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還沒有平復, 放在桌角上的手機就響了,看着上面閃動的名字,應尤佳接過電話, 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復, “喂, 阿駿, 什麼事?”
“到京都還習慣嗎?”鍾駿溫暖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 應尤佳覺得暖暖的,看着純白·色·的牆壁,“挺好的!還習慣, 就是吃不到你的菜啊,湯啊, 有點想念, 嘿嘿……”
“你的聲音怎麼了, 怪怪的!”鍾駿有些着急的說,應尤佳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啊,抽菸愁多了!”
“你是不是頭疼犯了!藥吃了嗎?”鍾駿言語中帶着責備,應尤佳一愣,藥好像把這一茬給忘記了,“哦……嗯, 這個……”
“我就知道你犯迷糊忘記了, 你到門口接我一下, 我到了!”鍾駿說完就掛掉電話, 應尤佳在沉浸在他剛纔那句到門口中, 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他到門口的意思是, 他來了?
應尤佳暫時忘記了頭疼,有些僵硬的走出化驗室,走到大門口,果不其然,看到鍾駿拎着大包小包的來了,除了髮絲有些凌亂之外,笑容有意思疲憊之外,好像一切如常,就像是剛剛從診所下班一樣。
“尤佳!還有我……”雲七急匆匆的從不遠處小跑過來,人家走親訪友都是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她倒是好,左手一名牌包,右手一拉桿箱,愣是什麼都沒有給她帶,還要跟她來搶宿舍的牀。
“你怎麼也來了!”應尤佳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兒,看着她腳上的高跟鞋就知道今晚上得伺候她洗腳了,扁扁嘴,接過鍾駿手裡的東西,往裡走。
不少同事頭探出頭來,往外瞧着,瞧着瞧着便竊竊私語起來。
“哎,你說那個男的是誰啊?不是老公,男朋友吧!還有那女的,長得挺好看的呀!”
“我看像是表哥,那女的就是表妹……”
“男的歸你,女的歸我……就這麼定了!”
這幫瞎起鬨的嘀咕了幾聲,應尤佳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挑了一些山核桃給同事們分一下,反正都是獨立的小包,至於那些菜呀,湯什麼的,當然是想都別想了,她自己都嫌少呢!
“呀,你這兒都是些小光頭啊,一個妹子都沒見到,怪不得你在這兒過得滋潤的很,如魚得水,都不想着桐城那個小城了。哎……”雲七說着放下箱子和包,脫了鞋子,擡起自己的腳用力的揉捏着,以後走長路一定不能穿高跟鞋。
鍾駿瞅了一眼這個辦公室,冷氣很足,果然比桐城那個小地方要好得多,看着應尤佳穿得單薄,不由得說,“就算是夏天,你也多一件外套,熱傷風怎麼辦?”
“家有鍾駿,我不怕……”應尤佳一邊喝湯一邊說,果然還是鍾駿的湯比較養人啊,喝一口神清氣爽。
鍾駿的臉·色·一僵,如果不是……他也未必會在回來京都,“我也有一天會不在的!”他的聲音很小,也說的不勝清楚,像是輕聲的嘆息又像是在訴說,太多的情緒,讓應尤佳來不及琢磨。
“哎呀,姑奶奶,我的腳脖子快斷了。”雲七自己給自己揉腳,疼的是齜牙咧嘴,篤篤篤一陣敲門聲響起來,她還來不及穿鞋,鍾駿就已經把門打開了。
米瑞站在門外,手裡拿着兩杯水,走進屋來,“我聽說你們來了,打個招呼!”
“你也在這裡……”鍾駿眸光一閃,有些驚訝,第一,他沒有想到這麼巧,米瑞也在這個分區,第二,更沒有想到的是他會主動的過來打招呼。應尤佳默默的喝湯不說話,米瑞放下水杯,朝着雲七和鍾駿點點頭,也就離開了。
整個辦公室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鍾駿看着應尤佳喝湯,應尤佳看着雲七揉腳,一切都變得十分的詭異,氣氛也變得有些焦灼。
鍾駿看了一眼,湯都要見底了,便出聲,打破這個沉默,從兜裡拿出一瓶藥片,“吃藥吧!要不頭疼了可沒人管你。”
藥這種東西,應尤佳潛意識裡有些排斥,在受傷的那一段時間裡,每到吃藥的時候,就是一種煎熬,但是卻無能爲力,她不得不把所有的藥都吃下去,常開玩笑,也許這輩子的藥,在那段時間她都已經吃完了。
“我不疼了,可不可以不吃啊?”應尤佳可憐巴巴的看着鍾駿手裡的藥片,鍾駿抿着脣角搖搖頭,“你不吃藥,又頭疼了怎麼辦?”
