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日子定在下月初八。
這是一羣專業神婆和算命瞎子討論一整天的結果,迷信成分的說法表示很吉祥,對家庭美滿很有寓意。
魏叔玉對這種說法向來嗤之以鼻,在他看來那只是一個日期而已。
真正的重點是成親,既不拘泥與哪一天也不拘泥於儀式,只要在一起就夠了,真的夠了。
籌備的工作仍然在繼續,魏家的家底殷實影響力也足夠大,所以就算是羨慕嫉妒恨的玉珠也毫不猶豫的下達了隆重處置的命令,難得籌備一次喜事的老管家更是盡其所能的鋪張浪費,往最高調的整,需要用的東西全都嶄新,有錢嘛,酒席計劃定下了上百桌,提前發放的請帖更是雪花一樣飛往長安城的各個角落,長輩和關係的自然是要請到,有過交情的也務必照顧,甚至於許多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都被受邀請的行列當中,真正做到了不管是需要魏家拍馬屁還是拍魏家馬屁的,只要有哪怕一點關係都得務必邀請到場,說到底就是一個目的,最大的排場。
魏家多少也算是豪門了,這是面子的問題。
爲此需要付出的不止是財力上的,魏叔玉還要付出不小的精力。
雖然整個儀式上王管家能面面俱到,但他免不了要應付作爲新娘的王靜在這件事上的精益求精甚至斤斤計較,前幾天還只是在衣服的面料上,這幾天又開始牽扯到首飾造型和妝容等等一系列的準備工作,王靜的宅院成了她的孃家,在大婚前夕自掏腰包的置辦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長安城內有名的商號幾乎絡繹不絕,不僅丫鬟們整天圍着團團轉,魏叔玉也在人縫裡被揪出來好一頓折騰,每天過問家裡的籌備之後還要應付着婆娘,沒日沒夜的。
“快了。”
“恩。”魏叔玉點了點頭,“真希望快點到來了。”
“瞧把您急的,至於麼。”
“不是急,算了。”
入夜,忙了一整天的兩口子躺在炕上面朝房頂說着閒話。
魏叔玉的意思是儘早完事脫離苦海,但玉珠理解爲他希望王靜趕緊進門有些吃醋,實在太累魏叔玉懶得解釋。
今天在王靜家裡呆了整整一個下午,看着裡裡外外忙活的丫鬟和各大商號送貨的夥計差點被催眠,親眼目睹了王靜在這件事上幾乎運動健將一般的充足體力,飯都顧不上吃注意力全在那腦袋上,平時不怎麼打扮仍然天生麗質的王靜此刻的庸俗和當初魏家暴發戶時的玉珠一樣,各種名貴珠寶往腦袋上招呼也不嫌累,總之目的就是給人眼睛刺瞎不罷手,這可讓來親自送貨的珠寶店掌櫃眉開眼笑個夠,直到快天黑時王靜終於算是暫時弄完歇息了。
女人,可怕啊。
“這幾天關顧着忙這個,南山那邊怎麼樣了?”玉珠問起蔬菜基地的事。
“長孫栓前兩天來信了。”魏叔玉回答道:“都長勢不錯。”
“那過年時又能賺一筆了。”玉珠似乎很高興,“這次成功了,往後每年家裡又能多出一筆進項。”
“可不,越來越好嘛。”
“還有玉霜作坊,依妾身看啊,這都成了有錢人的生活必需品了,以後也差不了。”
“恩。”
“還有水稻。”說起這個玉珠眼睛冒光,“一倍啊,嘖嘖,來年關收租子都不少。”
“是啊。”魏叔玉不由得笑了起來,枕着自己的雙臂看着屋頂猶如看見了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這都多虧了相公。”玉珠扭過頭含情脈脈,“妾身跟着您,這一輩子都享福了。”
“嘿嘿。”
“名望,生意,要什麼有什麼,知足了……”
帶着滿足的笑容,玉珠甜蜜的進入夢鄉。
魏叔玉看着這個枕邊人,良久之後興許是被這一席話影響,腦子裡電影一樣放映着這幾年的點點滴滴。
