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丈人李立言的震驚
大年三十。
蓨縣熱鬧非凡,街道上密集的行人、百姓,男女老少,紛紛都逛着街道旁的小販攤鋪。
而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城外數裡的儺神廟!
數以千計的蓨縣百姓,無論男女老幼,全都看着百餘名精壯男子在操練儺舞。
儺舞起源與原始狩獵時期,崇拜圖騰、巫術有關,周代時,儺舞納入禮制。
先秦文獻記載,儺禮是希望調理四時陰陽,以求寒暑相宜、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人畜平安、國富民生。
等漢代時,漢朝宮廷大儺儀式尤爲隆重,至此傳承下來。
每到大年三十夜,城內便會舉行儺舞活動,屆時不僅僅是城內的百姓,就是城邊四周鄉里的村民,也都會來到城裡祈求來年平安。
李府裡。
與府外不遠處的鬧市不同,無論李府家僕如何忙活、置辦,李府內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壓抑。
其一是李老今年依舊沒有回蓨縣,其二便是至今都沒有伏子厚的消息,看着李老夫人擔心的模樣,府裡其他人自然也受到影響。
李少植、李立言,以及李承智、李承高、李凌川都回到家中。
承智、承高是大郎李崇禮之子,凌川是李瓊的兄長。
這些年除了李承智在平遙縣。
李承高、李凌川都與四叔父、五叔父在武陽郡爲吏。
“伏家肯定很擔心,記得過去多坐一會!”
李老夫人看着僕人都備好東西,於是對着李少植、李立言囑咐道,讓兩個兒子過去伏家拜訪,多與伏家二郎說說話。
“母親,放心吧!”
李少植與李立言都未滿四十,特別是李立言,不過三十三歲,聽到母親的囑咐,二人都認真點頭,隨後便在李安仁、李安靜的帶領下,朝着府外走去。
“奼兒還是不願意出門?”
李老夫人看着四郎、五郎離開,轉頭看向長孫弄珪。
“那孩子這次很倔,抱着劍,誰的話都不聽,方纔良人過去,都沒給她父親開門!”
長孫弄珪搖搖頭。
那麼多年以來,李奼比任何人都渴望親情,對於父親李立言,更是言聽計從,這還是頭一次,連父親要說話,她都不見。
“子厚千萬不能出事啊!”
長孫弄珪嘆口氣,目光不由得看向院子上的天空。
伏家住宅。
在兩個兒子,安靜、安仁的帶領下,李少植這與李立言,見到伏家衆人。
“來都來了,還帶那麼多東西!”
阿翁看着李少植、李立言身後的李府僕人,大大小小帶來十多樣東西,其中酒肉頗多,有些責備似的說道。
“少植!拜見伏叔父!”
“立言!拜見伏叔父!”
見到伏老,李少植、李立言畢恭畢敬的擡手彎腰行禮。
不提李少植年輕的時候,在伏家的經歷,就是李立言的名字,都還與伏老有些緣由。
“客氣什麼,進來吧!”
天氣太寒,阿翁腿腳不便,於是擺手讓李少植、李立言別客氣,進屋坐。
伏瑞這時候也與二人拱手行禮,伏瑞的年紀要比二人都大,故而李少植、李立言都是以兄相稱。
陶氏雖然擔心兒子,這幾日一臉憔悴,但眼下看到客人,也努力打起精神。
張氏、邰氏都讓陶氏去休息,可看到陶氏非要堅持忙活着,偶爾還擡手擦淚,也沒有辦法,只能讓陶氏一起忙。
“叔父,這是少植從武陽郡帶回來的藥草,聽說能治癒腿寒,叔父你試一試,如果不好的話,日後少植再去給叔父找!”
李少植在火爐旁坐下來,便關心的看向伏老。
往日裡李少植是小心眼不假,那是因爲別人得罪他,不想吃虧,也不想受氣,所以喜歡報復回去,但對於有恩惠的人,李少植比誰都會銘記在心裡。
這次聽說伏老的小孫子沒有消息,李少植在武陽郡,幾乎動用所有人脈,四處詢問,也與每一個地方的守城官吏打過招呼,如果見到一個叫伏子厚的少年,定要告知。
可以說,不管伏子厚有沒有去過武陽郡,伏子厚三個字,在武陽郡守城門的士卒、將領口中,已經傳開。
“行!有這份心,這藥我就試一試!”