“不會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應尤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表示自己已經大好了,鍾駿有些無奈,但是在這方面,他絕對不會妥協,“吃藥!”
應尤佳知道,鍾駿說一不二,無奈拿過鍾駿手裡的藥,塞進嘴裡,喝了一口水,吞了下去,“好了!可以了吧!還有五分鐘下班,跟我會宿舍不?”
“當然啦,我要蹭你的牀,好看着你呀,不然你做壞事怎麼辦?嗯哼?”雲七猥瑣的說着,眼睛還時不時的往鍾駿哪裡掃一眼。鍾駿搖搖頭,收拾了一下吃的,還有湯杯,“我去你那裡,這些東西怎麼都是要洗乾淨的。”
“嗯,走吧!”應尤佳脫下身上的白大褂,幫着雲七提箱子,三個人浩浩蕩蕩的回了她暫時蝸居的宿舍,鍾駿看着猶如車禍現場的慘狀,不由得蹙眉,“你一個人都不打掃一下嗎?”
“額……”應尤佳只得鍾駿有輕微的潔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用手臂撞了撞置身事外的雲七,奈何雲七翻箱倒櫃的找到了她帶來的一雙運動鞋,正在感受腳踏實地的感覺。
“鍾醫生,你光是罵她是沒有用的,這個傢伙終究還是死·性·不改,我跟你打賭!”雲七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做了下來,鍾駿無奈的放下手裡的東西,替她收拾起來。
應尤佳尷尬的上前幫忙,鍾駿擺擺手,“你累一天了,坐會兒吧,我來!”一個忙碌的身影就開始在應尤佳這間小宿舍裡,來來回回,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喂,你家鍾醫生都做到這份上了,你還不就範啊……”雲七小聲的在她的耳邊說道,應尤佳丟了一個白眼兒給她,“說什麼呢!男閨蜜,你懂不懂……”
“得兒,你們就這麼耗着……一個是死鴨子,一個是死瞎子,一個打死不說,一個假裝沒見……天生一對!”雲七拍拍屁股站起來,準備去應尤佳的牀上霸佔一塊屬於她的地方。
“哎呀……想不到你這個小破牀還是蠻舒服的嘛!”雲七整個人都埋在牀上,把被子裹在身上,應尤佳一見就急了,“哎呀,我的新被子!你給我起來,還沒洗澡呢!你個髒貨……”
雲七一聽,在被子裡,越發的肆意起來,使勁的蹭啊蹭……應尤佳就使勁的用手扒拉開被子,把人挖出來。
只聽見“哐當——”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地上了,應尤佳伸長了脖子,望着外頭,“怎麼了?”
“哦,沒……沒事!”鍾駿有些慌張的說,繼而又補了一句,“就是掉了一個鍋蓋!”
“哦!”應尤佳點點頭,便沒有多想,鍾駿那種手裡的這份文件,愣了半天,她在調查這件事……
他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借的總是要還的,偷得總是不安心的……把文件放了回去,也在無心思整理這些雜亂的廚具,找了一個藉口整了整衣服,“天也不早了,我到旁邊的賓館住一個晚上,你們早點睡啊!”
“這附近好像也沒有賓館啊!”應尤佳這幾天溜達了,好像確實沒有見到什麼賓館,鍾駿強笑了一下,“沒事,我走遠一點就行了。”說着便急着出門了,他暗自嘲笑自己,竟然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跨出了那扇門,鍾駿終於鬆了一口氣,站在路燈下,望着自己的影子,本就抽長的身影,越發的變得畸形,這就是他,這個影子纔是真的他,即便是套上無數的皮,在燈光的照射下,也都會原形畢露的。
手機突然之間震動,一條短信從一個無名的號碼傳來,“上一百米處的一輛銀·色·轎車。有事!”他沒有把這條短信刪除,也許他可以最後賭一把,就像是五年前一樣。
這樣的想法,讓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輛銀·色·的轎車,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駕駛位置上空無一人,約他來的那人坐在後排的陰影裡,揹着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鍾駿知道,他臉上一定掛着得逞的笑意。
“什麼事?”冰冷的聲調,感覺都不像是那個溫柔的他,背後的那人沒有說話。
“遊戲已經開始了,我們打算一個一個來,你沒得選……”那人說着輕笑了一聲,鍾駿面·色·沉靜,依舊冷漠,“你們的遊戲跟我無關。”
“不,不,不……”那人揮了揮手,手上一個亮光閃過,他的左手小拇指上帶着一枚精緻的戒指,上面鑲嵌着一圈寶石,“那是我們的遊戲。”
“閉嘴……”鍾駿有些憤怒,這些人就像是蝨子一樣,無處不在,即便是躲到桐城,他已經沒有一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