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意外的驚喜
“出城!”
夜色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伏子厚終於開口。
隨即在黑夜下,伏子厚率先帶着佩劍,朝着城外走去。
兩百多名魁梧男子,身穿衣甲,帶着武器,全部都跟在伏子厚身後。
平原上。
嶽銘早已經把幾名反賊隱探殺掉,但在遠方平原以及河流旁附近,都有一排排反賊士卒手持武器、火把來往巡視着。
按照嶽銘此前在上谷時,接受的操練,以及對反賊大軍的瞭解,除去那些手持火把的巡視反賊外,定還有一些並未持有火把的巡視士卒。
這也是嶽銘最擔心的,如今城外大軍把東城團團圍住,根本不打算給東城任何機會。
自己一行人就是想要夜襲,也根本不可能!
“將軍,那甄將軍自幼便苦習兵書,深諳排兵佈陣之道!方纔找到審問過隱探,對城外巡卒一無所知!”
昏暗之中,嶽銘看到伏子厚一行人走來,於是便對着伏子厚稟報道。
跟在伏子厚身旁的薛宏、邢明二人,聽到嶽銘的話,也都有些緊張。
能被魏公委以重任,並且幾乎把絕大部分兵馬都拿出來,這絕非是魏公心腹那麼簡單,甄翟兒的能力,也是大軍中有目共睹的。
伏子厚想要夜裡偷襲,幾乎不可能。
薛宏、邢明二人都清楚,不僅僅是自己二人,就是其他人,都已經做好被城外大軍發現的準備,都想好被城外巡視的士卒發現後,拔刀廝殺一番,立即與伏子厚撤回東城。
這也算沒有辜負伏子厚!
回想伏子厚那句大丈夫意氣相投,其實很多人心裡都有些哭笑不得。
笑的是伏子厚居然會把他們這些反賊當做大丈夫!哭的是還有人把他們當做大丈夫!而且這個人,還是大隋的將軍。
“甄翟兒深諳佈陣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書,豈能有今日,豈會將甄翟兒拒之城外!”
伏子厚聽到嶽銘的話,在昏暗之中,對着身後衆人說道。
嶽銘、薛宏、邢明,還有其他所有人,全都沒想到伏子厚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過想想好像也是,不管是在城防佈置上,還是在戰場上的交戰,伏子厚雖處劣勢,但卻從未給過什麼機會。
“等會你們跟在我身後,隨我行事!”
伏子厚說完,便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率先在夜裡,朝着平原上走去。
兩百多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若是精銳,逢得良機足以改變一場戰事的勝負,而若是單獨放在一起,在夜色下就不怎麼顯眼。
夜色中。
伏子厚默不做聲的帶着衆人走在平原上,腳步不急不慢。
不久後,在嶽銘、薛宏、邢明等人的跟隨中,突然停下腳步,然後換了一個方向。
寒冬之下,晉陽獨特的山形地勢,讓汾河旁的平原,從不乏冷風。
跟在伏子厚身後的一個個降卒將士,感受着深夜的冷風,全都一臉驚訝發現,一路走來,不僅僅那些手持火把的巡遊士卒沒有發現自己這些人,就是在夜裡暗巡的士卒都沒有碰到。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起初,所有降卒還都是驚訝,而走着走着,越走越遠,望着遠方的反賊營地,看着身後漆黑無比的平野,東城上的少許光亮都已經看不到。
漸漸的,所有降卒的內心不由得浮現一抹驚恐。
他們……就這般走過城外大軍的防守!
大將軍甄翟兒,親自佈置的巡視防守!
“甄翟兒深諳佈陣之道!若是子厚不善兵書,豈能有今日……”
當腦海裡,再次浮現此前那少年說的話,一個個降卒男子,此刻終於體會到,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背後,代表着什麼。
所有男子終於意識到,如今他們跟隨着的少年,絕不比大將軍甄翟兒差半分。
此前那濃煙,在護城河旁的包圍,也絕不是什麼一時好運,更絕不是因爲屠燁魯莽。
而是屠燁從頭到尾,都被少年算計着!
屠燁死得不冤!
他們也敗得也不冤!
夜色下。
伏子厚感受着冷風,微微紊亂的呼吸,透露着內心遠沒有臉色這般平靜。
在深夜中,帶兩百多人出城,對於伏子厚而言,也是一場豪賭。
伏子厚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背後,都泛起汗水。
“繞去一側!”