剛到這個家時的落魄景象,甚至需要用別人送的禮來維持生計,養着一大家子人險些揭不開鍋,在逐漸適應了穿越這個荒唐的事實之後他覺得應該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況,從第一批玉霜到若個一個作坊,成爲魏家崛起的墊腳石,慢慢贏得了名聲與金錢,而同時與玉珠的相處讓他慢慢認同了這個從陌生到溫馨的家庭,他愛着有玉珠,覺得她必不可少,想爲她得到她想要的,想讓她開心幸福,這種覺悟讓魏叔玉更加珍惜生活,而後來陰差陽錯手下的三個孩子,從傳授他們數學知識到如今已然成爲國之棟樑,在這其中也讓他自己成爲一個隱藏咋背後卻無人敢輕視的人物,因此魏家的勢力隨之帶動崛起,成爲近幾年真正的新貴家族,到了受到皇上指派成立書院培養達官顯貴之後,魏家的威望到達了最高的頂點,回首幾年前恍如隔世,說來魏叔玉改變了這麼多,但其實他並沒有付出什麼努力,只是一個有着超前知識和見識的現代人在古代社會中所展現的優勢而後所帶來的一切,但不可否認他成功的改變了家庭的現狀,比玉珠更加珍惜現在,慶幸有三個深愛自己而同時被自己所愛的女人,有一個正在茁壯成長的兒子,有盡職盡責的老管家和一羣有職業心的下人,似乎什麼都不缺,魏叔玉很滿足,滿足這生活。
想着這一切,他同玉珠一樣帶着甜蜜進入夢鄉,那夢也依然美好如現在的生活……
第二天,一樣的忙碌。
玉珠因爲要處理一些事情不可避免的投入到其中,儘管她妒忌但不可否認他顧及魏家的臉面。
魏叔玉不擔心在這件事上這個所謂正室的女人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這一點毫無疑問,另一方面有穩重的老管家着手掌管也不會有什麼差錯,他現在所擔心的只是王靜,這個因爲結婚而癲狂的女人讓人很頭疼,又是半天的折騰讓魏叔玉相當頭疼,而且餓了一中午,看王靜依然戰鬥力旺盛的樣子,他決定回家先吃頓飯,免得倒下了。
“怎麼回來了?”玉珠正看着一列名單,擡頭朝魏叔玉問。
“餓了。”魏叔玉吧嗒着嘴,“吃飯沒?”
“這王靜真是的,飯都不管您?”玉珠放下手中的忙碌,忽然愣了愣,笑道:“忘了,妾身也沒吃呢,一起。”
“好啊。”
看樣子玉珠也是處於忙碌當中忘了吃飯,不大會功夫兩口子就開始風捲殘雲。
剛好孫小小下班,這丫頭看了眼兩人然後吃着冰糖葫蘆哼着歌回了房。
魏叔玉和玉珠兩人對望一眼,不由感嘆往日最忙的孫小小如今卻成了家裡最閒的人,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整整一年多時間裡,孫小小自從掌管魏家的經濟命脈就當起了正兒八經的白領,過着朝九晚五的生活爲家裡使勁撈錢,魏叔玉和玉珠兩人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這算不算虐童,兩個人在家吃現成的人小丫頭外邊打拼實在過意不去,但事到如今卻位置顛倒,爲了王靜的婚事兩個人忙的是東倒西歪,而孫小小這丫頭照顧作坊的工作就顯得輕鬆了許多,至少她可以睡到太陽升起吃晚飯就告一段落,相比起來到真正成了大閒人了。
“該。”玉珠恨恨一點頭,“咱這是報應。”
“可不。”魏叔玉咧了咧嘴,繼續埋頭吃飯,還別說這忙了一天是真餓了。
“相公。”玉珠突然碰了碰魏叔玉,指着一邊,“您看。”
“恩?”魏叔玉擡頭望去,見到孫小小正悠閒的坐在椅子上抖着腳丫子,沒什麼特別的啊,“怎麼了?”
“你沒發現麼?”玉珠小聲說,“這丫頭最近一直在吃冰糖葫蘆。”
“這有什麼。”魏叔玉瞟了眼這丫頭手裡嘴裡的忙活,道:“她本來就愛吃,放心,個子小但身體好,吃不壞。”
“不是。”玉珠又道:“最近妾身留意了,這丫頭吃着冰糖葫蘆有點不離手,而且水果酸梅之類的也沒少吃。”