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夏暖絕望地閉上眼睛,喃喃低語:
“不,已經太遲了。
最近,我家的生意遇到了極大的困難,資金方面有個缺口。只有我和沐氏集團的總裁成功聯姻,才能挽救我們家的公司。”
“不,我絕不允許你這麼做!”
他打斷她的話,強烈反對她的想法。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趙夏暖努力壓制住難受的情緒,繼續說道,“作爲趙家的女兒,我有責任和家人一起渡過難關。如果我坐視不理的話,公司就會破產,我家的房子也要拿去還債,全家人都會流落街頭。
父母對我有養育之恩,是我心中摯愛的親人。其他事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唯獨我的父母,我不能自顧自己,不顧他們的死活啊!”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了嗎?”
吳嚴握緊了拳頭,急切地問道。
趙夏暖搖了搖頭:
“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爲了求人幫忙,我爸今天跑了很多地方。
誰知,平時那麼多朋友和生意夥伴,爲難之時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幫他。母親整天唉聲嘆氣,一籌莫展;父親急的頭髮都白了很多,心臟病都發作了。
吳嚴,我對不起你,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今生我們註定無緣,願你能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一生幸福,白頭到老……”
聽完她的話,他如身遭電擊一般,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
既然她已經決定放棄愛情,選擇親情,他還能說什麼?逼她丟棄家庭,不顧父母,跟他一走了之嗎?
別說她不會同意,即便答應了,她在將來的日子裡,也一定會內心不安的。
她說得有理有據,他確實沒辦法反駁她。如果立場交換,可能他也會做出跟她一樣的選擇吧!
“你,真的想好了嗎?”
良久,他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是最後的確認,也是最後的爭取。
他沒資格去責怪她什麼,他能理解她的想法。
她的痛苦、無奈和糾結,他心裡全都明白。
愛一個人,不是自私的佔有,而是看着她幸福,尊重她的選擇,不是嗎?
趙夏暖不捨的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好似訣別一般地仔細端詳着他的眉眼。許久之後,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明白了,那你以後多保重。”
來之前準備了一肚子要挽回的話,此刻卻一句都說不出口了。她把親情和責任擺在他面前,他一敗塗地。
再怎麼愛她,他畢竟也只是她的男友,和重於一切的父母恩不能相提並論。
況且,這個世界上最懂她的人就是他,他怎麼會忍心逼她呢?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吳嚴單手抓着鞦韆的繩子,費力地站起身來,邁開步子就朝門口走去。
“等等!”
趙夏暖突然在背後喊住他,吳嚴止住腳步,卻沒有轉身。
“趙夏暖小姐,還有什麼事?”
突然改變的疏離稱呼令她的呼吸一窒,從手提包裡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盒子,緊走幾步遞了過去。
“這個項鍊,還給你!”
“不用了,我留着它也沒用,你把它扔了吧!”
聽到他決絕的話,再看看盒子裡孤零零躺着的項鍊,往事在她眼前一幕一幕地再次重現。
那一年,趙夏暖上高一,她在一家輔導班裡補習數學。
緣分,總是在人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不期而至。在看到吳嚴的第一眼後,她心裡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在此之前,趙夏暖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但從那天起,她信了。
“老師,請問這道題怎麼做?”
“這道題需要用到‘均值換元法’,已知條件是……”
下課後,她故意走到前面,向老師單獨提問。近距離看着他柔和的目光,耳中聽着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她既緊張又興奮,他說的內容竟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之後的每一天,她最盼望的事變成了去輔導班,因爲在那裡可以見到吳嚴。
每次她都坐在第三排,不敢靠得太近,唯恐自己的目光不小心泄露出秘密。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學校裡的課程緊張起來了,和輔導班的上課時間起了衝突。
學校裡是不能請假的,因此她有一些日子沒能見到他。
思念,沒有因爲短暫的分開而沖淡,反而愈演愈烈。
爲了排解這份牽掛,她悄悄給他寫了一封信。
在信裡,她借用席慕蓉“曉鏡”中的詩句來傳達心意:
“我以爲,只要絕口不提,只要讓日子繼續地過去,你就終於,終於會變成一個古老的秘密。
可是,不眠的夜仍然太長,而早生的白髮,又泄露了我的悲傷。”
在書信的最後,她又用娟秀的字體寫下了下面的話:
吳老師,我很欣賞你。在餘生裡,希望能和你一路同行,一起看盡朝陽落日,攜手遊遍青山綠水。
信寫完之後,一直被她藏在日記本里。
再次去輔導班,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趁下課他不在的時候,她假裝擦拭講臺,把那封告白信迅速地夾在了吳嚴的教科書裡。
彷彿做賊一樣,明明沒人看到她的舉動,可回到座位之後,趙夏暖的心裡還是砰砰跳個不停。
不想錯過他,於是,她平生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告白了。
之後的一個星期,趙夏暖都是在忐忑中度過的。而吳嚴那邊,竟然毫無反應!
上課時,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下課後,她也沒有勇氣再去問他任何問題了。
直到輔導課程進入尾聲的時候,她才被他叫進了辦公室。
那一天,最後一堂課下課以後,她收拾好東西剛要離開教室,就聽到他用好聽地嗓音低聲對她說:
“趙夏暖同學,請跟我來一下。”
她低垂着頭,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緊張得冷汗直流,兩隻手緊緊地在身後握緊了。
辦公室裡只有他們兩個,他把信還給她,僅僅說了一句話,就打碎了一顆少女心。
“謝謝你的欣賞,不過你還年輕,還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感情,應該一切以學業爲重。”
說好的“女追男,隔層紗”呢?
趙夏暖鬱悶地想。
從他的辦公室裡走出來,天空下起了大雨。她躲在角落裡痛哭了一場,然後暗暗發誓:
她要證明給他看,她懂感情,她對他是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