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具有極高的藥用價值, 它能鬆弛支氣管平滑肌、收縮血管,有顯著的中樞興奮作用。臨牀主要用於治療習慣性支氣管哮喘和預防哮喘發作。”應尤佳話還沒說完,周澤華便插話道“那不是挺好的嗎?我還是沒鬧明白, 跟咱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等我把話說完, 你會死啊!”應尤佳抄起手上的文件, 作勢便要打他, 一想到還有隻叫獸在此, 便也收斂的抽回了手,“嗯咳……剛剛不是說了嘛,□□也是□□這種毒品的主要原料, 最近歐美十分流行的‘喪屍浴鹽’這種□□,主要製劑就是□□。”應尤佳說道此處停頓了一下, 瞥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叫獸, 還有驚得合不攏嘴的周澤華。
轉身拿起桌上的水杯, 潤了潤喉,繼續說:“所以, 我懷疑,兇手就是用類似‘喪屍浴鹽’的□□,接着藥力行兇。”
“不是吧!”周澤華渾身一個激靈,要是吃了拿藥就變成喪屍,這年頭喪屍不是滿大街溜達了, 那也太瘮人了, “那我們吃感冒藥不就是等於吸毒!”
“當然不是!看分量和成分!”應尤佳放下手中的水杯, 該說的都說過了, 兩手往口袋裡一揣, 準備走人。
米瑞直到聽見門吱呀一聲合上,才睜開眼睛, 從兜裡拿出一隻煙,摸了半天打火機沒找到,周澤華一見,便狗腿的上前,給點上。
“米老大,您怎麼看?”
米瑞愁眉深鎖,深吸了一口,用力過猛,感覺肺部有種灼傷感,整個人猛烈的咳嗽起來。周澤華見狀,趕忙給他順氣,“米老大,您沒事吧!要不先回去,咱們還有點時間……”
一陣咳嗽之後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他朝着周澤華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先走吧!”
周澤華瞅了外頭的大雨,這一半會兒停不了,擔憂道:“要不,我送你吧!”
“我一大老爺們,用不着!你走吧!”米瑞掐滅了菸頭,低笑了一聲,將周澤華往外推了推,見米瑞打定主意,他也不多說,憨直的點頭,出門去了。
偌大的一個辦公室裡,只留下米瑞和冷氣翻轉葉片的吱呀聲。手提電腦裡,播放着第二個死者潘璐的死亡錄像,尖叫撕咬,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一遍遍的重播,直到眼睛酸澀,難以想象兇手中的執行者,是如何在一片迷幻中輕易就找到死者的。
——
轟隆隆——
又是一記驚雷,在夏天這是在尋常不過的事兒了。
東南邊,一處避風的角落。
應尤佳方纔站定,便聽到一聲直擊而下的雷聲,震得她一陣暈眩,耳畔的轟鳴聲,不斷的騷擾着她。
“啊——”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她覺得自己的腦袋一定裂開了,腦中疼得翻江倒海。她膝蓋一曲,便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米瑞聽到驚呼,趕忙從辦公室裡出來,他看到應尤佳抱着腦袋,蹲坐在地上,渾身震顫。剛纔還侃侃而談的她,怎麼會蜷縮在這個角落,忍受恐懼。
“你怎麼了!”
他不禁蹲下身去,拍了一下應尤佳的肩膀,感受到了外力,她擡起頭,明亮的眼眸裡擎着淚水,泛紅的眼眶,茫然無措的樣子,讓他的心,不由得一抽。
“雷……頭……我痛!”應尤佳幾乎說不得一句完整的話,那劇烈的頭痛在此襲來,就好像是爆炸聲,一輪又一輪,那聲音就像是敲擊在心頭。
米瑞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捂住她的耳朵,將她整個人包裹在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心口:“沒事,不要聽,專注!聽我的心跳,深呼吸。”
嘶啞的嗓音,粗糙的質感,就像是一雙長滿繭的手掌,溫暖又溫柔的撫過她不安的心,留下酥麻和震顫,忘記恐懼和心慌。
“咚咚咚——”他的胸腔劇烈的跳動着,應尤佳仔細的聽着,他的手在她耳朵上,若有似乎的呼吸掃過她的額頭,淡淡的菸草味,她甚至能夠脫口而出是什麼品牌。
院門的一側,有一個高瘦的身影,久久佇立,手裡拿着兩把黑傘。
——
“雨停了!”
米瑞見應尤佳久久沒有動靜,讓聲音儘量輕柔,可是懷裡的人還是悶頭不知聲。
他低頭一看,睡着了……不禁啞然失笑,方纔怕的渾身顫抖,現在竟然安穩的打起鼾來,她究竟是有多麼強壯的神經啊!
一想起剛纔的情景,米瑞的心底閃過一絲疑惑,難道她也經歷了跟自己同樣的遭遇?