伏子厚望着遠方山腳下,一叢叢篝火正在營地燃燒着。
看着這個看守投石車、衝車、雲梯之類的反賊營地,伏子厚望着其規模,能大致推算出,裡面至少有一萬以上的反賊守軍。
即便是走過反賊佈置在城外的巡防,即便是有夜色的掩護,但眼下,伏子厚依舊沒有瘋狂到想憑藉兩百多人,便去偷襲營地,燒燬那些攻城器械。
兩百多人在夜色的掩護下,能來到這裡,已經足夠捏把汗,再去燒燬那些攻城器械,只會讓平原上那些反賊巡防看到火光,立即朝着這裡殺來。
夜裡的火光實在太明顯!
“姐夫!我們爲何要夜裡去前營?這大半夜的,姐夫這段時日,可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一名佩劍的反賊將士,一邊走,一邊給項義峰牽馬。
此刻這名反賊將士言語間,處處透露出對項義峰的諂媚,而一聲姐夫,更是道出與馬背上,在項義峰懷裡那位美人的關係。
“大將軍對我委以重任,你小子就別問那麼多!老老實實聽話,此番必然立功!哼,若非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我都不會帶你來!”
項義峰一臉不耐的說道。
數日奔波,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起早貪黑不說,方纔在懷中美人身上耕作,眼下更是讓項義峰一臉睏倦。
但想到,大將軍甄翟兒,私下對自己委以重任,項義峰身體雖疲憊,但心情卻是格外激動。
這也是爲何會主動提出要連夜前往前營,想盡早佈置埋伏的原因。
如今全軍上下誰不知道,等魏公得到太原郡,來到晉陽城,就會稱帝。
甄將軍既然把重任交給自己,那項義峰可沒打算把功勞分給其他人,甚至都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魏公稱帝在即,等你弟弟立功,日後可就是功臣,封官獲賞,這幾日你可要好好報答報答我!”
項義峰雙手摟着懷中妖嬈少婦,笑着說道。
即便是日夜笙歌,但看着懷中的美婦,撫摸着其白皙纖長的美腿,感受那蠻腰,望着其身軀,項義峰心中都依舊會冒出邪火,口乾舌燥。
項義峰比任何人都清楚,營地內,唐振豪、羊伯約、秦廣智那些人,可都對這美人有邪念,恨不得據爲己有。
“嗯~!將軍放心!”
狄氏聽到項義峰的話,感受着項義峰的手不老實,媚眼討好的看向項義峰。
在一名名手持火把的反賊士卒護送下,項義峰看着狄氏,恨不得當場就撕開狄氏的衣物。
好在還能剋制住!
……
看着不遠處的大營。
嶽銘、薛宏、邢明以及其他所有人,終於是徹徹底底歎服。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絕不敢相信,城外統領十餘萬兵馬的大將軍甄翟兒,親自佈置的防守,在伏子厚面前,宛如無物。
毫不誇張的說,等日後他們說出去,其他人都會驚愕,甚至恐怕就連東城內的將士、百姓……不,是整個天下之人,都會不敢相信這般瘋狂的事情。
誰能想象,面對敵衆我寡,面對城外十餘萬大軍包圍,伏子厚在夜裡親自帶着他們越過城外防守,在深夜中打量大軍前營。
什麼叫膽子大,什麼叫氣魄!
此前在東城內,伏子厚獨自一人面對他們,他們以爲那就叫膽子大。
在天黑後,伏子厚獨自一人,說帶着他們出城,他們都以爲,那就叫氣魄。
直到眼下,他們親眼感受着冷風,在深夜下,望着伏子厚,望着那大軍前營,他們才真的體會到,何爲膽識,何爲魄力。
視千軍萬馬如無物!或許說的便是如此!
他們往日裡,一身力氣,都敢提刀殺人,故而很少真心佩服什麼人。
此前在東城,他們看到伏子厚的種種舉動,他們也多是敬,但此時此刻,他們對伏子厚的感受,終於有些不一樣。
大丈夫,天生就只服有本事的人。
而在他們眼裡,伏子厚的膽魄,本領,便足以讓他們歎服,甚至是仰望。
他們都知道今日夜裡的事情,日後必將會傳遍天下,爲世人所議論,作爲男兒郎,他們都慶幸今晚在伏子厚身旁。
他們心中都萬分感慨,在這亂世中,與其不知何時,自己最後不明不白的死去,除家人外無人認識他們,像今晚這樣的雄舉,這樣的事蹟。
這纔是男兒該有的活法!
而不是一個賊人!
一個就算死了,都無法讓父母、讓妻子、讓自己兒女向其他人說出口的賊人……
夜色下。
在兩百多個人中,別說那些沒有家眷的人,就是嶽銘那些有家眷的人,此刻都沉默下來。
“你們說這營地內有沒有酒!若是我去裡面,拿幾壇酒出來,與諸位共飲,這怕是再也沒有遺憾!”
