,“姑奶奶,大法醫, 您都念叨一早上了!跪安吧!”她說着朝着雲七揮了揮手,得兒了一個白眼兒。
“是, 小的這就退下!”雲七十分配合的說, 真心想給這個潑猴灌上一碗百治百病的板藍根, 醒醒腦,踩着高跟鞋頭也不回的走了。
“應科!你都這樣了, 還上班啊!”應尤佳的得力助手沈擇,抱着一小摞文件從外頭進來,見到應尤佳好端端的坐在辦公室微微有點驚訝。
面對沈擇的調侃,應尤佳只能苦笑,“天生勞碌命!沒轍……”
“哦, 對了, 應科, 兩個死者所有的東西都化驗完了, 這是報告!”沈擇說着就把報告往桌上一放, “也沒有什麼重要的線索!算是做白工了。”
“行,放這兒吧!”應尤佳眼尖的瞧見了一張象棋的棋盤, 順手便拿到跟前兒。
“那沒事兒,我先撤了!”沈擇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回化驗室去,其他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堆積了不少,也需要處理。
應尤佳心不在焉的點頭答應,“嗯!”一門心思都在這張棋盤上,“軟弱的將,斜跳的象……”這兩句指的應該說的是黑棋,那兇手拿的就是紅棋。
從整首詩來看,雙方都只剩下,將,象,車,卒……
“殘暴的後,直行的車和狡詐的卒子。而棋手同樣也是被禁錮的囚徒,在另一個黑夜與白天構成的棋盤上。
在象棋裡沒有後,爲什麼關於後的那句沒有被刪去?”
應尤佳一邊思索着一邊將棋盤擺好,紅黑雙方都只留四個棋子。一貫黑棋先行,那這個“5”的意思是,將,帥先行?
這不符合象棋的一般走法,第二個死者臉上的“4”是紅相走四嗎?詩句的順序就是走棋的順序,不妨嘗試一下。
應尤佳把黑“將”保持在“5”的位置,紅走車,黑象三進四,……
按照詩來走,紅車會蠶食黑象,那麼第二個死者臉上的數字恰好走的步數,如果有第三個死者,就是黑車,沒猜錯應該車九進二……
正當她埋頭苦想,小有收穫的時候,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應科,派人蒐證!潘璐男朋友來報案,說她失蹤了!”
周澤華一臉凝重的走進門,對着應尤佳說道,“失蹤?”瞬間腦海中有一剎那不祥的預感,那具無名女屍,難道是……
“通知沈擇去潘璐宿舍蒐證,我們去了解具體情況!”應尤佳顧不上腳上的傷,快步跟上週澤華。
“潘璐的男友王朝來報的案。說是從前天晚上開始,潘璐就沒有聯繫他,而且手機關機,一開始他以爲潘璐還在生氣,但是整整一天之後發現潘璐失蹤了,現在來報案!”周澤華把詳細的情況說明了一下,應尤佳點頭。
“前天晚上……超過24小時了……”應尤佳秀眉緊蹙,見到王朝的時候,他雙眼滿是紅血絲,眼神失焦睏乏,應該是找了一個晚上沒睡。
應尤佳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環顧了四周,米瑞也在,今天倒是換了一身行頭,鬍鬚也剃乾淨了,整潔了不少。
他還是話不多,低頭玩着手裡的打火機,神情專注,對王朝說的漠不關心。周澤華清了清嗓子,“具體什麼情況,說說!”
王朝焦躁不安的抓了抓頭髮,雙手交握,說話有些磕巴,“我……我們前天吵架了,就在你們問話那會兒……後來,後來我看璐璐在氣頭上,就先走了。晚上打她電話,關機了,我以爲她還在生我的氣……我……我當時就應該去找她的……”
他後悔莫及的訴說着,眼中還帶着一點男兒淚,感動了一衆的女警員,萬分同情的看着他。米瑞不知聲,單眉一挑,不置可否。
“後來,潘璐就一直沒有聯繫你?其他人呢?都不知道她去哪裡了嗎?”周澤華等他情緒平復一下,便繼續問。
“沒有……都找遍了!”說話帶着一點哽咽,雙手又用力握了一下。
“她身上有什麼特徵?失蹤的時候,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應尤佳還不敢確定二號死者就是潘璐,也不能讓王朝貿然去認屍。
“她手心有一顆痔,聽寢室的阿姨說是淡紫色連衣裙!”王朝沒有半分停頓,順暢的說出來。
身上的衣服和特徵跟二號女死者基本吻合,應尤佳不由得嘆氣,“周隊,帶去認屍吧!”