“你又會是誰呢?”他輕聲的呢喃,貪心的多看了一眼,懷中的人,除了性格,倒是個美人……
想起她傲嬌的脾氣來,又忍不住發笑,哪次不氣得直跳腳,卻越挫越勇,伸手在她的額頭輕點,又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精緻的鼻尖。
“嗯……”
應尤佳感受到了外界的騷擾,艱難的睜開眼,她敢肯定,眼前的叫獸笑得一臉燦爛,不是扮酷的邪笑,不是逗她的取笑,而是從眼角到嘴角,發自真心的笑容……
但是那一抹笑,轉瞬即逝,眨眼之間,米瑞又變回了撲克臉,邪氣的揚起嘴角。
“應科,你這樣投懷送抱,我會把持不住的!”
米瑞放蕩不羈的公子哥兒模樣,讓應尤佳額頭黑線立現,她一把把他推開,好似染了病毒一樣,將身上好好撣了一番。
虧她還以爲叫獸轉性了,從惡魔變天使了,只怪世界太黑暗,她太善良了。
“叫獸,慢走不送!”
應尤佳毫不客氣的甩手揮別米瑞,米瑞站起身來,揉了揉發酸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應科,用完了,就把我甩了。傷心啊!”
他感傷的神情配上滄桑的嗓音,讓應尤佳有一種自己是那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的錯覺,這都哪兒跟哪兒,她又沒對他做什麼,幹嘛一臉怨婦相。
“哎,你話可說清楚,我可是沒動你一個手指頭!”應尤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急吼吼的解釋道。
米瑞掃了一眼手腕的爪子,輕笑一聲,惹得應尤佳一把又把自己的爪子甩開。
“應科,你是沒動手指頭,不過你剛纔又蹭又抱……把豆腐都吃盡了,還不算嗎?”米瑞說着拍拍自己胸口那一團褶皺和水漬。
應尤佳摸了摸鼻尖,好像有這麼一回兒事兒,“豆腐,我看是臭豆腐吧!”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便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惡狠狠的警告米瑞,“我警告你,要是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我有辦法讓你在桐城混不下去!”
“我很期待,應科,慢走不送!”
米瑞笑得像一隻奸詐的狐狸,吃了雞後,一嘴的油!應尤佳真想給自己一拳,什麼爛比喻,那她不就成了雞了。想着便朝着鍾駿所在的門診部走去。
——
應尤佳揹着挎包,踮起腳尖出現在鍾駿的身後,見他神情嚴肅,眼眸銳利,渾身散發着一股肅殺的氣息。相識多年,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鐘駿,不由得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那又怎麼樣!”鍾駿薄脣輕啓,冷笑一聲,好似面對對方的威脅不以爲意。
“你敢!你們最好想清楚……”
“逼我,對誰都沒有好處!就這樣,別在打電話來了……”
鍾駿放下手機,握拳的手指節泛白,用盡全身力氣在壓抑着怒火,許久之後一切如常。
應尤佳扯出一抹笑意,鍾駿的私事兒她不方便問,也不想知道,想着便推門而入,“鍾醫生,我來蹭飯的!”
鍾駿用溫柔的眼眸凝視她的笑臉,見她依舊是嬉皮笑臉的模樣,心情一下便開朗了“想吃飯,只要是你,隨時都行!”
“這我怎麼好意思啊!”應尤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嘴上說不好意思,可是心裡早樂開了花兒,她這張嘴,早就讓鍾駿養叼了,一般的家常水平還湊合,廚師級別的也就勉強能吃,要大師級的才能夠大快朵頤。
“好了,別貧了,走吧!”鍾駿拎上角落的那把黑傘,“給你的,夏天的雨,沒個準兒。”
應尤佳從善如流的接過傘,一見是長柄傘,有些嫌棄的扁扁嘴,“大哥兒,打個商量,下回能送個摺疊的不?”
“嗯?下回……”鍾駿一愣,隨即想通了什麼,便哈哈大笑起來,“好,哈哈……下回,哈……我一定送你摺疊的!”
說起應尤佳丟傘的歷史,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從長柄傘,到摺疊傘,從紅傘到黑傘,不論樣式,不論顏色……這幾年就丟了好幾打了。
雲七還送她一個特別貼切的外號——“降落傘”,更揚言這輩子都不再送她傘了。
“哎……好了,別笑了!”應尤佳無奈的瞪着面前的人,見他眼淚都笑出來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傻笑了幾聲。
“我說,尤佳你以後生孩子得多備着點,一個不夠你丟的,生一打十二個最好,應該能讓你揮霍幾年!”鍾駿難得的玩笑,打趣兒的調侃道。
“我呸……”應尤佳追着鍾駿出了門診部,一路嬉笑打鬧着上了車。
鍾駿的駕駛技術一向很好,車子緩慢平穩的向前行駛,應尤佳看着被雨水洗滌過的城市,她一如既往的陌生。今天應該算是特別的日子吧!
她意外的看到了米瑞玩世不恭背後的溫柔,鍾駿溫柔背後的尖銳,人真的很多面,那麼在別人眼裡,她又是怎麼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