伏子厚望着反賊大軍的營地,突然開口說道,眼神之中,有些衝動。
嶽銘、薛宏,還有邢明等人,正滿心複雜,聽到伏子厚的話,全都被嚇一跳。
伏子厚要去前營內取酒?
這也太……
正當所有人本能的想,伏子厚是不是瘋了,突然醒悟過來,看到如今自己與其他人站着的地方。 不知爲何,所有人都不再覺得伏子厚是瘋了。
一想到伏子厚言語間的場景,所有人都不由得萬分激動,心中滿是豪邁。
伏子厚不怕。
他們又有何可懼的。
若是伏子厚被發現,大不了他們就拔劍殺進去,與伏子厚一起殺出來。
若是殺不出來,那也不過是與伏子厚一起死,這樣的死法,也足夠豪邁,不負他們這一身男兒肉,不枉他們在世間走這一遭。
“將軍,我隨你一起去!”
“將軍!我也去!”
薛宏、邢明看向伏子厚說道,其他人也一臉笑意的看向伏子厚。
作爲此前從大軍中挑選出來的人,他們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傲氣,都是一樣的人,平常都在一起,誰也不想突然低其他人一頭。
而且今晚的經歷,不知爲何,他們心裡都很在意自己在其他人眼裡,會是一個怕死的人。
他們也不知道爲何心裡會這樣想,可看着四周其他人,看着伏子厚,他們就是格外在意,甚至不允許,哪怕是伏子厚,也不能把他們視作一個膽小之徒。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今夜來到這裡的他們,再也不想回到過去。
死也不想!
“幾個人……”
伏子厚作爲劉智遠的弟子,清楚的感受到,眼前嶽銘、薛宏、邢明這些人的變化。
一切冒險,都在這一刻得到回報。
看着衆人目光,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伏子厚胸腔中,也不由得燃起豪邁之情,連伏子厚都會被影響。
選鋒之士,恥於落人,和一羣不怕死的人在一起,有時候當真容易衝動。
也怪不得歷史中,李世民總會身先士卒。
眼下不過兩百多個人,若是有兩千個人,伏子厚怕是都有夜襲反賊大營的念頭。
不過正當伏子厚準備帶幾個人去試探一番,畢竟從宋建峰、楚博得到的情報,伏子厚倒也能應對盤問,可話還沒說完,就突然注意到北方那昏暗的山脈下,似乎一些光亮。
起初伏子厚還以爲看錯,但兩息息後才確定下來,似乎的確有人朝着前營這裡趕來,而且看模樣,應當是反賊大營那裡趕來的。
想到要去反賊前營內取酒,伏子厚都有些感嘆自己運氣好,瞌睡碰到送枕頭人。
深夜下。
項義峰自從出了山脈後,就清楚的感覺到平原上的冷風,心裡暗罵幾句,更是緊緊抱着美人。
然而一陣寒風拂過,四周將士拿着的火把,都呼呼瞥向一邊,光亮都漸暗下來。
起初項義峰也沒當一回事,可突然就聽到慘叫聲與倒地聲。
“嗯?”
項義峰本以爲是錯覺,畢竟這大晚上的,如今晉陽西城、晉陽東城都已經被團團包圍住,其佈防更是大將軍親自安排。
可就在若隱若現的光亮中,項義峰突然看到四周一名名將士倒在地上。
見此情形,項義峰由於睏倦,還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而後連忙瞪大眼睛。
“有敵人!快!”
項義峰怒喝道,隨後連忙伸手從背後找到劍柄,悍然拔出。
而在四周保護項義峰的一名名反賊士卒,一邊拿着火把,一邊拿着利劍,驚恐的看着漆黑的四周,突然殺出一名名穿戴衣甲的男子。
“啊!”
“啊!!”
面對包圍,在夜色裡,殺戮不過持續一會,直到連保護項義峰的士卒,都丟棄火把,想要趁亂逃命時。
項義峰徹底慌亂了,連忙騎馬,轉身就要往回跑,甚至不顧會不會撞到自己人。
但下一刻,戰馬不過方纔奔跑,項義峰與狄氏紛紛衰落到地上。
跟着逃跑的狄行見狀,連忙跪在地上,高舉雙手。
“別殺我!別殺我!”
狄行手腳顫抖的說道。
當最後一個想要趁亂逃跑的反賊士卒被殺死,四周便安靜下來,薛宏撿起地上沒有滅掉的火把,手持帶血利劍,來到狄行面前。
當看到落馬的人是項義峰時,別說薛宏,就是邢明、嶽銘與其他人,全都滿眼意外。
“將軍,此人是項義峰!乃是一名將軍!”