阿翁看着李少植,點點頭,隨後偷偷看向不遠處忙活的陶氏一眼,目光看向李少植。
“侄兒,子厚有沒有消息?”
阿翁小小聲的問道。
聞言,李少植與李立言對視一眼,對着伏老搖搖頭。
“還不曾有消息!”
李少植說道,看着伏老擔心的老臉,李少植連忙繼續說道:“叔父放心,侄兒已經打聽過,那賊人張金稱,似乎也沒有消息!”
“若是子厚出事,那張金稱定然已經回到郡邊,收攏昔日反賊人馬,可據立言與兄長的打探,這段時日也並非有張金稱的消息,就連昔日張金稱的人馬,都找不到張金稱!”
李立言這時候也對着伏老、劉老、伏瑞、伏志說道。
聽到李立言的話。
阿翁、伏瑞、伏志,全都紛紛鬆口氣,這或許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
“也不知道子厚到底在哪,那日若是不去追賊人該多好,眼下什麼事都沒有!”
阿翁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向兩個賢侄一眼,抱怨道。
李少植與李立言聽到伏老的話,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畢竟他們也不敢想象,昔日在那樣的情況下,自己能在所有人都放棄清河縣之時,統領人馬援去救清河縣,最終更是擊潰反賊大軍。
或許正是因爲伏子厚與絕大多數人不同,所以纔會做到那一切。
也因此,擔憂反賊捲土重來,讓伏子厚能毫不猶豫的帶人追擊賊首張金稱。
伏家住宅內。
雖然伏老、伏瑞一直都在與李少植、李立言交談,但氣氛比起李府還要低沉。
年少貪玩的李安靜、李安仁,坐久自然有些坐不住,特別是隱約聽到街上,已經傳來打鼓的聲音,似乎白天的儺舞已經開始。
於是二人看着父親、叔父,在與伏阿翁聊天,二人對視一眼,慢慢起身一起走出房屋。
聽着身後伏家伯母囑咐一會吃粟餅,李安靜、李安仁回頭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跑去大門,正打開大門,隨即就看到,一個少年正翻身下馬。
看到那少年。
李安靜、李安仁瞬間瞪大眼睛:“六姐夫!!!”
確認自己沒有看錯,李安仁連忙回頭,對着屋內大喊:“父親,六姐夫回來了!”
房屋內。
聽到李安仁的喊聲,阿翁、劉老、伏瑞、李少植、李立言等人,全都走出屋子,張氏、陶氏更是急急忙忙,顧不得其他,跑着來到前院。
當看到伏子厚進入房屋的瞬間,陶氏直接哭起來,慌忙來到兒子面前。
“阿孃!” 伏子厚看着母親流淚的模樣,心裡有些愧疚。
“子厚,你沒事吧!子厚!讓阿孃看看!!”
陶氏雙手顫抖,慌亂的打量自己兒子,當拔開伏子厚胸前的衣服,果然看到上面纏着布,瞬間眼裡滿是心疼。
“阿孃,沒事!”
伏子厚輕聲安慰道。
“你這小子,下次不許胡來,不然伯母打斷你的腿!”
張氏也在一旁,臭罵伏子厚一句,隨後笑起來,擡手擦掉眼裡的淚水。
伏子厚點點頭,隨後就看到父親幾人都已經來到前院。
“子厚!!”
阿翁老寒腿,一瘸一拐的快步走着,伏志、邰氏攙扶都來不及。
見狀,伏子厚連忙上前,讓阿翁慢點,當看到父親身旁的兩個男子,有些疑惑,不過想起方纔李安仁的話,大概也有預感這兩人是誰。
“子厚,快拜見你少植叔父,還有你丈人!”
伏瑞看到兒子平安,心中也是萬分激動,很多話想說,但眼下還是忍住,先讓兒子打招呼。
“子厚!拜見少植叔父,拜見丈人!”
伏子厚連忙擡手,對着李少植、李立言行禮道。
“不必客套!”
李少植這次沒有說話,而是由李立言開口。
李立言也是第一次見到伏子厚,目光不由得打量伏子厚一眼,隨即滿意的點點頭。
“子厚,這些時日,你到底去哪了?爲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阿翁看着伏子厚與劉老行禮,忍不住皺着眉頭,又擔心又是責備的詢問道。
“子厚本來已經抓住張金稱,不曾想回來的途中被賊人救走,於是一路追去,不曾想追到汲郡就失去蹤影,想到張金稱負傷,子厚不想放棄,於是找了幾日,都未曾見到!”
