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冬寒瞧見了，立刻向前垮了一步，屈膝蹲在沐易臣腳下，準備替他撿起來。
現在他是客人，她是接待人員。再怎麼說，也沒有讓客人撿東西的道理。
就在她蹲下的同時，沐易臣也俯下了修長的身子。兩個人的手，同時伸向了桌子腿兒旁的打火機。
沐易臣的動作略快了一些，手指搶先一步搭了上去。趙冬寒沒料到他會親自去撿，纖細的指尖正好撫上了他的手背。
彷彿被燙到一般，她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沐易臣脣角輕扯，用僅僅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緩地吐出一句話。旋即，他若無其事地直起提拔的身軀，朗聲說道：
“……那麼，你就不用去夜店上班了。”
張霜霜聞言，心知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趕緊跪爬到趙冬寒近前，拉住了她的衣角：
“冬寒姐，我不想去那個可怕的地方。希望你可憐可憐我，原諒我好不好？”
趙冬寒連看也不看她，只是僵着脊背，安靜地佇立在那裡。低眉頷首，一言不發。
她的耳邊，一直迴響着沐易臣低聲說的那句話。
就在方纔她蹲下的一瞬間，男人的眼角閃過一絲邪氣，語氣輕佻地附加了一個條件：
“並且，今晚願意用嘴來取悅我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沐易臣這個混蛋手段更惡劣、品行更無恥的男人嗎？
竟然趁這個機會，威脅她做這種事，把她當成什麼了？
難道他以爲，她對誰都那麼好嗎？她會爲了一個剛認識兩天的人，做出這種犧牲嗎？
嫩白如青蔥兒一般的指尖，用力在掌心扣緊，極力剋制住升騰起來的怒火。趙冬寒緩緩轉過頭，一雙美目微微眯起，眸色從最初的錯愕，變成了羞憤，死死地盯着他英俊而可惡的面孔。
他挑了挑眉，毫不心虛地對上她的目光，脣角勾起狂妄而邪肆的笑意，一語雙關的恰到好處：
“你怎麼不說話？
只要你動動嘴巴，就可以改變她的命運了。
看來，你是不願意原諒她了。
冷坤，拖下去吧！”
冷坤兩步來到張霜霜近前，又準備拖走她。
趙冬寒低下頭，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一邊掙扎，一邊磕頭哀求的女孩兒，雙脣抿成了一條線。胸中的怒火越燒越烈，卻是有苦說不出。
動動嘴巴？他說得輕鬆，哪裡是那麼簡單……
她的確希望能救下張霜霜，可讓她做那種事，她確實做不到。即便稍微想象一下，都覺得全身惡寒。
“動作快一點兒！難道連這點兒小事，你都辦不好嗎？”
沐易臣責難的聲音，如一道催命符似的，在張霜霜耳邊炸裂。
“是，我馬上把她帶下去！”
雖然口中這樣迴應着，但冷坤仍舊故意放水。他不曉得具體是怎麼回事，不過少爺方纔給他偷偷遞了眼色，他纔沒有動用蠻力。不然，憑他辦事的乾脆利落程度，人早就被他拖走了，哪裡還有這般掙扎的機會。
張霜霜見趙冬寒無動於衷，也是急了，擡起手照着自己蒼白的臉上連續抽了兩下。原本白皙的左側臉頰上，立刻多了一道紅痕，可見她對自己並沒有手下留情。
“冬寒姐，救命！如果你覺得還不夠解氣的話，我可以繼續打，直到你肯原諒我爲止！”
說着，她揚起手還要打。趙冬寒實在看不下去了，擡起手冷冷地說：
“不要打了。”
深深吸了口氣，趙冬寒緩慢地張開了緊握的拳頭，扭頭看向沐易臣：
“我願意原諒她，請你放過她吧！”
她承認，自己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年輕女孩兒的美好前途和未知的人生，因爲她的沉默而被完全毀掉。
雖然小張並非無辜，但也不至於受到這麼狠的懲罰。
算了，只需她把自尊心和羞恥心完全丟棄，就能換來一個女孩兒的平安，這麼做也算有點兒價值了。
反正，勾引的事做過了，也主動親過他了。她本來就是他的，即便沒有這件事，他只要搬出姐姐來威脅她，她也一樣沒有拒絕的餘地。可以多救一個人，也算是行善積德了。無非是把原則和底線拉的再低一些，更墮落一些而已，這也沒什麼難的。
趙冬寒自嘲地彎起脣，在心中強行自我安慰着。
“哦？你確定嗎？方纔我提的要求，你真的都願意做嗎？”
他脣角的笑意更深，清冷的眸子裡染上了熾烈的邪魅之色。
“是。”
這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她憤憤地盯着他，眸中是深深的不甘，恨不得將眸光變成利箭，在他那張可惡的臉上戳幾個洞。
“放了她！”
沐易臣對冷坤下了命令，脣角勾起心滿意足的弧度。
得救了！
張霜霜死裡逃生一般，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
門口的陳燕見狀，趁沒人注意到她，便想悄悄溜走。
“站住！我記得，方纔誣陷別人的時候，似乎你也有份！”
沐易臣眸色凌冽，厲聲喝止。
凡是欺負過趙冬寒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陳燕內心惶恐，知道躲不過去了，也模仿張霜霜方纔的動作，朝自己的臉上打了兩下，但並沒忍心下狠手：
“我腦筋不清楚，纔會得罪趙小姐！請沐總和趙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別放在心上。”
她已經看出了一些門道，很明顯這位沐總裁對趙冬寒格外關照，所以先跟趙冬寒道了歉。
沐易臣瞥了她一眼，不滿意地搖搖頭：
“下手太輕了。冷坤，過去幫幫她！”
冷坤得到命令，立刻照辦。左右開弓，對着陳燕就是兩個重重的耳光。陳燕的嘴角立刻青腫起來，她覺得臉上火辣辣得疼，耳內嗡嗡作響，卻連呼痛都不敢。
趙冬寒這次沒有吭聲，陳燕平時就沒少找她麻煩，接連給她下絆子，給點兒教訓也是應該的。
男人總算覺得滿意了，不耐煩地擺擺手：
“你們自己滾去辭職！如果再讓我遇到，就不是打幾下這麼簡單了！”
“是，是！”
張霜霜和陳燕連聲答應着，腳下踉踉蹌蹌，逃命似的離開了。
會議室裡，只剩下沐易臣、趙冬寒和冷坤三個人。
沐總裁不再避諱，擡手輕撫上女人美麗的臉頰：
“記住你答應的事，晚上見！”
不等她做出迴應，大手就離開了她的臉，大步流星地朝門口走去，冷坤連忙跟了過去。
“銀行卡，還給你！”
她開口喊道，緊走幾步將手裡的卡遞了過去。
他沒有伸手去接，也沒有轉頭：
“不必了！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