嶽銘對着伏子厚說道。
不僅僅項義峰,就是項義峰身旁的妖豔少婦,還有狄行,他們全都認識。
畢竟當初這個少婦私下裡,可沒少被他們議論,特別是聽說,屠燁曾有言,無論如何都要佔有這美婦。
“將軍?”
伏子厚聽到嶽銘的話,一臉詫異,大半夜的,反賊的將軍怎會來這裡,放着好端端被窩不睡,來這裡吹冷風,還帶着個美人。
“將軍當心!”
在衆人的驚呼中,項義峰趁着薛宏的火光,驟然提劍撲向伏子厚,大力一劈。
然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伏子厚上前一步,不慌不忙的用劍鞘擋開,劍都沒有拔出來。
正當項義峰還想再砍伏子厚,邢明直接在其身後一腳踢在其小腿後,項義峰跪在地上的瞬間,體格魁梧的邢明直接用手抓住項義峰持劍的手。
其他人也拿劍架在項義峰的脖子上。
“我認識你,你們此前都是軍中騎卒,爲何反叛?”
項義峰迴頭看向邢明一眼,對孔武有力的邢明還有印象,隨後想到什麼,神情驚駭的看向四周這些人。
四周圍殺自己的人,居然都是此前軍中的騎卒!!!
這怎麼可能!
“你們殺了他,只要殺了他,大將軍定會賞賜你們!只要把他抓去兵營獻給將軍,你們便有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項義峰這輩子頭一次見到如此令人驚恐的事情,但眼下,他還是寄託於這些人,能爲自己抓住那隋將。
人羣中。
伏子厚看着項義峰不斷在蠱惑四周的人,並不着急。
屠燁的人頭是邢明帶人掛上東城的,如今四周這些反賊,也都是嶽銘、薛宏這些人殺的,就連項義峰,也都是這些人拿下的。
項義峰的話或許能蠱惑小人,但前提是那個小人有足夠的把握,不會被項義峰秋後算賬。
“那甄翟兒對你有何吩咐我進城再問你,眼下我想知道,你們是否已經派人去抓來他們的家眷?”
伏子厚一步步來到項義峰面前,看着項義峰問道。
聽到伏子厚的話,嶽銘那些有家眷在上谷的人,心裡不由得浮現少許暖意,抓到一個將軍,伏子厚不僅沒有詢問對方爲何在這裡,反而第一個詢問他們的家眷。
“本將勸你早些獻城而降!不要再做無爲的掙扎,如此本將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項義峰一臉猙獰的看着伏子厚,彷彿已經看到伏子厚的下場。
伏子厚微微皺眉,見到項義峰不說話,看向美婦人一眼,隨後把目光看向一旁的狄行。
“你知不知道?”
伏子厚來到狄行面前詢問道。
生性膽小的狄行見狀,連忙點點頭,告訴伏子厚,他聽項義峰說過,大將軍甄翟兒,已經派人去查這些人的家眷。
嶽銘等人聽到狄行的話,面色一變,紛紛露出擔憂的模樣。
“哈哈哈哈!若是你們抓住這隋將,本將保證,定會放過你們家人!”
項義峰這時候大笑起來,藉着微弱的火光,看向嶽銘那些人。
“你如今回去,怕是他們的家眷,纔會遭你折磨!”
伏子厚望着項義峰。
邢明看着項義峰,對伏子厚的話深以爲然,項義峰可不是什麼善茬,若是讓他回大營,怕是無論如何也會報復。
“既然你是一個將軍,我倒是好奇,如果我用你,去換他們的那些家眷進入西城,那甄翟兒願不願意換!”
伏子厚言語中,帶着好奇的說道。
嶽銘與四周其他人,聽到伏子厚的話,全都看向伏子厚。
伏子厚要用項義峰去換他們的家眷?
項義峰也沒想到,面前這年紀輕輕的隋將,居然願意用他,去那些叛徒的家眷。
看到還有生機,項義峰心中悄然浮現一抹激動,也鬆口氣。
看着面前的伏子厚,項義峰不禁感嘆這隋將當真是年輕,爲了收買人心,居然會用他一個將軍,去換那些騎卒的效力。
這估計天下都沒幾個人能做得出來,怕是但凡年紀大一些的隋將,都知道如何取捨。
“帶走!回去的途中他若是說話,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被人發現就殺了他!”
伏子厚看着項義峰安靜下來,對着邢明等人囑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