“什麼?”王朝一聽,激動的從凳子上站起來,睜大了雙眼,驚訝非常。
“於瀟,你帶人過去吧!”周澤華對着一個身高馬大的同事說道,於瀟刑警大隊的體能冠軍,不知道怎麼回事對周澤華佩服得五體投地,言聽計從,這讓應尤佳納悶了很久。
王朝帶着一路悲傷跟着於瀟離開了辦公室,人一走,辦公室卻熱鬧開了,女警們都覺得能爲女朋友哭的男人,可以稱得上是中國好男友了!
米瑞眯着眼,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走到應尤佳面前,伸出手,想扶她回座位,可是嘴上卻彆扭的說:“爲人民服務。”
應尤佳鬱悶了,這貨就不能說句人話,扶一把能把貞操丟了?他的潛臺詞不就是:我是好人做好事,癩□□別瞎想。
——
“潘璐的中國好男友,聽說哭暈在驗屍房了!”周澤華一進門就歪着嘴說了這事兒,聲音只能壓低了說,要不然被外頭那些推崇者們聽見,有得受了。
“哦!”應尤佳頭都沒擡的答應。
“很奇怪……”米瑞拿筆在紙上塗鴉,一邊說道。
周澤華一聽米老大開金口了,立馬腳下一登,椅子就滑了過去“米老大,哪裡奇怪,說來聽聽!”
“你還記得王朝最開始來報案時候的樣子嗎?”米瑞收斂心神,從棋盤上收回了眼眸,有一搭沒一搭的摸着手裡的舊鋼筆,問周澤華。
“他一進門,就雙眼微紅,很着急的模樣,但是一坐下就開始打哈欠。”周澤華仔細的回憶了一下細節。
應尤佳凝眸,接過話茬說:“你是說,王朝的情緒有點過了?”
“沒錯!”米瑞點頭,抿了抿薄脣,“首先,如果女朋友失蹤了,着急是必然,但是還不至於眼泛淚光,疲憊不堪,但是敘事調理清晰,語句通順,不像是手足無措的樣子。
其次,當問及女友穿的衣服的時候,他竟然一絲思考都沒有,脫口而出。最後,說帶他去驗屍,他竟然激動地站起來,而一般打擊之下,是呆愣。除非,他一開始就知道女友死了,或者他有所隱瞞……”
這麼一說確實如此,王朝的情緒都太誇張和連貫,不像是自然反應。
“哦,我研究了一下棋盤和詩,你們聽……”應尤佳將自己的發現盡數都說了,米瑞點頭表示有道理。
將居“5”,象已經“死”,接下來就是車,之後的步伐就是,黑車一死,紅兵就很難保住,就會喪失一個棋子,這麼看,那失去的應該就是……
“兇手有幫兇!”米瑞篤定的說,“案件中有一些矛盾點,兇手把自己比作一個棋手,可是同時把殺戮變成藝術,自己又變成了藝術家。還有潘璐所有跟身份有關的東西都不見了,這跟孫芸死的時候,身份證件一律都在矛盾。”
“強烈的控制慾和柔和的浪漫主義,猖狂的炫耀死亡和掩飾逃避罪責……”應尤佳贊同的點頭,這兩處矛盾,表明了一點,兇手可能不止一個。
周澤華撓撓頭,試探性的問:“那……米老大你之前的側寫不是要推翻?”這兩個你猜來我猜去,半天他都沒整明白,不過總結起來,就是前面的結論都白扯了。
“嗯哼……”米瑞收起鋼筆,點頭跟應尤佳對視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又一次排查開始啦!
應尤佳剛想站起身,準備一下聽他進行新一輪側寫,就聽見米瑞輕咳一聲說:“聽說應科懷疑吳教授?”
“這叫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學着點……”應尤佳知道自己找錯了方向,但是依舊嘴硬的辯駁。
米瑞玩味兒的瞅着她彆扭的神色,心頭一樂,“嗯,受教了……不過,呵呵……吳教授有一副十分精緻的假牙,我想應科會感興趣的!哈哈……”
應尤佳眼裡心裡蹭的一聲,火就起來了。
該死的,叫獸!可惡的米老鼠!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米瑞應該已經死了無數次了。不過,米瑞倒是泰然自若的收拾文件,完全無視應尤佳灼熱的視線,和吃人的模樣。
果然還是生氣的模樣最可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