伏子厚解釋道,有些愧疚的看向阿翁,劉老、父親。
“讓阿翁、劉老、父親擔心了!”
伏子厚擡手說道。
“你啊!下次別再如此魯莽!不僅我們擔心,你李阿婆沒日沒夜的讓人打聽你的消息,還有奼兒,整天抱着你的劍在房間裡!你少植叔父,你丈人,也在武陽郡四處託人找你!你啊!切記日後不可魯莽!”
阿翁告誡道,說完想到伏子厚的傷,老臉又滿是心疼,一說完就催促陶氏,趕緊帶伏子厚回到屋子檢查傷。
“阿翁、阿孃,子厚的傷沒事,子厚想與少植叔父,還有丈人,先去一趟李府,免得李阿婆擔心!”
伏子厚輕聲說道,看向阿翁、父親、母親。
阿翁聽到伏子厚的話,想了想,點點頭,陶氏本來擔心兒子,想讓兒子晚些去,但聽到一旁丈夫開口讓兒子先過去見一見李奼,陶氏一想到李奼,這才忍住沒說話,點點頭。
李少植與李立言見狀,想到母親與李奼,便對着阿翁、伏瑞擡手行禮。
伏家住在外。
李立言走在巷子裡,看着兄長李少植十分喜愛伏子厚,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拍拍伏子厚的肩膀,忍不住笑着搖搖頭。
與自己喜文不同,兄長李少植自小便喜武好鬥。
偏偏兄長兩個兒子安靜、安仁,對練武天賦平平,這讓兄長看到伏子厚,自然是叫一個喜歡。
“叔父、丈人,還請等一等!”
伏子厚感受着叔父的關愛,感受着傷口隱隱刺痛,一臉無奈,好在來到馬車旁,於是便停下腳步。
“你們二人先回去吧!”
伏子厚對着看守馬車的夏嘉,曹永說道。
“是!”
“是!!”
聽到伏子厚的話,曹永、夏嘉連忙擡手,看向李少植、李立言一眼後,便轉身離開。
“安靜,安仁,你們看着外面,別讓其他人靠近!”
伏子厚看着曹永二人離開後,對着安靜與安仁囑咐道。
在李少植、李立言疑惑的目光中,伏子厚見到安靜、安仁點頭後,便擡手示意二人上馬車。
“子厚,這是?”
李立言看着小巷旁的馬車,不知伏子厚要幹什麼。
“想請叔父、丈人看一個人!”
伏子厚說道,看向二人,示意上去便知,隨後率先踏上馬車。
李少植與李立言見狀,雖然不明白伏子厚何意,但也不好推辭,於是也相繼來到馬車內。
馬車內。
疑惑的李少植與李立言,看到伏子厚打開一個木箱,想到伏子厚說讓他們看一個人,二人頓時皺起眉頭。
爲何要把一個人藏在木箱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伏子厚是犯了什麼事,還是這個人不一般。
會不會是張金稱?
在腦海裡閃過一個又一個猜測中,李少植與李立言上前,看向木箱內的人。
然而僅僅看到一眼,李立言臉色瞬間大變,而李少植神情一震,眼睛肉眼可見的泛紅,咬牙切齒的上前一手抓起其袖口。
“謝~彥!”
李少植面色無比猙獰,幾乎是低聲嘶吼着喊出這個名字。
看着被捆起來,堵住嘴的謝彥,李少植直接一拳打在其面上,瞬間謝彥慘痛一聲,鮮血不斷從鼻子流出來。
“叔父,讓他跪在舒雲叔父的靈位前磕頭!”
伏子厚讓李少植冷靜一些,現在打死他,實在有些便宜。
“好!”
李少植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看着頭暈目眩的謝彥,李少植也不想那麼便宜這個殺兄仇人。
李立言臉色也好不到那裡去,但這一刻,看向一旁的女婿,李立言更多的,還是疑問。
爲何謝彥會被綁在箱子裡,謝彥可是謝氏之人,謝氏有多護短,李立言與所有李府之人都清楚。
“是謝氏給的!但此事,絕不能傳出去!”
伏子厚見到岳丈那疑惑的眼神,輕聲解釋道,隨後看向謝彥。
“什麼?謝氏給的!”
聽到伏子厚的話,別說李立言滿臉震驚,就是李少植,也是露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伏子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