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捷,你想幹什麼?”
趙冬寒雙手向後撐地,一邊用問話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一邊試圖站起來。直了兩下身子,她腳下打滑,沒站起來。
低頭一瞧,趙冬寒才發覺,鞋跟被摔斷了。
“臉上多幾道疤,看你還怎麼迷惑男人!”
徐捷的臉上,洋溢着恐怖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完,兩步來到趙冬寒近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高高舉起手中利器,往下用力,又是一叉。
徐捷遇此良機,當然不會錯過,叉子下落的速度,又快又恨。方纔那一下,趙冬寒還能險險躲過。但這一回,叉子來勢洶洶,對方按住她的力氣又極大,再加上她的鞋跟斷了,限制了她的行動。就算她會法術,恐怕都在劫難逃了。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等楚徹發覺徐捷的意圖,想跑過來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趙冬寒閉上雙眸,認命地咬緊下脣。不想,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卻聽到噗的一聲悶響。她趕忙睜開眼睛,擡頭觀瞧。
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將她護在了身後。
勁瘦而有力的前臂,正懸在她的頭頂上方。上面扎着那隻鋼叉,只露出叉柄的部分。
刺入得有多深,可想而知。
緊抿的薄脣,俊逸的臉龐,臉上罩着一團蕭殺之氣,正是沐易臣。
此時的沐總裁,與這些人在公司見到他時,那種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模樣完全不同。
這一秒的沐易臣,好像剛從地獄回來的一樣,面色陰暗到了極點。滿滿的負能量,源源不斷地向四周襲來。
沐易臣的忽然出現,令正在作惡的徐捷嚇了一跳。早在發現扎錯人的時候,就鬆開了握住叉子的手。顯然,是被他周身上下所散發出的駭人氣勢給鎮住了。徐捷退後兩步,一張嘴就結結巴巴起來:
“沐……沐總。”
沐易臣連看都沒看她,微微垂眸,隨手把深深刺入手臂的叉子拔出來,毫不在意地丟在一邊。
下一秒,男人擡起腿,朝徐捷踢了過去。
敢傷害趙冬寒,這女人簡直找死。
拜良好的家庭教養所賜,他涵養極好,從未動手打過女人。今天,他是被人觸及到底線了。既然破了例,他也不打算收手了。
方纔走廊裡發生的一切,沐易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他既慶幸又後怕,幸好他反應快,動作迅速地撲過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徐捷整個人被踹飛出去,後背重重地撞在堅硬的牆壁上。她忍不住咳了兩下,鮮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流下來。
盥薇的經理,帶着幾個保安衝了過來。一看沐易臣在,趕緊恭恭敬敬地鞠躬打招呼:
“沐先生,您看這……”
“讓開。”
男人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臉上不帶任何情緒。不緊不慢地走到徐捷近前,一把將她拉過來,狠狠地丟在地上,擡腿踩在了她的背上。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爲……什麼?”
徐捷一邊喘着氣,一邊問道。
“你不該對她下手。”
他的語調,低沉到幾不可聞。爲徐捷答疑解惑之後,腳尖用力碾了一下。
他的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皮鞋,在徐捷的背上踩壓,幾乎令她窒息。
偏偏徐捷是個倔骨頭,即使被這樣對待,也仍舊咬緊牙關,不肯說一句討饒的話。
這種性格,也就註定了她要吃苦頭。
經理一看,再這樣下去,非出人命不可,生意人最怕這個。因此,開口阻攔道。
“沐先生,請您腳下留情。”
“閉嘴!否則,你將與她同等下場。”
沐易臣眉眼冷冽,罩上了一層寒冰。聲音仍舊低低的,卻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經理唯恐引火燒身,便不敢再多言,緩緩低下頭去。
這位沐總裁,他惹不起。
趙冬寒扶着牆壁,緩緩站起來。一隻鞋跟斷裂,走路不方便。因此,她乾脆把高跟鞋脫了。
楚徹走到趙冬寒身邊,遞了一片紙巾給她,聲音悶悶地:
“你擦一擦吧!”
不等趙冬寒回答,沐易臣一記眼刀冷冷地射過來。趙冬寒想起他的警告,自然不敢接,口中對楚徹淡淡地說了一句:
“不用了。”
然後,徑直來到沐易臣近前,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算了。”
沐易臣望着她,從兜裡摸出一塊白色的手帕,輕柔地替她擦去臉頰與頭髮上的湯汁。
只見趙冬寒白皙的小臉兒上,被燙紅了一片。
他心疼地用大拇指輕輕撫上去,她痛得向後一縮。他攫住她的側臉,不准她躲閃,一字一頓地問:
“怎麼,又想替人求情?”
趙冬寒想了想,他說的“又”,指的大概是上回她爲張霜霜求情的事。
她垂下眼瞼,不置可否地說:
“我只是覺得,對付這種人,會髒了沐少的手。”
想對付一個人,有很多辦法。衆目睽睽之下,沒必要弄出人命。
“可是,我想讓她死。”
大手倏地從她臉上移開,他的嗓音沉冷平靜、雲淡風輕,就彷彿在跟她談論“今天的風有點兒喧囂”一般隨意。
“我餓了。”趙冬寒彎了彎脣,語調柔和地對他說,“你也沒吃晚飯吧?”
沐易臣頓住了動作,睨着她問:
“你餵我?”
“嗯。”
她此時也顧不得有觀衆在旁邊了,低聲應了一句。心知她要是不做出點兒妥協,是無法阻止這個男人的。
沐易臣默了默,半晌,慢慢收回了長腿。
雖然是同樣一件事,但他強迫她做,和她主動提出來做,意義是不同的。
經理見狀,暗暗鬆了口氣,派幾個保安過去,將受傷的徐捷擡走了。
沐易臣拿出手機,給冷坤發了條信息。而後,半垂下眸子,拂了拂趙冬寒沒穿鞋子的腳。默然彎下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趙冬寒還記得,他胳膊上被叉子扎到的事,便掙扎了兩下,想說看看他傷勢如何。
沐易臣以爲,她又在鬧脾氣,擰了擰眉,沉着聲音說:
“我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聽話一點兒,別逼我把你銬起來。”
趙冬寒見他如此堅持,心知拗不過他,便也不再多言,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就這樣,沐易臣抱着她,朝樓梯口走去。
站立在他們身後的楚徹,仍舊保持着遞紙巾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